少頃,率領着兩百餘名左右龍武軍的張天佑和帶領近四千神策左軍的鐘離皓陸續抵達,在張巍毅的低聲囑咐後,張天佑一臉淡然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將自己麾下的一名都尉召集到身前,小心翼翼的囑咐一番之後,又從衆人臨時聚集出的家將家奴中分出近八百人,湊齊一千人之後,都尉便帶着這些人向成都府貧民聚集的西城趕去了。
這樣一來,除了鍾離皓手中的近四千神策左軍,也就剩下了衆位大員留下的四百餘親信心腹,一支四千餘人的隊伍在城中心通往東城門的主幹道上綿延了足足有三百米。
這麼大的舉動,城中負責戒嚴的巡邏隊自然不會毫無察覺,但是面對如此衆多的人馬,他們也不敢硬碰硬的上去阻攔,平日裡他們是作威作福習慣了,但並不代表他們是傻子,平日裡的所作所爲反而給他們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看眼前這架勢就知道不是自己能惹的起。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們自然不會傻到上前詢問這是要幹什麼,更明白眼前的四五千軍隊不是他們平日裡可以隨意欺凌踐踏的平頭百姓。最終,也只好遠遠的墜在隊伍最後方,然後分出人手去北城向督戰的陳敬瑄去彙報這裡的異常。
以中書令柳永浩爲首的朝廷大員大多都是文官,這種打仗的事情自然不是很在行,更別說讓他們那把老骨頭到前方衝鋒陷陣了,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縮在最安全的隊伍中間,至於攻城略地搶奪城門的事情,自然有神策左軍大將軍鍾離皓等人去做。
今天從午後開始的激戰,讓陳敬瑄幾乎將兵力都投入到了北城牆上,除去城中的數萬禁軍之外,其餘三個城頭各自只有四五千人臨時把守。
鍾離皓騎戰馬在隊伍最前不緊不慢的行進着,距離東城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被城上的守軍發現了異常。成都府徹底警備之後,各城頭城門的守將就已經完全調換成了陳敬瑄心腹中的心腹。而此時沒有接到過陳敬瑄的任何命令,東城守將自然會感到事情不妥,加上此時北城的激戰,守將迅速的做出了反應,調轉矛頭,對準城下不明目的的神策左軍。
依舊是不疾不徐,馬蹄踏在青石地面上的節奏始終都沒有變過,似乎根本不像是要去搶奪城頭。鍾離皓在距離城門還有三百餘米的地方纔伸手製止了身後的大軍,隨即孤身一人催馬再次向前行進一段距離,然後才緩緩的擡起頭衝着城頭的守將拱手笑道:“於將軍!別來無恙啊!”
“託你鍾離大將軍的福!好的很!”被稱作於將軍的守將一時間也不明敵我,也只好拱手還禮,隨後伸手指着鍾離皓身後的大軍笑着問道:“鍾離大將軍這是何意?難道是想要趁機造反不成?”
“造反?”鍾離皓淡笑着反問一聲,隨後連忙搖頭否認:“不不不,我等豈有那個膽子,哪敢造反!”
“哦?既然不是造反,那鍾離大將軍突然在戒嚴之後率領這麼多的神策軍出來幹什麼?”於將軍顯然不相信鍾離皓的“鬼話”,搖了搖頭繼續追問。
“奉命出城!難道於將軍是要造反?”鍾離皓仰頭高聲應答,近而厲聲發問,反將了於將軍一軍。
“出城?奉命?奉誰的命?”於將軍卻是鑽進了所謂“奉命”的牛角尖,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探着腦袋滿臉迷茫的確認。
“我等身爲神策軍,乃是天子禁軍!既然奉命,當然是要奉當今天子的命!”鍾離皓拱手在虛空中行了一禮,口中擲地有聲的拋出一句話,隨後,猛然將馬鞍下的長槍抓起,極爲利落的挽個槍花兒,順勢用槍頭一指城上的守軍,厲聲喝問:“我看爾等纔是要造反之人!還不快速速打開城門,迎接天子回宮!”
“你果然是要造反!”這時,城上的於將軍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時間似乎恨不得直接從城頭的垛口跳下,然後將鍾離皓給碎屍萬段。隨後,於將軍開始張牙舞爪的揮舞起了手中的兵器,表情也有些氣急敗壞,口中更是污穢不堪的罵了起來:“鍾離皓!你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陳節度平日怎麼對你的?現在這種危急關頭你竟然不僅不思回報,反而還釜底抽薪落井下石!你個天殺的,你今日是死定了!就算只剩下我本將軍一個人,也不會讓你走出東城半步的!”
“於將軍,你又何必如此激動呢?你自己明明也知道陳敬瑄是叛國之罪,你又何必繼續苦苦追隨,難道非要落得一個誅滅九族的下場麼?”鍾離皓看了看身後的天邊,見與計劃約定的時辰還差一點,也就不是很心急搶奪城門了,任由守軍在城門前迅速的聚集。鍾離皓隨後有些可憐的看了一眼城頭依舊跳腳大罵的於將軍,搖頭嘆道:“你也別罵了,你的意思是士爲知己者死,這倒也沒錯!你說陳敬瑄當初厚待於我也沒有錯,但如今陳敬瑄是叛國,我鍾離皓是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我看於將軍你也是忠心之人,不如立馬棄暗投明,打開城門將天子迎回,以此還可將功贖罪,說不定還能受到封賞!”
“滾!就你也配讓本將軍打開城門?今天老子就告訴你!要想打開東城門,就從老子的屍體上踏過去!否則,休想!”於將軍屬於那種點火就着的脾氣,此時較之剛纔更是火冒三丈,差點就站在城頭的垛口處指着下面的鐘離皓破口大罵了,如果不是身邊的親衛死死的拉住了他,說不定已經從十多米高的城頭跳了下去。
看着面前的城門處聚集的叛軍越來越大,鍾離皓似乎根本不擔心這樣會阻止他搶奪城門的計劃。對於於將軍的憤怒火焰,依舊是笑臉相迎,不過他身後的親衛卻帶領一羣盾兵在他面前組織起了一排盾牆,以免遭到叛軍的偷襲。
而城頭的於將軍在憤聲惡罵的同時也並沒有閒着,而是指揮着麾下的部將盡力的將守軍源源不斷的調下城牆,密集的聚集在城門附近,用以抵抗鍾離皓一會可能發動的強攻。另外還派出親信去北城牆向陳敬瑄彙報此處的情況,同時也派出心腹向南城牆的守將兄弟請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