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當地的貧苦百姓還從長安附近逃亡出來的流民口中聽說,長安城附近已經近三年沒有收穫糧食了,大片大片的農田裡長的蒿草都趕上人那麼高了。最初的時候還好,但是當僞齊的叛軍進入長安城遇到的第一個收穫季節時,那些心存僥倖的百姓也徹底絕望了,丟下鋤頭鐵鍬,奔往山裡挖野草充飢去了。
在這樣的亂世之下,社會最底層的百姓也就不再奢望許多,更不奢望百餘年前盛世大唐的幾文錢一斗米的情況了,只要自己勞動種出的那點糧食夠全家餬口,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所以,在李皇叔的一成賦稅的誘惑以及數十萬唐軍的坐鎮保護下,僅僅一年多的時間,鳳州城外到了收穫的季節還真是一片金黃。雖然人口依舊稀少,但是起碼走在路上,隔三差五的就能遇到一兩個勞作的村夫。
可就是這麼一片即將繁榮起來的‘樂土’,伴隨着其中無數百姓的美好夢想,就被一場大決戰給徹底的摧毀了,而且還是那麼的突然,那麼的迅速,徹底。唐軍一年多來的經營,完全隨着一場徹徹底底的敗仗,毀之一旦,而將這一切付之一炬的,就是如今正在鳳州城內‘舉國同慶’的僞齊叛軍。
“樑泉一丟,鳳州的僵局也可謂是打開了一個缺口。。”沉思片刻之後,林楓緩緩搖了搖頭,輕嘆一聲。不過那雙深邃的緊緊眯縫着的雙眸中,卻是時不時的精光閃爍,似乎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一般。
“確實如此,如同侯爺所說一般。。”李簡雖然心中很是尷尬,但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向林楓解釋:“如今的樑泉縣,有四萬餘僞齊的叛軍駐守,四面城門均是緊閉不開,整個防守猶如鐵桶一般,看樣子根本無法進攻,除非,除非我們傾盡兵力。。”
“根本不可能。。”林楓果斷的搖頭否決,指着地圖分析道:“如果我們敢傾盡兵力強攻樑泉縣,我絲毫不懷疑黃賊會趁勢在我們背後捅刀子!到時可就不是再吃一次敗仗那麼簡單了,而是有可能直接截斷我軍與後方的聯繫,到時,很有可能被困死在這局中的就是我們而不是僞齊的叛軍了!”
衆人均是沉默不語,只是贊同的微微點頭,卻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事實上,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如果有辦法的話,也就不會在這小半個月的時間內毫無措施了。
“既然我們不能來硬的,那也只能學他們了。。”林楓嘖嘖嘴巴,撇撇嘴,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衝着衆人聳聳肩,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學他們?!”衆人皆是一臉的茫然,疑惑不解的看着林楓追問道:“學他們什麼?”
“這還用說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林楓一臉輕鬆的微微一笑,但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衆人大吃一驚,一個個瞪大眼睛望着林楓,似乎是爲了印證他們的猜測一般,林楓轉過身子,衝着李皇叔一身輕鬆的笑道:“皇叔,你來安排人吧,給城中的叛軍送去戰書,三日後!”
說着,林楓伸手指向了沙盤,就在那片唐軍原先駐紮的地方,語氣也陡然轉的凌厲無比:“就在我們摔倒的地方!再來一場大決戰!人數方面,還是十五萬人!如果他們有意見,可以隨便提!”
“小楓,這,這。。”李皇叔擡起滿是詫異的面孔,原本還想要勸上一番,但是看到林楓那堅定的目光之後,眉頭一皺,沉聲提醒道:“小楓,人數方面,僞齊應該不會答應的,畢竟十五萬人,已經算是他們的極限了!而且,而且我軍。。”
“皇叔放心!這些我早就想到了!”林楓自然明白李皇叔其實是想表達如今的唐軍湊出十五萬的敢戰之兵也極其困難,所以沒等對方尷尬的把話說完,就淡笑着揮手打斷了,目光盯着一旁的沙盤,語氣幽幽的解釋道:“僞齊肯定不會傾巢而出,不過,我估計只要答應,出兵也會在十萬左右,即便是如今,僞齊仍希望儘快打破僵局,從我軍手中搶奪的那些糧草,還不足以支撐他們眼下的坐吃山空!”
“十萬。。”李皇叔聽後兀自低聲嘟囔,但是衆人還是看出了李皇叔的猶豫,單是從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就可看出,李皇叔似乎早已被半月前的那場大決戰打破了膽,似乎根本不敢再次面對同樣的決戰。
“侯爺!”一旁的李簡不忍心看李皇叔如此,便向林楓拱手解釋道:“恕李某直言!以我們唐軍如今的士氣,恐怕不足以在三日後倉促的支撐一場十萬人的大決戰啊!”
“這方面,李將軍就不用多操心了!”林楓撇撇嘴,有些輕蔑的搖頭笑道:“雖說楓家軍在上次的決戰中也受到了重創,但是我認爲還沒有達到傷了元氣的地步!這一戰,我楓家軍單獨迎戰便可!區區十萬僞齊叛軍,我楓家軍的將士還不至於怯陣!”
一番話,不僅說的李簡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就連一旁的李皇叔也是側過面孔,氣氛異常的尷尬。隨即,林楓淡淡一笑,心中卻是充滿了無限的鄙視,但是爲了照顧李皇叔的情緒,還是換上一副恭敬的面孔,向兩人抱拳解釋:“如今的僞齊叛軍恐怕正處在驕傲自大的氣氛中,想必他們也會答應決戰!而這一次,也正好是我們一雪前恥的大好時機!最重要的,我們不僅要照顧到眼下的唐軍,還要顧及到後方朝中的那些官員!沒有一個完美的交代,恐怕我們在場的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聞言,李皇叔的心中也稍稍舒坦一些,畢竟他也感覺到林楓的出發點大多還是爲了他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位置着想。同樣的,就連李簡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稍稍猶豫之後,李簡也是把心一橫,衝着林楓抱拳行禮,面色鄭重的說道:“如果侯爺不嫌棄,李某甘願率李家軍的兄弟與侯爺並肩作戰!”
“如此,甚好!”林楓嘴角一撇,衝着對方抱拳回禮,隨後衝李皇叔拱手告辭:“皇叔,我暫且回營處理一些事情!隨後再來看望您老!”
“好吧,你先去吧。。”李皇叔無力的點點頭,輕輕揮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