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溫和的陽光撒落在軍營之中,帶來的暖意也稍稍讓將士們打起了些精神,特別是前不久早飯時喝到肚子裡的羊肉湯,讓那些經歷了一夜寒冷的士卒再次與溫暖重逢。
因爲昨晚接風宴結束時的約定,李皇叔和李簡以及李家軍的幾個將領一大早就到了楓家軍大營,正巧林楓和衆人也剛剛用過早飯,正坐在帳內閒聊。衆人見過李皇叔打過招呼之後,林楓便直接切入主題,帶着衆人到了帳內一側的地形沙盤旁。
衆人包圍着的沙盤並不大,但是卻密密麻麻的做滿了各種標記,而且光是一眼看去,山川河流縱橫交錯,顯然比例要較之正常的縮小了很多。
“這,這不是眼下的地形吧。。”李簡仔細的打量着沙盤上的地形,眉頭微皺,疑惑的向林楓詢問。
“嗯,這個要大很多!”林楓笑着點了點頭,隨即一側身,伸手指着身後一個木架上掛着的一張同樣標滿了各種標示的羊皮地圖,向李皇叔和李簡解釋道:“這張地圖也是一樣,與大家面前的沙盤是同樣的比例!”
“那個,那是長安城?!”李皇叔雖然有些不解,但沙盤和地圖還是看過不少,緩緩點頭之後,將目光定格在了沙盤上靠近東邊的一座明顯較大的城池上,眼中一亮,驚呼着喊道。
“沒錯,正是京都長安!”在李皇叔等人疑惑的神情下,林楓淡淡的笑着點頭,一臉的神秘。
“小楓,你,你這是要?”見狀,李皇叔頓時心中一驚,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十分瘋狂的念頭浮上心頭,雖然內心不停的告訴自己根本不可能,但是沙盤和地圖上的各種標示,幾乎已經將一個肯定的答案擺在了李皇叔眼前:“你要進兵長安?!”
“當然!”林楓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隨即看着李皇叔笑問道:“皇叔,之前向成都府送去捷報的時候,你以爲所說的兵指長安,只是紙上談兵麼?”
“這,這怎麼能行。。”李皇叔有些發愣,的確如林楓所說,當時李皇叔聽了林楓的意見,在捷報中所寫到的兵指長安,其實李皇叔也單純的認爲不過是一種緩兵之計,只是爲了避免朝中大臣亂嚼舌根罷了,可如今真正擺在了眼前,李皇叔的震驚程度可不一般,甚至還下意識的連連搖頭不肯贊同。
“皇叔,先別急!”李簡卻在一旁露出一絲笑意,擡眼盯着林楓看了幾秒,伸手指着沙盤示意道:“侯爺,可否先說一下詳細的計劃,光是看,我似乎沒怎麼太明白!”
“爹!您先別急!先聽我姐夫說說,保準您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想了!”一旁的李曉楓因爲在成都府辦事而錯過了一場曠古大決戰,隨後抵達前線之後,便一頭扎進了林楓的這個計劃之中,此時見自己的父親想要否定,連忙在一旁笑着勸說:“這個計劃是我們大家商議了半個多月,可行性還是非常高的!”
“太冒險了!”李皇叔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過隨後還是衝林楓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也好,小楓,你先說說是怎麼計劃的!”
“好嘞!”爲了這個計劃林楓其實不止這半個月在忙活,之前在漢中府‘養病’的時候早就開始了籌劃,否則的話也就不會把全部的楓殺都帶到軍中了,隨即,林楓靠近沙盤一些,先衝衆人指了指上面的長安城,另外伸手在地圖上將分隔華夏南北的秦嶺山脈重點畫了一圈,沉聲分析道:“大家都知道,從長安到西南蜀中的路線自古以來並不多,而距離我們現在最近的,其實也只有四條!自西往東,走陳倉道出散關,如今就在鳳州城背後,而鳳州城內正駐紮着僞齊的主力,即便是背後的散關亦或是另一頭的陳倉,必定會有僞齊的重兵把守,所以我們暫時不需要做任何考慮!”
楓家軍的李曉楓等人自然對這個計劃已經很熟悉了,此時紛紛向後推開些許,讓李皇叔以及李簡等並不知情的人靠的近一些觀察情況。
不過林楓剛纔所說的也是基本情況,僅僅片刻,衆人便開始紛紛會意點頭,林楓稍微將手自西而東稍稍一動,畫了一個橢圓形的大圈,繼續分析道:“第二條,就是褒斜道!南起褒谷口,北至斜谷口,沿褒水、斜水貫穿褒斜谷,也就是俗稱的斜谷路,同樣是巴蜀之地通往秦川的主幹道路之一。可至眉縣斜峪關下,不過據我估計,僞齊安排在斜峪關的守兵不會比陳倉多,一來只是一個關口,日常吞兵並不適宜過多,二來,有了鳳州的僞齊主力和散關以及陳倉的防守,僞齊也不會將大量兵力浪費在後方的斜峪關!”
“的確有理!”李簡在一旁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發出了疑問:“侯爺,雖說這麼分析並沒有差錯,可萬一僞齊在斜峪關也有重兵防守呢?”
“李將軍,先別急,等下你就明白了!”林楓一點都不着急,胸有成竹的衝着李簡淡淡一笑,隨即開始給衆人介紹第三條路:“第三條,儻駱道,北口的駱谷距離京都長安就更近了,隸屬於京兆府的周至縣境內!不過這條道路雖說最近,對於我軍突襲來說也是最快捷的,可這條道路也是其中最爲險峻的!因爲若要通過距離秦嶺山脈主峰太白山最近的儻駱道,前後要翻躍三五座分水嶺才行!與其他幾條一樣,不僅道路艱難,天氣多變,而且人煙稀少,光是我軍的補給就絕對是個問題!”
“確實如此!百餘年之前,民間所稱的太白神仙,也就是詩仙李白曾經寫過一首《蜀道難》!其中就有描述儻駱道的艱險!”李簡皺着眉頭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沉聲吟道:“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顛。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石梯石棧相鉤連!”
作爲正宗的唐代人,即便在場的大多都是行伍出身,但對於詩仙李白的詩還是極其熟悉。特別是此時,聽了李簡的吟詩之後,紛紛唏噓不已,一個個都在低聲感嘆太白山以及儻駱道的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