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禁軍,天子爪牙!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耳邊似有似無的響起了這句許久都未聽到的話,依稀記得,這還是他們剛多年以前,剛剛被成功選拔進入神策軍之後,第一次校場練兵時,大將軍對他們喊出的第一句話。
此刻,體內的那團火焰終於在夕陽落山之前的努力下重新點燃,燃燒起了體內的冰涼已久的鮮血。
“神策禁軍!!!”
不知是誰,只聽得後方隊列之中突然暴喝一聲,猶如一滴油滴入了正在燃燒的熊熊烈火中,瞬間爆發,將“油星”濺向了四周。更猶如在一把乾柴添在其中,火勢瞬間增大,將衆人心中的熱血燒的更加沸騰。
“神策禁軍!天子爪牙!”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
轟天的吶喊聲頓時響起,城頭的一架弩車竟然被嚇的將弩箭射向了一旁,其中還不乏有弓箭手一時失手,還未完全張開的弓弦就將攢在手心的羽箭給射了出去,僅僅飛出二三十米,就落在了城下自家兄弟的人羣之中。
城門前的叛軍就更不用說了,還沒完全從剛纔馬槊造成的傷亡中脫離出來,就被一聲震天喝聲驚了一個哆嗦,眼中以及臉上的驚駭和恐懼一望便知。一時間竟然忘了繼續拉弓射箭,而是下意識的開始向後退去,互相之間開始向同伴靠攏。但是卻沒有人朝着那‘馬槊叢林’靠去,似乎都在擔心自己落的那麼一個下場,更擔憂自己會被死去同伴屍體上的晦氣沾染。
終於,最前排的盾牆已經越過了百米防線,更是穿過了兩側房舍的限制,擺在衆人面前的,是長約百米,寬近無限的一個戰場,足以容納在場所有人都參戰的戰場。
不再是寬度只有不足二十米的盾牆,而是開始以最前排的盾兵爲中心,後續的袍澤趕上,向兩側無限擴散,三十米,四十米,似乎無窮無盡的擴散。
後側隨在盾兵的保護下緊跟而上的中軍幾百名弓箭手,也開始張弓搭箭,朝着城門附近的叛軍開始進行新一輪的反擊。
一時間,雙方竟然開始在自家的盾牆防線後進行起了對射,不時的有人中箭倒下,然後會被身後的同伴迅速拖走,新的後補快速補位,繼續拈弓搭箭,向着對方射去。
無尚的戰意被激發之後,神策軍的真正戰鬥力也顯現了出來,即便是在前排盾牆保護之下,身前以及頭頂還是會不時的有箭矢落下。但是卻沒有人去躲閃,而是專注致志的從背後的箭囊中抽出羽箭,搭在弓臂上,用力扯動弓弦,眼睛一動不動的瞄準前方,鬆手,射出,一擊必中。
相比之下,叛軍的士氣本來就不高,在這種不要命的對射打法下,戰鬥力就顯的弱了許多。與神策軍相比,他們的威脅只有面前射來的箭矢,但是儘管這樣,還是沒有人願意中箭,一看到有羽箭朝着自己奔來,就會立馬躲閃,即便是不轉身不走動,手中的弓箭也會偏離既定的目標很遠,導致射出的羽箭十有**都會落空。在這種緊急的情形下,更是把握不好力度,即便能夠瞄準目標,也會因爲力度過大射在神策軍後方的空地或者力度偏小而提前下落,無力的落在地上,徒勞無功。
但儘管這樣,畢竟雙方的人數差距還是很大,神策軍僅僅只有不足五百弓箭手輪流射擊,而叛軍城上城下總共數千人,即便是命中率十去**,總體上還是站在了上風。城上的於將軍雖然心急,但是看到這種情況後反而也稍稍平靜了一些,心中的不屑也就再次隨之浮起。
病貓就是病貓,學着老虎叫幾聲,最終也是病貓。於將軍眯眼打量着城下的戰鬥,從表面的戰況分析出了一個他認爲很正確的道理。但是當他將目光擡起望向神策軍後方時,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臉色登時竟然變成了死灰色。
不足百人的騎兵,已經在前方對射的同時聚集在了鍾離皓身邊,一排只有十來個人,前後只有六排,但卻是全副武裝。錚亮的明光重鎧,夾端在腋下閃着寒光的馬槊,一匹匹身着戰甲的戰馬。
重騎兵!怎麼可能?!腦中猶如炸雷一般,轟的一聲炸了開來。於將軍臉上再也沒有了輕蔑,眼中也沒有了蔑視,取而代之的是面色蒼白,滿眼絕望。他絕對不肯更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看到的那是百名重騎兵!因爲他根本不相信那些平日裡連訓練都懶散的神策軍會有重騎兵這般存在。
重騎兵,一身重鎧加武器要接近百斤上下,光是戰馬周身的一層戰甲都要二三十斤。即便是沒有武器,光靠着這連人帶馬足足上千斤的重量,在衝鋒之中估計撞上任何一個人,那人都沒有活命的可能了。
可即便於將軍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他卻已經真真實實的看到了,在鍾離皓的帶頭下,百名重騎兵將戰盔上的面甲拉下,將僅露在外表的臉部也完全包裹了起來,只剩下了兩隻黑漆漆的眼球。不僅是他們,就連胯下戰馬也是如此,只留下兩隻雞蛋大小的眼睛用來看路。
隨之,於將軍的瞳孔開始緩緩的收縮,因爲他已經看到,在鍾離皓的率領下,重騎兵已經緩緩前行,漸漸的開始調整馬速。
只有百騎而已,但馬蹄的每一次落地卻像是重重的踹在了於將軍的胸口,每一次的落下,於將軍就像是受到重擊一般,渾身都會下意識的哆嗦一下。耳邊已經聽不到喊殺聲了,只有馬蹄踏在地面發出轟隆轟隆的沉悶聲以及從自己心口傳來心臟劇烈跳動的“砰砰”聲。
每一排的重騎兵互相之間都挨的非常緊密,畢竟這裡的道路太過於狹窄,但是前後的距離卻非常寬裕,足足空出有十米。馬速行進很慢,揹負着數百斤重物的戰馬即便是在起步奔跑的時候還是會感到非常吃力,但是在行進數十米以至於百米的時候,戰馬在主人的授意下,已經完全將馬速調整均勻,不緊不慢,不疾不徐。
很快,六排完全被包裹成一整塊鋼鐵的重騎兵已經完全上路。在僅剩不多的夕日餘暉下,直指正前方的精鋼槊頭閃着凜冽寒光,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分外刺眼。
在負責盾兵的校尉指揮下,擋住持槊騎兵前進道路的盾兵紛紛向兩側散開,讓開了那條通往屬於他們戰場的唯一通道。同樣,像是給對面的叛軍打開了一扇地獄之門,放出了一羣由地獄來人間收割生命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