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爛泥怎麼也扶不上牆,這土匪都尉即便是成了官軍,封了五品都尉,也沒能改掉一身的土匪山賊習慣,更別說帶着手下的一羣山賊遵紀守法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就已經有四個村子被土匪都尉給掃蕩成了平地,自從有了五品都尉這個頭銜和身份之後,土匪都尉更是感到做起喜歡的事情是順手順心。
開始的時候,還是當了七八天的都尉纔去做了一次老本行,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的上司瀘州此時並沒有對此發表多大的反對之後,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因爲瀘州刺史手下根本沒有多少可用兵馬,根本惹不起他,所以這土匪都尉的膽子也就愈發的大了起來,自然也就愈加的放縱起來。
幾次的掃蕩都是由着手下的左右副都尉去的,這當老大的土匪都尉慢慢的也就心癢手癢了,再次忍耐幾天後,最終決定自己也重新做一次老本行,回味一下當年的感覺。
正當土匪都尉帶着一羣手下縱馬狂奔吆喝着慶功的時候,一人一騎的呂邵德突然躍馬出現在衆人面前,不由衆人反應,呂邵德一扯繮繩,戰馬前蹄猛然揚起,發出一陣淒厲的“啾啾”聲。
前蹄落下之時,三支羽箭已然搭在弓弦之上,隨着胯下的戰馬平穩站好,搭在弓臂上的幾根手指猛然放開。
“嗖”“嗖”“嗖”
三聲尖銳的箭矢破空聲響起,尾端的純白色鵰翎在空中帶出三道殘影,分別沿着三條軌跡飛速射出,奔着哄亂成一團的賊軍尖嘯而去。
緊隨其後,突然沉寂下來的賊軍中響起兩聲慘烈的叫喊聲,剩下一支箭矢不幸落空,從一名賊兵身側劃過,落在那人身後數十米之外,無力的釘在了草地上。純白色的鵰翎插在周圍滿是野草的地面上,在周圍一片淡金的襯托下,分外顯眼。
鵰翎羽箭的箭頭是精鋼打製的三棱形狀,在強勁的弓弦推動下,旋轉的力度硬是將中箭者的傷口鑽出一個比拇指還要粗出一圈的傷口,更是將體內的內臟攪了個亂,直沒後背,從背部的牛皮鎧甲中透出了掛着肉絲和濃血的三棱箭頭。
隨着兩具逐漸消失生氣的屍體從馬背上落下,衆人終於發現了自己遭到了襲擊,大多沒有經歷過死亡的賊軍開始在看到屍體的瞬間變的恐慌起來,就連衆人乘騎的戰馬似乎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幾匹一看就沒有經受過嚴格訓練的所謂戰馬登時便不受主人的控制,開始躁動不安的來回踏動起了馬蹄,同時還發出淒厲的叫聲,似乎是在向周圍的同伴示警,也像是在向周圍的同伴發出求救,更猶如是在發出一種絕望的悲鳴。
慌亂之餘,土匪都尉畢竟是經歷過血與火的磨練,即便並不是很深刻,但是看到自己的手下死在自己眼前,還是將心底的那份狠勁兒和憤怒完全激發了出來。稍一向四周探望,便發現襲擊者竟然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已經調轉了馬頭想要逃跑的“兇手”。
“不要慌!不要慌!!大家都冷靜!冷靜!!”土匪都尉扯着繮繩原地打轉兒,衝着周圍的手下高聲提醒:“對方只有一個人,不用擔心!!整隊,整隊,跟我衝上去!宰了那個卑鄙的傢伙!替我們的兄弟報仇!!”
隨着土匪都尉的提示,衆人也開始陸續帶住坐騎,紛紛將目光看向了一道淺淺煙塵後面的偷襲者,當衆人發現偷襲者確實只有一人的時候,恐慌幾乎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轉換成爲了憤怒,並且迅速的向着四周的同伴傳染,甚至是在眨眼之間,整羣賊兵就被憤怒的氣氛包圍了起來,紛紛開始將馬頭調轉對上了偷襲者的後背,只等土匪都尉的一聲令下,便要縱馬追上,將偷襲者砍下馬背,然後剁成肉醬。
看着身後的百餘人漸漸整理好了隊形,土匪都尉將手中已經舉起的橫刀向前一揮,憤怒的喊道:“衝啊!宰了那卑鄙的傢伙!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殺啊!”
“衝啊!!”
一羣人同時爆發出一陣喊殺聲,氣勢也是極爲龐大,只不過土匪都尉口中所謂的隊形就着實有些差了,如果非要說是一個隊形,那可以勉強歸爲一類,散陣。
這一羣賊兵,別說在前行中保持隊形了,就連胯下坐騎的質量都相距非常之大,加上衆人的心態也不一樣,有的人則是奮力疾馳想要奔上前去吃肉,有的人則是心態消極只想喝一口湯,不過有些想吃肉的人可有些倒黴,因爲他們的坐騎有些太差勁兒了,不管鞭子怎麼使勁的抽打,速度卻是始終都提不上去,硬是急的那些‘葷食主義者’額頭冒汗,左右查看周圍的同伴,唯恐對方搶先了一步。
散陣的最前方,一個坐騎較好的‘葷食主義者’一馬當先,看着被甩在身後的衆人,心中也是洋洋得意,回過頭,帶着滿臉的挑釁看了一眼同伴,然後又將手中的鞭子揮動幾下,惹的坐騎再次發出幾聲嘶鳴,但也不得不將速度再次提升一些。
正在這位‘葷食主義者’爲自己將胯下戰馬的力氣壓榨到極致而得意的同時,猛然間耳邊響起一聲刺耳的破空聲,半伏在馬背上的他頓時一個激靈,緊接着,望向前方的雙眼猛然一瞪,隨即瞳孔就是在瞬間猛然收縮,甚至連剛纔那飛揚的神采也在一瞬間完全消失,換之而來的是一種毫無光澤的黯淡,其中還夾雜着濃濃的恐懼,駭然。
一支在陽光下散發着濃厚寒氣的精鋼箭矢,在空氣中刺出一陣淒厲尖銳的嘯聲。這一瞬間,‘葷食主義者’的耳中只有那催命般的嘯聲,周圍別的聲音似乎已經完全消失。隨着瞳孔收縮到極致,飛速旋轉的三棱箭頭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目標的喉部偏左位置,猶如刺穿一層薄紙那般輕鬆,只不過在最初濺起了一道細小的血花,撒在陽光中,形成一片妖豔的花朵,血紅的花朵。
一箭而穿,直沒喉部,衝在最前的‘葷食主義者’就這麼被一擊致命。整個身子被衝擊力帶起揚向半空,隨後重重的摔落在地,讓緊隨其後的同伴們踏成了一團肉泥,連介於生死之間的反應時間都沒有留給他。
一箭的致命,並沒有再次給賊兵們引起慌亂和恐懼,而是更加的激發起了賊兵們心中的怒火,口中的呼喝聲也變的越來越響亮,手上揮舞的兵器也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大有一副不將偷襲者撕成碎片挫骨揚灰不罷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