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崔大人這麼說了,那本王就放心了!”林楓換上一副懶洋洋的神情,不屑的瞥了一眼兩位‘肇事者’,擡起手臂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搖頭向着崔彥昭以及衆人告辭:“本王一路趕來,加上喝了些酒水,現在倒有些困了,也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先行告辭了!”
“好好,那老夫也就不多留漢王了,畢竟漢王一路勞累。。”崔彥昭一聽,頓時心中一喜,不停的在內心吶喊着,快走吧,你個煞神!
“留步留步!”雖然口中喊着留步,可林楓轉過的身子都沒帶側一下的,自顧自的徑直走到碧柳身邊,一臉柔情的將其攬入懷中,先是伸手輕輕的將其臉上的淚痕擦拭乾淨,然後緊了緊抱着碧柳的胳膊,衝着其餘站起來一同離開的衆將甩下頭,笑着說道:“走!回府喝酒去!”
“走!回去喝酒!”李曉楓也揚起手臂高聲招呼衆人,早就將剛纔林楓呵斥的不愉快拋在了腦後。
“走,走!”
“回侯爺的府上喝酒!”
衆人似乎根本不關心在什麼場合,跟隨着林楓和李曉楓的召喚,一同呼喊着,簇擁着林楓和碧柳兩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大殿。
“這。。”剩下的一衆大臣看的是目瞪口呆,前一句告辭還說是累了要回去休息,轉頭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回府喝酒,這明顯是甩臉色擺譜兒啊!可即便這樣,衆人也大都只敢在心中嘀咕抱怨幾句。看看地上的兩位禮部侍郎,要是誰覺得自己的腦瓜子比那兩位硬上數倍,恐怕會有人敢站出來‘抗議’了。
“崔大人,這,這漢王也太。。”尚書令崔彥昭的左膀右臂兼好哥們,尚書左僕射王飛鴻在心中嘀咕半天之後,還是覺得林楓剛纔的舉動有些太過於囂張,所以尋找了個敬酒的機會,探身湊向了鄰桌的崔彥昭,眉頭微蹙的低聲抱怨道。
“怎麼?!你也想學學剛纔的兩位禮部侍郎麼?!”崔彥昭不滿的瞪了王飛鴻一眼,氣鼓鼓望向了大殿門口,剛纔在林楓走了之後,殿內太醫院的大夫可是爲兩位禮部侍郎把過脈的,最後的結果是唉聲嘆氣,飲酒過多,加上極度的恐慌和腦部的外傷,恐怕沒有一年半載的難以上朝。
其實真正的情況又何止是這些,崔彥昭用腦袋也能想的出,就算兩人日後還能上朝,兩個身爲禮部侍郎的大臣經過今天的事情,哪還有臉面繼續上朝,與今日的同僚們共處一殿?
而且兩個禮部侍郎,也的的確確是崔彥昭的心腹,不過剛纔向林楓敬酒,崔彥昭其實只是想讓手下先去示個好,可沒想到歪打誤撞破壞了林楓的興致。崔彥昭倒不是可惜在禮部的兩個心腹,畢竟對於崔彥昭來說,重新扶持兩個禮部侍郎還是輕而易舉的,重點是崔彥昭也覺得林楓今天的表現太過分了,要按着這形勢發展下去,崔彥昭很懷疑自己某天就會成爲今日的兩個禮部侍郎。
“崔大人?!可,可漢王他,他也太過分了吧!”原本已經準備不再說話的王飛鴻,偷眼瞥到崔彥昭滿面愁雲之後,在心中稍一思量,便再次探身過去,憤憤不平的沉聲提醒道:“照這趨勢下去,那,那這情況不僅有朝一日會出現在我王某身上,恐怕連。。”
後面的話,王飛鴻並沒有說完,可崔彥昭十分清楚對方在指什麼,雖然話有些重了,可也不是沒有可能,何況崔彥昭明白,王飛鴻也確實是在給他着想,畢竟王飛鴻能有今天的位置,完全是靠他這個宰相加尚書令給提拔起來的。
而且兩人多年以來早已經擺脫了這上下級的關係,完全成了好朋友鐵哥們,在朝堂上更是從來都穿一條褲子,加上職位相輔相佐,其實如今的崔彥昭也完全離不開王飛鴻。
有了王飛鴻的低聲提醒後,崔彥昭迅速的意識到,即便自己在短時間內不會發展爲林楓的矛頭對象,可難保王飛鴻不會成爲!更何況,還有‘四大名爹’中的另外兩位,大理寺卿張巍毅和翰林院的首席學士張巍博兄弟二人。
一想到那兩人,崔彥昭的腦子就像是要裂開一般,畢竟張巍毅的兒子張天佑和林楓有不共戴天之仇,現在林楓沒有相報,不代表林楓已經忘了此事。而這件事,在崔彥昭看來,就像是時刻埋在自己身邊的定時炸彈一般,永遠是個不穩定的危險因素。
可崔彥昭又不能將兩人放棄,拋開多年相互扶持的關係不說,就是當初追殺的林楓的事情,其實崔彥昭就算拋開兩人,自己能不能完全脫身還說不準呢!
所以,崔彥昭在迅速的思量許久之後,眉頭漸漸的緊緊皺起,臉色陰沉的低聲囑咐王飛鴻:“這件事暫時已經過去了,我們就先別提了!回頭你告訴張巍毅兄弟兩人,漢王在成都府的這段時間,平時都注意收斂點,千萬別惹上那個煞神!其餘的事情,隨後我們再詳細合計,畢竟,我們現在手中並無兵權!那個煞神有剛剛平亂大勝,近期內勢頭都會很勁!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只能隱忍!”
“這我倒明白,只是,只是還是覺得太過分了!”王飛鴻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皺着眉頭補充了一聲抱怨:“當着這麼多同僚的面兒,這明擺着是將兩人趕盡殺絕啊!還口口聲聲的說什麼周公之禮,傷風敗俗。。哎!”
“哎!少說幾句吧!”崔彥昭緩緩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隨即眼前一亮,嘴角揚起一絲陰笑,低聲補充道:“其實我們的情況還不算很差!畢竟我們的官位還在,手上的權利也並沒有削弱多少!那個煞神如今能夠這麼囂張,其實也就是依靠着楓家軍,如果某一天沒了楓家軍,或者楓家軍被拖住脫不開身,哼哼,到時候可能會有人比我們還高興呢!”
“崔大人是指?”王飛鴻的雙目也頓時射出一道精光,轉轉眼珠見沒人注意到自己這裡,才低聲陰笑着說道:“田令孜,田大宦官?!”
“沒錯!”崔彥昭重重的一點頭,一把抓起面前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臉上重新洋溢起了燦爛的笑容。
自開元盛世之後的中唐,特別是安史之亂之後,大唐的朝政幾乎被宦官把持,每一任的大唐天子爲了做出有效的調整,自然只能依靠文官來與宦官相互制衡,畢竟安史之亂的前車之鑑放着,沒有哪一任的大唐天子還敢無條件的相信武將。
所以,百餘年來,朝中政權幾乎一直都是由文官和宦官集團一同把持,相互制約。而如今,猛然間冒出一支楓家軍,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林楓先是將宦官頭子田令孜打壓的毫無勢力,今天對兩位禮部侍郎的舉動更是讓崔彥昭等文官心中駭然。
雖然沒有人站出來公然說出心裡話,可其實一頓慶功宴下來,幾乎所有的文官,都暫時的將矛頭對準了武將集團,特別是以林楓爲首的楓家軍,畢竟沒人願意將手中的權利拱手相讓,而且是在無條件的情況下。
當然,有生命危險的前提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