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用這種腔調開玩笑，唐秀亞習慣了，對他說，“我今晚有應酬。”
周澤雲聲調又冷幾分。“男人還是女人？”
唐秀亞好笑。“是客戶，”她揉着疲憊眉心，站在窗前，望着街道，無意說，“我要在這個月把項目轉手出去籌資金。”
周澤雲靜默半響。然後，他冷聲，“過來。”
唐秀亞皺着眉。“我有應酬。”
“我聽見了，”周澤雲不退步，語氣灼灼，“我讓你過來。”
唐秀亞無奈，收拾辦公桌，關燈關門。
到周澤雲公寓，周澤雲下廚，做好了幾個菜，還拿來一瓶香檳和兩個酒杯。
唐秀亞訝然。她驚問，“有誰要過來嗎？”她四周看了看，拿起手袋轉身要出去，“那我先走了。”她不會打擾他，她有着這點自知之明。
周澤雲冷眉睨她一眼，按住她的肩膀，拉張椅子，讓她坐下。
他給她斟酒，然後繞到對面坐下，給自己斟酒。
唐秀亞一臉狐疑。
周澤雲拿酒杯跟她碰杯，冷眼示意她，讓她喝酒。
唐秀亞訥訥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心裡的詫異仍沒有撲滅，眼神打量四周，彷彿下一刻會從房間跳出來一個女人。
周澤雲視線在她身上流轉，淡聲，“晚上不是要見客戶談生意嗎？”他說，“喝點酒，放輕鬆點，不要繃着神經去談生意，只會失敗。”
所以，讓她過來吃飯喝酒？
不是她陪他，而是他陪她？
周澤雲不動聲色掃她一眼，擡起目光盯着她，忽地說，“不用再找了，我這裡除了你，沒有女人。”
唐秀亞詫愣，隨即嘴角帶點笑意。
周澤雲把她這點笑意看進眼裡，冷漠問她，“這話讓你這麼開心？”
唐秀亞正喝着酒，被嗆。
她急忙拿紙巾擦臉，對周澤雲找理由。“不是。”又問，“這裡真的沒有別的女人來過？”
周澤雲淡淡眼神忽地銳利，緊凝着唐秀亞。
唐秀亞不想被看穿心事，急忙顧左右而言它，把話題轉開。“想不到，你也會做菜。”她說，“我嚐嚐。”
周澤雲收回視線，身子慵懶靠向椅背，緩慢喝着酒。
唐秀亞喝完一杯，周澤雲給她斟酒。
只斟了半杯，周澤雲對她說，“你還要去見客戶，也沒酒量，一杯半就可以了，剛好也可以讓精神放鬆。”
兩人好一會都沒說話。
四周靜靜的，只聽到杯盞聲響。
周澤雲低下眸，視線在酒杯停住，彷彿在思索。
過了半響，他低聲問唐秀亞，“你是怎麼跟對方談項目？”
唐秀亞喝了點酒，緊繃的精神舒緩，想也不想就告訴周澤雲。
周澤雲越聽，眉皺得深。
他想打斷她，還是拔出耐心讓她說完，然後對她說，“不行，跟對手談判你不能透出全部底牌，你要有意無意讓對方知道，他不是唯一合作伙伴，還有更優秀的合作伙伴在等着你去洽談。”
唐秀亞愣然，周澤雲擡起頭，神情淡淡，語氣卻正經嚴肅，“要是人人都能從你的態度和語氣中透出急着想把項目轉手出去，這是給別人機會，讓別人儘量把價壓到最低，因爲知道你急着籌資金，不管價格壓到多低，你最後一定會答應。”
唐秀亞呆了一呆，忙喝口酒，讓自己回過神。
她領教，並問，“這是你今晚讓我過來的用意？”
周澤雲微勾着脣角，對她斜眸，淡冷語氣說着戲謔話語。“不然呢，讓你過來跟我睡覺？”
唐秀亞看着周澤雲，拿起酒杯仰頭把酒喝完，走到他身邊，頭低下，親了親他的額頭。
吻很快就離開他，可週澤雲身子僵了僵。
唐秀亞看在眼裡，內心掠過苦澀。
他接受她的吻，並不自然。
他對她說過，柳相宇的一切，女人和企業，他都要拿過來。只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周澤雲才讓她做他的女人吧。
唐秀亞收好心裡酸澀，對周澤雲盈盈淺笑。
然後，她進洗手間洗臉，補妝，趕去見客戶。
與客戶談項目價格的時候，唐秀亞記住周澤雲的話，要欲擒故縱。
她小心把握，假裝不經意說一點底細，還有人在等着跟她洽談這個項目，開出的條件與價格都更加優越。
對方用話探詢唐秀亞，唐秀亞不動聲色，一一冷靜回答，不露半點着急心態。
她確實着急，她對工人承諾過，就想實現諾言，下個月就給他們發薪水。
兩人周旋了一個多小時，對方終於跟唐秀亞籤合約。
唐秀亞直到走出包廂，才籲口氣。
她沒有回公寓，而是去找周澤雲。
她拎了好幾個下酒菜，按門鈴。
周澤雲穿着件休閒短褲給她開門，進屋再套件T恤。
白熾燈下，周澤雲俊朗逼人，他的帥氣不是五官漂亮，而是一種氣質，氣場，讓人不能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唐秀亞上前抱了抱周澤雲，在他寬厚的胸膛對他說，“簽單了，謝謝你。”
周澤雲被她抱着，稍稍推開她。
她不主動的時候，他總是開她玩笑，說話流氓，總是要說要跟她睡覺。
現在，她主動了，他反而彆扭。
唐秀亞自然明白周澤雲這種反應的原因，她蒼白對他笑了笑，跟他說，“你放心，我不會愛你。”
他就是擔心她會不知不覺喜歡他，她的主動，他纔會這樣彆扭。
這話讓周澤雲眸子銳利，目光緊鎖着唐秀亞。
唐秀亞也看着他。
兩人目光靜靜對視，唐秀亞小心收好對周澤雲冒出的一點情愫，臉上是沒有裂痕的淺笑，周澤雲剜着她的眼晴好一會，並沒看出唐秀亞的心事。
他微微吁了口氣，聲音很輕，但唐秀亞聽到了。
確定她的主動，並不是愛上了他，這讓周澤雲感到放鬆。
他只是想得到柳相宇的女人，但他不會愛她，也希望唐秀亞不要愛他。
他給不了唐秀亞愛情，自然也不想得到她的愛情。
唐秀亞壓下心裡酸澀，找更妥貼理由。“我想明白了，我們簽了合約，我會履行這份合約，用心做好你的情，人。”
後面兩個字，割着心，但唐秀亞越發彎着脣，笑得燦爛。
有了唐秀亞這個解釋，周澤雲就恢復之前的流氓本質。
他對唐秀亞調笑，眨着眸說，“今晚要走嗎？”
唐秀亞點頭。
又笑，“我只是陪，睡，又不是真的女友，要陪你到天亮。”
周澤雲靠過來，把唐秀亞雙手掛在他脖子。
唐秀亞嘻笑，瞅住他看。
周澤雲粗繭的手指肚掃過唐秀亞的嘴脣，對她說，“只要不談感情，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
唐秀亞擡起視線，迎上他深邃的眼晴。她問，“你爲什麼這麼害怕別人喜歡你？”
“喜歡我的女人都不會有幸福。”周澤雲的話剛飄到空中，他就咬住唐秀亞嘴角。
唐秀亞覺得自己可笑。
柳相宇不愛她，現在，她對周澤雲有點心動，可是，愛情沒開始，就知道結果，他也不會愛她。
周澤雲帶着粗繭的手環到唐秀亞身後，摸進她的襯衫。
他撬開她的牙齒，一道火熱在她的脣腔卷襲，像在查探他的領地，吻又慢下來，變得輕柔。
唐秀亞不知如何迴應周澤雲的吻。
起先，她不愛他。
現在，她也不愛他，但是，對他有些心動。
這樣的吻，兩人如此接近，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不跳動。
周澤雲感覺了，在吻裡低笑她，“你的心跳好快。”
當然，這次夾雜着一點心動。
可是這些，不必讓周澤雲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唐秀亞任由周澤雲把她抱緊。
她渾身沒半分力氣推開他。
他帶她到臥室，唐秀亞坐在牀邊看了看周澤雲，他健碩的胸膛是麥子色。
唐秀亞定定看着他。
然後，他朝她走近，大手扳過她的腦袋，臉在她的眸子下慢慢放大。
她被他壓下去。
唐秀亞蜷在周澤雲懷裡，始終帶着一種審視的目光凝視周澤雲。
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在她的身上，如此熱烈，彷彿一團火。
牀在搖晃。
唐秀亞的心也跟着震盪。
唐秀亞又一次在周澤雲身上走神。
周澤雲啞着聲問她，“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你很沉默。”
他們有過兩次，第一次他太兇猛，沒有半點溫柔，她感覺不到快樂。
這次，她也同樣感覺不到快樂。
她不保守，但周澤雲性和愛情能分得這麼清楚，在一個不愛她的女人身上也能得到快樂。
唐秀亞配合着周澤雲，但不感到愉悅。
很久，周澤雲下來去沖澡，唐秀亞光着身起來，在牀邊找到煙，點了一支。
周澤雲披着裕袍出來，看唐秀亞一眼。
她的煙抽得兇，周澤雲略皺眉。
唐秀亞把煙熄滅，對周澤雲彎脣淺笑。
“我去洗澡。”她抱着他的頭輕吻，走進洗手間。
浴缸放滿水，唐秀亞把頭沉進去，埋在水裡。
她吸口氣，讓自己打起精神。
她一定能做到，不會對周澤雲迷戀！
是的，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