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不同的路,有着相同的結果,但過程,卻不一樣。
陳志所走的那條路,正在逐漸變化,他頭頂上的光點已經零零星星,在幾丈之後,這裡的光線變得昏暗,而在同時,嘩嘩水聲隱約間明顯。
陳志自語:“冥河?通往冥河。”
他再次前進數十丈,冥河的水聲逐漸強烈,而在這冥河的水流聲中,夾雜着哀嚎。
再向前二十丈左右,他的腳下沒了路,映在在他面前的是一條寬到看不見彼岸的溝壑,在這溝壑之中,就是冥河,幽綠且急流。
哀嚎聲,就是從這冥河中傳出來的。
在冥河肉眼能看到的最遠處,一葉木舟承載着一個婆娑的身影,朝着陳志的方向而來。
她的動作美感很足,讓人神往。
隨着木舟的靠近,一個沙啞且帶有興奮的聲音傳來。
“歡迎造訪我的冥河!歡迎來到地獄!”
陳志沒有爲這聲音所動容,反而露出一副好奇的姿態。
“來吧……讓我看看,你,都有什麼罪孽!”
舟船停止,那個身影優美的旋轉後,單腳站立,一腳後退,身子前傾,手掌託於下顎,輕輕一吹。
一股清風掀起一片冥河之水,化成水幕,呈現在陳志的面前。
畫面靜止了幾息後,那個身影不再舞動,看着這水幕,似是在等着什麼。
又是幾息後,這個聲音發出了驚詫的聲音。
“你?沒有曾經?你!沒有往事嗎!”
話語落下,那個身影再次深吸一口氣,猛然吹出。
原本擋在陳志面前的水幕在這一刻化作萬千水滴,如幻影一般,穿過了陳志的身體。
水滴懸浮在他的身後,重新凝聚成水幕,而這時,在水幕上出現了陳志的影像。
影像與陳志此時的模樣不同,那個影像盤膝而坐,雙眼緊閉。
“哦~是自封了神識呀……這可怎麼辦?我該送你去哪裡呢?”
這時的陳志迴應那個身影:“我更不知道自己爲何要來這裡。”
陳志的話語讓他面前的這個身影生起了好奇。
“嘿嘿嘿嘿……那我,幫你解開你的自封,讓你知道,你爲何而來,也讓我知道,你該去哪裡?”
那個身影再次起舞,他的舞姿停止後,在冥河之中,生出一滴晶瑩的水滴,懸浮在她的手掌之上。
輕輕一吹,水滴向着陳志飛來,穿過陳志,沒入了他的影像之中。
他的影像逐漸擡起了頭,眼睛緩緩的睜開。
“收!”
水幕極速的返回,穿透陳志的身體,而,他的影像與陳志重疊。
在陳志的腦海裡,零星的白光化出了他的神識靈體,在他的神識靈體之下,出現了磅礴的識海,識海中,一幅幅畫面出現。
這一瞬,陳志的神色惶恐。
“不!不!不!不要!我不要!”
他在抗爭,他想摒棄那一切,然而,現在的他做不到。
畫面一一烙印於他的識海,他的面色從惶恐中逐漸安定了下來。
“我……什麼也做不了,不光是現在,我想的的人,與我斷了緣,我想爭取的人,卻在九天銀河,我救出了至親,卻不能讓他們安度餘生,一切都是由我而起,一切也都應由我而終。”
陳志看向了他前方的那個身影。
“我的所有,你,儘管拿去。”
他的話語落下,向前邁出兩步,身體前傾,倒向冥河。
然而,就在陳志墜落之時,冥河水爲他散開了一條路,通往冥河之底的路。
木舟上的身影忽然驚愕出聲。
“冥河水開!天道已定!天道已定啊!”
那個身影激動到瘋狂,她的舞姿,變得剛勁有力。
陳志順着冥河水一直下落,直到被一層幽綠的氣霧託浮時才停了下來。
“你,來了……”
陳志在茫然中站起了身子,環顧着四周,而後,在他的識海中,出現了一隻龍影,眼神凜然。
陳誌哀嘆:“我知道,你是蠻龍尊者,我曾許諾,讓你們重回天地之間,但現在的我,已經做不到了。”
“你,確信嗎?”
蠻龍尊者的話語落下,在陳志識海中,曾出現過的畫面,再一次展現,而這一次,多出了一副畫面。
這一副畫面,是在蒼穹之上,一根通天石柱上,捆綁着一個男人,紫色雷電不斷的劈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眼神依舊顯出霸氣。
這時,在陳志的內心深處,一根絲線開始遊離,牽出了他深埋心底已久的那股親情。
陳志的眼神瞬間變換。
“他……!是……”
“他,就是你的父親,洛河之王!”
陳志一瞬間驚愕,渾身僵硬。
“洛河之王,已爲你開闢了前路,你可願否?”
陳志吞吐,言不由口:“我……我……”
此時,陳志識海中的龍影消散,在他的腳下,幽綠的氣霧開始凝聚,化成了蠻龍尊者的魂。
陳志就站在蠻龍尊者的脖頸之上。
蠻龍尊者吐出一口氣,破開了身下萬丈深淵,在其最下方,有一個光點閃爍。
“現在,你還有選擇,一,那是冥神的傳承,可化萬丈冥河之水爲己用,更可連接時間長河,讓你明悟時間之法,拿回你的所有,但,若你接收冥河的傳承,那麼,蒼茫之種萬惡之蟲就會甦醒,屆時,你若反悔,那麼,這顆地星將不覆存在”。
陳志正在猶豫間,蠻龍尊者帶着陳志,直衝萬丈深淵之下。
那個閃爍的光點,逐漸清晰。
那是一顆印,冥神印。
此刻,陳志看着他眼前的冥神印,手臂不斷的顫抖。
他心中很是猶豫,在他的兩眼中,一邊是他曾失去的所有,一邊則是這蒼茫之種的萬惡之蟲。
然而,陳志的心緒稍有偏袒,他只是對其曾經的所有散發出了一絲的嚮往。
在他前方的冥神印則自主翻起,衝進了他的識海,烙印在了他神識靈體的額頭之上,一個“冥”字,散發着幽光。
陳志驚愕,方纔所發生的一切,他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
此時,蠻龍尊者帶着他衝上萬丈深淵,同時,冥河水倒灌,填滿了這萬丈深淵。
蠻龍尊者將陳志送出後,隻身落下,而陳志的腳下則生出了冥河水,將他託浮。
陳志還在驚愕中,那一種責任,他怕自己無法承擔。
“這顆地星,就託付於你了。”
蠻龍尊者盤居於萬丈深淵的入口,眼神有些許深情。
陳志的內心中,幾番掙扎之後,眼神開始堅定了起來,他看向了蠻龍尊者。
“尊者,您不與我一同走出這裡?”
蠻龍尊者屏氣後嘆聲。
“這萬丈深淵,我蠻龍一族,繼續鎮守,直到你衝破五重天之時。”
蠻龍尊者的話語落下,在這冥河之中,四面八方同時顯出蠻龍一族的身影,飛向了蠻龍尊者,與其一起盤居在那裡。
“去吧,冥河之上有人等你,去找回你的一切”。
陳志躬身行禮,而後,隨着意念所想,他腳下的冥河水,託着他飛出了冥河,在冥河的上空懸浮。
在冥河水面上,木舟之上的身影,逐漸散去了環繞周身的幽光,她的面孔顯露。
她對着陳志行禮。
“冥河之主,我本是千代一族後裔,千代鳶尾,尊千代一族祖訓,守護冥河,等候冥河水開之時,如今,冥河水已開,天數已定,我將輔佐你登上五重天。”
陳志看着眼前的千代鳶尾,身形輕輕的落在木舟之上。
“我能看到,你心中的牽掛就在我要去的地方,無礙,自這之後,你就是自由身”。
千代鳶尾神情一震,臉上有了一絲彷徨。
這時,木舟與冥河分離,緩緩浮向上空。
“開始吧”。
千代鳶尾再次行禮,而後,口中咒法傳出,在冥河岸邊斷橋開始延伸,延伸向另一端,與時間長河連接在了一起。
兩人落下,踏在冥橋之上,看向遠處,目光所及的位置,有一個男人的身影正在疾馳而來。
他在奔跑中,有停頓過兩次,像是在確認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幻影。
直到他與陳志二人臨近時,那個男子才顫顫巍巍的對着陳志行禮。
“冥河之主,我本是千代一族千代博良,尊祖訓,守時間長河。”
陳志露出了微笑。
“我曾也有一位好友,她叫千代露,但後來,她離開了。”
陳志一陣嘆惜,而後問到:“你可否遇見兩個孩子?”
千代博良神情一怔。
“他……他們……”
陳志接過話,臉上又顯出微笑:“他們做過我幾天的師傅。”
這時,千代二人瞬間跪地。
陳志的反應也很快,兩道冥河水剎那間飛來,將二人的身體托起。
“自冥橋與時間長河相連那一刻起,這裡的所有都已浮現在我的識海,包括你們夫妻二人,和你們的孩子,我只想知道,在他們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千代夫妻二人,四眼相對,面容有了苦色,像是回憶起了曾經的苦難。
那是關於千代一族的使命,也是千代一族逐漸走向滅亡的開始,身爲這一族,沒有人能逃過,那是一種封印,以血脈相連,是極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