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的識海逐漸暗淡,神識靈體已經萎靡,如地獄的大門已經開啓,勾魂的使者傳來召喚,他的雙眼就如黑夜中的螢火,一閃一滅。
就如傳聞所說,在將死之際,靈魂就會脫離肉體,回顧此生經歷的所有畫面。
陳志就是如此,生前的一幕又一幕,在其眼前閃過,快樂與悲痛並存,希望與絕滅共生。
他的肉體逐漸化爲灰燼,一層一層的脫落,他的血液被其蒸發,血腥的氣味不斷徘徊,一具幾乎完美的身軀就在幾息後化成了白骨,而唯獨他的經脈若隱若現,五大臟腑還在蠕動。
很快,他的識海也徹底消散,神識靈體與萬蛇王,異魔,一同枯萎,如枯竭千年的老樹一般,他的玄冥海,被逐漸蒸發,雖有法則仙光偶爾散發,但同樣也沒堅持過三息,唯獨還有七色花與魔輪無恙。
封印之力,已經臨近,青色的符文逐一落在陳志的白骨之上,使其白骨出現了一道道裂紋,幾息之後,整個白骨也都化成齏粉,整個身體只剩下了經脈,五大臟腑以及七色花和魔輪。
而封印之力就在這時開始消散,一團火焰從灰燼中升起,開始煅燒陳志的經脈與五大臟腑。
就在開始煅燒之際,七色花與魔輪同時轉動,七色花散出七色仙光遊離於陳志的經脈之中,魔輪化出濃郁的黑霧滲入他的五大臟腑。
七色仙光遊離之時,煅燒其身的火焰逐漸退去,在他整個身軀範圍內,白骨重新顯化,如七色花一般,散發着七色仙光。
魔輪在黑霧之下,他的五大臟腑被同化成了新的五尊魔輪,此時黑色的霧氣也變成了黑色的火焰。
在白骨顯化之後,陳志的玄冥海也再次出現,魔輪上黑色火焰逐漸收攏,直至他的玄冥海完全呈現後,六尊魔輪開始沉寂。
接下來就是他的識海,在他識海恢復的那一刻,七色花的一片花瓣落下,化爲晶瑩的玉液,流淌在他的白骨之上,他的肉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最終完好如初。
他的識海中神識靈體出現,異魔與萬蛇王同樣出現,只是七色花少了一片花瓣,而在那片花瓣落下前原先的位置,生出了一片黑色的花瓣。
只是他的意識還沒有歸來,異魔與萬蛇王更是如此,都還在沉睡當中。
這時,在陳志的身體旁,一具渾身火光的身形顯化,其內的一切都很模糊,但有聲音從中傳出來。
“你推演了千年,你有說過千百種可能,千百種結局,但,其中不包括現在,七色花已變,七生的第一生開啓,可道場未顯,但七色骨已成,而魔輪更甚,顯於七色花之上,若如你所推演,那麼我們將迎來一個全新的紀元,但如若不則,整個天地都將崩碎,陷入萬劫不復,因其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掌控,且越來越遠。”
聲音停止後,有片刻的安靜,而後,聲音再次出現:“也罷,現世的一切都是你所給予的,我給他生還的機緣,也給他死亡的可能,看他怎麼選,若他獲得生的機緣,那麼我將讓他繼續綻放生命的華彩,如若墜入死亡的深淵,那麼,這一切也算是有了結果。”
聲音落下,一道火光射入陳志的眉間,他的意識瞬間歸來,胸腔極速壓縮,隨之,一陣乾啞的呻/吟從陳志的口中傳出。
天火炎獸張開了巨口,陳志的身體從中滾落出來,幾息後,他艱難的撐起了身子,大口喘着氣,盯着眼前的天火炎獸。
天火炎獸擺了擺身子後離去,之後,一道火焰結界出現,將陳志封於其內,隨之,方纔那渾身火光的身形出現,且一分爲二,化作兩個漩渦,呈現在陳志面前。
“生,與死,你的造化,你來選。”
兩個漩渦沒有差別,一模一樣,陳志只需要走進去便可知是生是死。
陳志閉眼沉思了很久,轉身走向左邊,一腳邁入。
而後,一聲哀嘆傳來,似是正在爲陳志感到惋惜。
陳志那一腳邁入,就像踩進了無底深淵,一頭栽下,整個身體懸浮於無盡的黑暗中。
漩渦消失,陳志選錯,與之前所說,陳志將會藏身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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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陳志想起了老道的話“此行兇多吉少”。
現狀也的確如此,在此地,伸手不見五指已經難以形容此處的黑,針落有聲亦是無法形容其安靜至極,如雙耳失聰,如茫茫宇宙沒了星辰,如時間已經靜止。
陳志的嘆息就像是呼出了自己所有的牽絆,任由其身體懸浮其中。
過往的一幅幅畫面在他的識海中不斷退去,不再重複。
“我生來有何意義,要着修爲有何意義,而今皆是虛無,一切都將終結於此,不可惜,不可嘆,原本也就是如此,就隨之去吧,在這片黑暗中散去。”
漫漫時光長河中,陳志就這樣漂浮着,像是自主的關閉了所有的感知,如一具活死人。
一天,兩天,半個月,直至四個月時,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但眼前依舊是黑暗,可是,時間的觀念卻悄無聲息的在其識海中浮現。
他在想,自己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不停的攪動識海,但其內已是空空如也,沒有了任何記憶畫面,就像是從來沒有過曾經。
然而,他卻無比焦躁,但在他的識海中卻生出了一顆螢火,一閃一滅。
那是一絲靈覺,對於他,那種感覺很是熟悉,只是他卻依舊想不起來那是什麼,代表着什麼。
在那微弱的螢火中一張面孔緩緩浮現,隨之勾動了他的識海,他瞬間頭痛欲裂,發出哀嚎。
直到一聲“志兒”在他的識海中徘徊,他停頓了片刻,而後,他的識海瞬間翻騰,一幅幅畫面如火山爆發,如時間的加速,在其識海中不斷閃過,另其胸腔之下的心臟猛然“嘭”的跳動,隨即平緩,一幅幅畫面如湖水般靜靜的流淌。
他笑了,他說出了這幾個月來的第一句話:“師尊,我要帶你翱翔於天際,我的修爲夠了。”
而事事相反,在其識海中的面孔忽然變換,凌月的模樣不覆從前,那是一處牢獄之中,凌月被碗口粗的鐵鏈捆綁,渾身的血跡,滿臉的蒼白,髮絲散亂。
陳志心中本是已有的喜悅瞬間消散,隨之一聲怒吼“不!”
這一聲怒吼,撼動了這一方黑暗,在其腦海中的所有畫面一一陳列在他的眼前,一根根白色的絲線從中緩緩沒入他的識海,凝聚成一個光點,照亮了所有。
陳志釋然,恢復了冷靜:“我知道,我要做什麼!”
話語鏗鏘有力,在他的面前,空間扭曲,一道漩渦顯化,陳志,邁步入內。
跨過那一道漩渦後,他的眼前一片火紅,他又一次站立在了天火炎中。
那一道結界破裂,那個身影重新顯化。
“你讓我看到了希望,自此之後,天火炎中不再有我,天火炎中,你爲尊者,天火炎獸爲你坐騎,助你踏破長空。”
那個身形消散,天火炎獸出現在陳志的面前,而後,另一隻天火炎獸從岩漿中爬了出來,兩隻天火炎獸合而爲一,雙頭四足,腳踩真火。
陳志伸展雙翼懸浮於天火炎獸上空,緩緩落下,立於其上。
一聲嘶吼,撼天動地,天火炎獸,一步跨出,則百餘丈外,只是幾息,則已跨過天火炎,立足與蠻荒妖域。
在蠻荒妖域,妖氣重天,如厚重的烏雲般將日月從其上空分割開,整個蠻荒界域一眼看去,讓人有種昏沉的感覺。
陳志勾動神識靈體,傳音於萬蛇王,萬蛇王甦醒時,身不由衷的顫抖了一下,不是因爲這蠻荒妖域的妖氣重天,而是來自於陳志體內散發出的一股威壓。
萬蛇王告知陳志,妖蛇果在蠻妖界域的最北方,萬坐羣山中,萬座羣山也被稱爲妖王仙脈,其內妖王成羣,仙脈則爲這萬坐羣山的佈局,從高空俯視,如妖尊側躺,而妖蛇果則在這妖王仙脈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中。
萬蛇王在介紹完蠻妖界域後,將具體的位置也告知了他。
陳志立於天火炎獸上方,劃破濃厚的妖氣,奔向妖王仙脈。
期間,羣妖舞動,但皆被一指劃破身軀,乾淨利落。
百萬裡的蠻妖界域,陳志四天後就已出現在了最北方,一座座雄偉的山峰好似巨大的地刺。
妖王仙脈,在陳志剛一臨近,數十妖王便齊齊衝出妖王仙脈,攔住了陳志。
陳志化身千具玄冥冰魄身,徑直向着最高山峰處走去。
“凡擋我者,死!”
陳志給出了警告,更是散開了威壓,但妖王無懼,迎面而上。
一時間,法則如掀起的海浪,一浪接一浪,所過之處,皆是鮮血淋淋。
羣妖紅了眼,而陳志依然淡定。
“我不貪殺生,只來此地取一枚妖蛇果!”
但這沒有用,羣妖無視警告,陳志也有了怒意,揮動雙翅,好似立於天穹之上,揮手間,滿天火海齊顯,就要壓下,此時,在妖王仙脈中,有聲音傳來。
“蛇妖果只存在於我蠻荒界域,其內有四顆,還請暫時放下殺戮。”
說話的便是這一方山峰中的妖仙,顯出身形時,已修得人形,婀娜多姿。
陳志覆手揮去,滿天火海退去,妖仙如神女一般從山峰之巔踏烏雲而來。
“請隨我來。”
陳志與妖仙對峙了幾息,隨後與其飛上了那座山峰的頂端,緩緩落下,在其面前,有一座墳丘,墳丘之上有四顆妖蛇花朵,而妖蛇果卻只有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