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烏金膏嚴峻的表情,沈三拳心裡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什麼事?樹根叔。”沈三拳盯着烏金膏,聲音小了很多。
“萬元哥的事,哎……”烏金膏一陣嘆息。
沈三拳用力的抽了一口煙,隨後捏在手掌心中,握緊了拳頭,“我知道都是我連累的,陰狼那三個混蛋,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看着沈三拳惡狠狠的表情,烏金膏頓時覺得沈三拳好象不一樣了,或許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真的很大,幾個人的受傷從一開始他便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現在一聽說沈萬元出了事,第一個念頭便是找虎狼豹三人報仇。
烏金膏搖了搖頭,“不關他們三個的事,這都是萬元哥自己的命。”
沈三拳一愣,更加緊張了起來,烏金膏的話中有話,恐怕要比自己猜測的還要嚴重。
“樹根叔,你說吧,不管什麼事也總有個解決的辦法不是?”沈三拳拉着沈萬元走遠了一點,默默的說道。
“癌症,萬元哥患了肺癌!”
“肺癌!”晴天霹靂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沈三拳一時之間頭腦空白一片,這種等於下了死亡通知書的病他不是不知道,前年隔壁的沈煙槍不就是因爲肺癌口吐鮮血,瘦的像根柴一樣的死去了麼?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沈三拳面無表情的看着烏金膏:“樹根叔,你別嚇我。”
烏金膏沒有說話,再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烏金膏又怎麼可能會是開玩笑的呢,沈三拳自顧自的說話,完全是在自欺欺人,他只是接受不了眼前的這個事實。
沈萬元是南崗村的村長,可是在沈三拳的心中他完全可以說是半個父親,從他懂事開始,沈萬元就對他照顧有加,要不能靠着沈奶奶一個人也絕對不可能拉扯大兩個小孩,兒時的點點滴滴再次涌上心頭,家裡沒米,沈萬元默默的送來,沈顏高燒不止也是沈萬元頂着寒風,冒着冷雨半夜三更的送到醫院,錢不夠,他自己墊上,而當以後沈三拳有能力了,能賺錢了,雙手捧着歸還給他的時候,他只是輕輕的一笑,說道,臭小子,有錢留着娶媳婦,以後發達了記得多給你叔帶兩包煙就成。
沈三拳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說了一聲沒問題,殊不知這幾年卻是他拿人家的煙比拿自己的還要順手,沈萬元沒有說什麼,一味的溺愛着這個在南崗北崗出盡風頭的小刁民。
沈三拳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他趕緊用手擦乾,急匆匆的走向老鐵牛。
“三拳,你去哪裡?”烏金膏急忙的問道。
“我去醫院看望萬元叔。”說完,頭也不回。
聽說要去醫院,刀疤和小釋也是爭着搶着爬了上來,烏金膏生怕沈三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緊緊的跟上,老鐵牛發出一陣轟鳴,用史無前例的速度狂飆了起來。
“三哥,你開慢點!”小釋在後面把持不住,摔倒在拖斗中。
刀疤也是膽戰心驚,開拖拉機的見多了,可是還從來沒有見過開這麼快的,不過稍微一想也就釋然,這駕駛員是誰?南崗村的沈三拳,拖拉機王子啊,技術能不好?
來到醫院,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老天爺彷彿也知道沈三拳的心情一般,灰濛濛的一片,空中佈滿了陰雲,讓人感到更加的沉悶和煩躁。
沈甜去了南崗村幫忙,病房中只有沈萬元的妻子徐海英一個人,這段時間,沈萬元恢復的不錯,傷口也已經癒合了不少,在他看來,自己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跟那些小夥子一樣生龍活虎的衝向大棚基地了。
看着沈三拳的到來,老村長喜出望外,掙扎着坐了起來,笑眯眯的說道:“臭小子,終於出獄了,可別再折騰了,我們小農民玩不起啊。”
“知道了,叔!”沈三拳坐下,緊緊的握着沈萬元的手,這一刻,他感到無比的心痛。
沈萬元看着沈三拳,彷彿想起了什麼,看了一眼門外,見徐海英出去了,偷偷摸摸的伸手從旁邊的牀頭櫃裡拿出一包沒有開封的大前門,笑着說道:“你嬸不讓我抽,哎,這不是折磨我嗎?是不是?”
說着,拿出煙發給了沈三拳。
沈三拳愣愣的看着他,從他手中接過,又默默的放了回去,“叔,別抽了,對你身體不好!”
沈萬元有點奇怪,沈三拳這個小煙鬼什麼時候也勸起自己來了,不過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模樣,也是由衷的高興,“好,不抽了,叔聽你的,等這傷口好了,我們叔侄抽個夠。”
沈三拳沒有說話,等傷口好了?肺癌是不是也有一個傷口呢?
沈三拳不會傻到現在就告訴沈萬元他得了肺癌,不過越是這樣,他心裡就越是堵得慌,瞞,也只能是瞞住一時,等到病情發作的那一天,恐怕沈萬元自己也該知道了。
兩人說了一些雞毛蒜皮的話,沈三拳也是一直附和着,在他看來,現在能多陪一下沈萬元就多陪一下,他的日子不多了。
直到徐海英打了開水來到病房,沈三拳才起身離開,囑咐着沈萬元多多休息,千萬不要擔心村裡的大棚和水庫,有他在,一切都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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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萬元也累了,喝了點開水便躺了下去。
沈三拳來到初八的房間,這個捨命擋槍的硬小子一個星期前就醒了過來,此時正跟刀疤小釋兩人在瞎扯個不停,在他的旁邊還坐着一個十分冷峻的青年,樣子看上去跟初八有點相像,只不過多了一份堅毅和冷靜。
“三哥,你來了!”初八笑嘻嘻的說道。
沈三拳走了過去,“沒什麼事吧。”
初八大大咧咧的吼了一句,“沒事,四十多顆鐵珠嘛,小意思。”
“你就別逞能了,那可是槍,會死人的,手術怎麼樣?都取出來了嗎?”沈三拳關心的問道。
“四十多顆,跑偏了十多顆,除了取出來的二十顆之外,後背還有十多顆。”初八乾脆的回答。
“爲什麼不全部取出來?”
“受傷面積太寬,一次性手術必然會大出血,醫生建議做第二次手術。”冷峻青年接了過來,一字一句的鏗鏘有力。
“你是?”
“我弟弟初九,剛從部隊出來,叫三哥!”初八拉摸了一下初九的頭髮,滿是微笑,看的出來他對這個弟弟十分的愛護,也充滿了驕傲,去年在全營的格鬥對抗賽中,初九可是以以一敵三的彪悍成績贏的了總冠軍,初八當時逢人便講,他弟弟纔是真正的高手。
初九看着沈三拳沒有說話。
沈三拳也沒有介意,從這個青年的眼神中,他看的出來,對自己,他有一些成見,或許是初八受傷的關係吧。
“醫生說了什麼時候做第二次手術沒有?”
初八哼了一聲,“還做個屁啊,身上留下這幾顆珠子就當是紀念,以後走出去光是後背那幾個洞都要嚇死人了,多拉風啊!”
“對對對,就跟我的刀疤一樣,哈哈……”看着初八沒事,刀疤也笑了起來。
沈三拳看着這幾個能夠同生死,共存亡的兄弟,心裡不由再次的觸動到了什麼,眼睛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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