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安一欣說不買了,許老闆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賣了這批布,他只賠原來的進價,可是如果賣不掉,他連剛剛出的那筆高價也賠進去了。
許老闆心痛剛花出去的銀子,也顧不得害怕對方的身份了,伸手就掏出契書來,“姑娘,這上面寫得明白……”他頓住口,說不下去了。
契書上只寫了他逾期交不上貨罰銀二千,可沒寫如果對方變卦不買也要罰錢。
安一欣笑,“我家小公子最大方,那十兩訂金就不要了。”
許老闆面如土色,看着安一欣幹張嘴說不出話來。你們這些人,明明可以以勢壓人,爲什麼還要算計我這個小商人?
“許老闆要不要僱個人幫你把布搬過去?”那個中年男子冷笑着說。
許老闆愣愣的轉頭看向他,“你,你又是什麼人?”
身後鋪子裡劉家姐妹走了出來,一人挽住那男子的一條胳膊,親親熱熱叫了一聲‘爹’。
許老闆的嘴脣哆嗦着,終於徹底明白過來。
人家不是算計自己,人家是在幫這對姐妹報仇。
姐姐伸手掏出半兩銀子,狠狠的扔在他的臉上。“還給錢,給你留着買棺材。”
許老闆應聲而倒,不是被小銀子砸的,而且急火攻心,硬生生憋暈了過去。
沈玉笑嘻嘻的蹲下來,伸手號了號他的脈。
“他沒事,就是地上涼……”
“小公子閃開。我來給他治治。”劉大叔說着,見沈玉跳起來閃到了一邊,就猛的一腳,把許老闆踢出了一丈多遠。
許老闆‘哎呦’一聲,醒了過來。
不但是安一欣這撥人,連二邊鋪子裡出來看熱鬧的人都笑了起來。
轉天劉家姐妹帶着她們親手織的二匹布來拜謝安一欣和沈玉,又哭又笑的說了一陣,提起家鄉也沒有人了,她們已經和爹商量好,就把孃的骨灰葬在仁武,以後就定居在這裡。
陸千戶就笑,“那正好,許老闆走了,你們就開布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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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許老闆走了,大家都驚訝的看向陸千戶。
陸千戶笑,“許老闆也是聰明人,知道將軍府出頭管了這件事,他以後在仁武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昨天晚上就來求我,說願意把那批布按二錢銀子一匹賣給將軍府。我就去請示大將軍。大將軍說既然小師弟要給將士們做衣服,那就買下來好了。”
陸千戶說到這裡笑得更加燦爛。“我回去又對許老闆挑剔那批布質量參差不齊。許老闆只想着趕緊離開仁武,就把他鋪子裡所有的存貨都搭給了我,我看着他光身一人騎馬走了。”他說到這裡,還拿出一串鑰匙來晃了晃。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陸千戶把鑰匙放在姐姐面前,“鋪子是將軍府的,每年租金只要一錢銀子。你們先去看看,再和你爹商量一下,要不要接手來租。”
姐姐點了點頭,伸手拿起鑰匙,緊緊的握在手中。
陸千戶又掏了一疊銀票,放在安一欣面前。“許老闆給劉大叔的那張二千兩的銀票,因爲又買回來了那批布,所以我兌開了,剩下的錢都在這裡,姑娘數了數。”
安一欣眨了眨眼睛,“給我?”
陸千戶笑着搓了搓手,“主意是姑娘和沈公子出的,賺的錢當然是歸姑娘和沈公子了。”
安一欣‘哦’了一聲,看向沈玉。
沈玉擺了擺手,“我不要。你收着吧。”
安一欣看着那疊銀票運了運氣,又咬了咬牙,“這錢我也不能要。陸千戶,你收起來,等天冷了看着給將士們做棉衣吧。”
聽她這麼說,別人還沒覺得什麼,沈玉卻挑了挑眉,一欣終於大方起來了。
是不是因爲大師兄給了她那枚小印?
他心裡剛升起一絲怒意,就見安一欣的手又伸向了那疊銀票。“將士們有皇上發軍裝,這錢我還是收下吧。”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只有沈玉悄悄拍了拍心口,這纔是我的一欣!
抓起銀票,安一欣也有點臉紅,忸怩的看向劉家姐妹,搭訕着說:“你們送的這二匹布真好,能不能再幫我個忙,給沈玉做幾身在屋裡穿的小褲小褂?”
劉家姐妹愣了愣。“一欣姐姐,你讓我們給小公子做衣服?”妹妹嘴快,就問了出來。
“是啊,我們的行李還在路上。要不然也不用麻煩你們。”安一欣笑着說。
見她誤會,妹妹連忙擺手,“一欣姐姐,我不是說麻煩不麻煩,我是聽說公子的這種貼身衣服都是丫鬟給做,我是怕小公子嫌棄我們……我們……”她一邊說一邊還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象是嫌棄自己手粗。
安一欣笑了起來,原來二頭誤會了。
“我不會做針錢。”她笑着說。
姐姐、妹妹同時一愣。公子的丫鬟還有不會做針線的?
安一欣一看她們神情,更是笑了起來,“不騙你們,我真的不會做針線,所以才麻煩你們……”
“哦哦,那我們給小公子做。”姐姐說着,順手就從袖子裡抽出一截皮尺來,看着沈玉就要動手給他量尺寸。
沈玉笑着,自己就伸手解開了棉襖。
妹妹見沈玉不嫌棄自己姐妹給他做衣服很高興,但想着安一欣對自己家的大恩,還是忍不住說:“一欣姐姐,讓我姐姐教你針線吧,她手藝可好了!”
“可是我不想學針錢啊!”安一欣笑。
“你不會針錢,將來出嫁,你婆婆……”
“一欣將來要嫁給我,誰敢嫌棄她。”不等安一欣開口,沈玉就搶着說。
看着六歲的小公子說要娶自己的丫鬟,不但劉家姐妹,連陸千戶都笑了起來。
“一欣姑娘,你剛纔說你們的行李還在路上,那要不要給你也做幾身衣裳?”姐姐遠比妹妹機靈,三下二下就給沈玉量好了尺寸,一邊幫他穿棉襖一邊問道。
安一欣笑着一拍手,“你這話可說到我心裡去了。我雖然是個丫鬟,可我也是女孩子啊,有機會做衣服當然要做啦!”她說着話就看向陸千戶,“你剛纔說許老闆把他鋪子裡的布都抵給你了?”
陸千戶笑着點頭,“不過我昨晚看了,也沒有什麼好布。既然姑娘要做衣服,仁武的庫房裡倒是存着不少從京城帶來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