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親咬牙切齒地瞪着自己,陸雲威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這只是自己的想法,還不知道大將軍同意不同意呢!
嘉儀公主見兒子不說話了,嘆了一口氣,拿着絲帕,又抹起眼淚來。
“你這次沒當上大將軍,以後還有機會,可是雲容……”
見母親抹着眼淚提起妹妹,陸運威心裡一陣內疚。
雲容一心想要嫁給江螭做太子妃,可是現在自己輸了,這門好親事自然也就吹了。雲容心高氣傲,而且她今年已經十六歲了,還有二年半的孝要守,她的婚事真是耽誤了。
“都怪秋月那個死蹄子誤事。”
陸雲威正在替妹妹憂心,突然聽母親恨恨說道,頓時一驚,虎目圓睜向母親看去。
嘉儀公主一句話出口,也立刻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見兒子神情,也知道遮掩不過去,就吞吞吐吐把昨晚綁架了臥虎軒二個丫鬟的事告訴了陸雲威。陸雲威越聽臉色越青,聽到最後見母親話裡的意思竟是還要找機會報復秋月,終於拉下臉來,“娘,你這件事做得太過分了。”
嘉儀公主沒有說話。
陸雲威知道這件事關係不但關係到母親的臉面,更關係到自己的榮譽,見母親不應聲,立刻就加重了語氣。“娘,我不知道你做了這樣的事,我要是知道,根本就沒臉參加今天的比武。而這件事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也沒臉再在軍城呆下去。”
陸雲威說完這句話,心裡卻是一動。母親一次就綁架了臥虎軒的二個丫鬟,她們沒給雲深下藥,那麼就一定把這件事告訴了雲深。今天早上比武時雲深一點異樣都沒有,他相信我並沒有參與這件事,他爲了我把事情瞞下來了。陸雲威想到這裡,心裡一陣感激。
雲深一定是一位好統帥,他在心裡說。
陸雲威又板着臉叮囑了母親幾句,嘉儀公主本也明白現在報復一個丫鬟沒有任何意義,見兒子一再要自己保證,才終於點了點頭。
陸雲深放下心來,見母親沒精打彩的樣子又有一點心疼,沉吟了一下,才柔聲勸道:“娘,父親已經不在了,可是從現在起,你也應該把自己當成陸府的人了。”
這句話聽上去有點怪,嘉儀公主愣了愣,倒是完全聽懂了。夫君在時,她一向是把自己當做嘉儀公主,大將軍夫人,而不是陸府的二兒媳婦。而現在兒子是勸她……
還沒等母親再次傷心,陸雲威就繼續柔聲說道:“娘,我雖然不是大將軍,但仍舊是陸家軍的將軍。我會努力讓娘在陸府風風光光。娘不要擔心。”
兒子雖然輸了比武,但確實是個真孝順的好孩子。嘉儀公主心裡想着,正要抽抽嗒嗒地再哭一會,卻突然醒過神來,立刻就提高了聲音,“雲威,你一直在說陸府,陸府,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再住在大將軍府裡?”
見母親突然之間神色大變,又是惶恐又是憤怒,陸雲威輕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看到他娘這樣,陸雲威心裡雖然難過,但想到她娘外強中乾的性格,又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回軍城去了,這些話現在不叮囑好了,誰知道母親又會做出什麼事來?陸雲威想到這裡,不得不狠下心來提醒說:“娘在這裡住了二十年,零零碎碎的東西不少。雖然大將軍要先去巡視軍城,不會立刻就搬進大將軍府。但娘還是要趕緊收拾起來,到時就算沒人來催,搬起來也方便多了。”
“我是公主,難道他還敢催我不成!”嘉儀公主情急之下,眼淚都幹了,指着陸雲威大聲喊道。
你是公主,但大將軍府是給大將軍住的。陸雲威心裡想着,到底沒忍心說出口。“總之都怪兒子輸了比武,讓娘受委屈了。不過爹爹在時,對長房、三房一向不錯,我相信雲深當了大將軍之後,也不會故意爲難我們的。”陸雲威說道。
他豈止不會爲難,他還沒當上大將軍就已經在設法保全我的顏面了。陸雲威心裡想着,就看見母親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起自己的臥室來。
“我在這裡住了二十年了。如果現在搬去陸府,在老夫人眼皮底下過日子……”嘉儀公主喃喃地說,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母親出嫁時,陛下是賞賜了公主府的。雖然這麼多年沒有住,但一直派人看守維護着。要不我明天先不走,先陪母親去那邊看看?”陸雲威柔聲提醒道。
嘉儀公主知道兒子比武之後是肯定要回軍城的,但沒想到他打算明天就走,聽他這麼說,忙緊緊抓住陸雲威的手。“你明天不要走。”
陸雲威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母子二人僵持了片刻,嘉儀公主終於抽噎一聲,“你明天陪我去公主府看看。”
“那我叫丫鬟去把妹妹們叫來,告訴她們明天一起去公主府。”陸雲威立刻說。
見兒子這麼堅持,嘉儀公主無力地點了點頭。
陸雲威暗暗鬆了一口氣,感覺和母親這一番談話,比和雲深打一場比武都要累。
陸雲威叫進母親的丫鬟來吩咐了幾句,又勸母親說:“娘,你還是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你都幾天沒有好好吃,好好睡了。”
嘉儀公主雖然心裡又苦又怨,但想到晚上皇帝哥哥宴請大將軍,陸府上下全體出席,自己無論如何也是得到場的,也只好擦擦眼淚,反勸兒子回去休息,自己也由丫鬟們服侍着更衣襬飯了。
陸雲深小時候沒少進宮玩,也見過周昌。今天當上了大將軍進宮面聖,一是走一下禮儀過場,另一個就是瞅着機會盡量多說幾遍‘皇恩浩蕩,臣不求賞賜,唯願與士卒同甘共苦。’努力從周昌手裡多榨一點賞賜出來。
禮儀過場走得快,賞贈除了御書房那把掛了十多年的劍直接拿到手之外,別的都要等聖旨下來才能知道皇帝到底出了多少血,所以陸雲深面聖過程很順利,基本上嘉儀公主還坐在臥房裡哽咽,他已經在皇帝面前正式成爲了大將軍。
安宰相沒有再提嫁女的事,在宮門口分手之後,大老爺和陸雲深快馬加鞭趕回陸府。一進府門,大老爺攔住陸雲深,都沒讓他去拜見老將軍,而是直接拖着他往自己院裡走。妹妹要把易潔嫁給雲深,這事得趕緊告訴夫人。
父子二人還沒有進院,就進到了大夫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