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來尋事的婦人依舊在小聲的哭泣,對於王里正的話有些無動於衷。
這是當然了,這壓軸的戲份已經落在了張許氏的頭上,她哪裡會有什麼證據。
張許氏聽了王里正這話,輕哼了一聲,“王里正,依着你這麼說,我這趙妹子就活該受委屈咯?這種事兒,咱們哪裡會留什麼證據呢?!!”
張許氏以爲,只要自己站出來當證人了,這件事就可以了結了,哪裡曉得陸爲霜這個丫頭竟這般難對付,居然慫恿王里正問她們要證據。她尋思着等這事兒結束了,她要問陸王氏多要一些銀子纔算不虧。
張許氏心有不快之下,嘴裡的話說得也是充滿了怨氣。
王里正聽了張許氏的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由得對她的印象也是差了幾分。
就在這事兒陷入僵局之時,在一旁等證據的陸爲霜卻笑着開了口。
“王里正……既然張嬸子她們拿不出證據,那我便是將我手中的證據拿出來吧。”
“你有證明你自己清白的證據?”
陸爲霜的話不僅是讓圍觀的鄉親們感到驚訝,就連王里正也是如此,方纔他不過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
對於王里正的問題,陸爲霜卻搖頭,“非也……這不是證明我清白的,但這能證明我說的話是事實。”
說着她伸手從懷間掏出一件物什。
那落在她手中銀晃晃的簪子正是黑衣怪拿來給她作證用的。
人羣中有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了陸爲霜手中的那根簪子,激動地指着那簪子道:“爲霜!你手中拿的簪子不是張大姐的嗎?”
她口中所說的張大姐正是張許氏本人。
有一人這麼說後,便接二連三的有人附和道:“好像是誒……我記得很清楚,張大姐說那簪子是她的婆婆送給她的傳家寶,自打過門後便每日戴着……”
“是啊是啊……我也記得,那會兒可是在我面前炫耀了好久呢。”
“誒?……今日張嫂子沒戴,那簪子怎的會落到了陸爲霜手中了?”
……
說話間,大家的目光紛紛從陸爲霜手中的簪子移到了張許氏的髮髻上。
果然,今日張許氏的髮髻上除了戴了一朵絳紫色的絹花外便沒有其他配飾。
陸爲霜聽到那人羣中的議論聲,眯眼一笑,轉身衝張許氏道:“張嬸子,這簪子……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應當曉得是如何丟失的吧?”
張許氏在見到那支簪子時,一改先前在衆人面前的囂張跋扈,面上的神色一凝,臉色瞬時差到了極致。
她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陸爲霜手中的那根簪子,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
張許氏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簪子丟了,自打半月前……從那沉寶山上回來後,她的簪子便不翼而飛了。知道簪子丟了之後,就是怕叫別人撿着了落了口舌,是以她還來來回回去沉寶山上尋了好幾回,可最後都沒有尋到。
沒想到……竟是落到了陸爲霜的手中。
這個念頭剛落下,張許氏整個人便覺得有人用一盆冷水從她的頭上澆灌而下,以至於她的指尖都在跟着發顫。
陸爲霜她……
那日的情形,清楚的回到了張許氏的腦中。
那天她正在與人歡愉卻叫人發現,她與男人一路追趕也沒將那人追上。
若那簪子是叫陸爲霜撿去了,那麼那日在沉寶山上的人有可能就是陸爲霜了!
張許氏盯着那簪子,瞳孔微微緊鎖,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緊張。
她的反常已經落入了在場每個人的眼中,周遭的議論聲也因此漸漸變小。
張許氏是怕了,但陸爲霜的面色卻仍舊平靜非常。
“張嫂子,需要我與你說說這簪子我是從何處得到的嗎?”
陸爲霜挑眉,用及其緩慢的語速詢問着張許氏道。
這張許氏在福安村可是受盡了大家羨慕,有一個及其老實的丈夫,還有一個疼她如親閨女的婆母,若是她在外頭偷情這事兒叫人知曉了,她在張家會如何,眼下想想便知那滋味可是不比從天堂落入地獄來的差。
陸爲霜暫時還不想將事情做得這般絕,眼下就要看張許氏選擇如何站隊了,她若能回頭是岸,那她可以考慮不將那事兒公之於衆,但若她依舊執迷不悟,那也休要怪她無情。
陸王氏不知這簪子中有何故事,更不知陸爲霜是如何得到這根簪子的,她只知道張許氏既然已經收了她的銀子,那她便要繼續將這戲演下去,不然她花費那麼多的心思與精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想到這,陸王氏便上前衝張許氏道:“你倒是說話啊……愣着做什麼!!”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時候陸王氏上前插話是最不明智的,畢竟……是人陸爲霜在質問張許氏,她的出現只會打破了爲霜對那張許氏的壓迫感。
但大家都以爲她是想要維護爲霜纔會如此,因此也沒有過多計較。
張許氏聽到陸王氏的話後,目光一轉落在了陸王氏身上。
只見陸王氏正狠狠地盯着自己,想到陸王氏給的銀子已經叫她花的差不多了,若是這事兒沒辦成那已經收下的銀子是肯定要還回去的。她們家裡的銀子都是婆母在管,要她哪裡去偷那幾兩銀子。
即便再不想站在陸王氏這邊,眼下的張許氏也是沒有了轍,閉着眼睛道:“我咋曉得,我這簪子怎的會跑去你那兒!!指……指不定就是你偷的!我說呢,這兩日怎麼尋不着這簪子了,原是叫你給偷了去。”
張許氏說話十分不自然,如此反常的樣子叫圍觀的村民對她的信任大大折扣。
村民們的議論聲還在耳邊作響,但從他們的議論聲中便知,多數人還是站在了陸爲霜這邊挺她。
陸爲霜以爲張許氏是個聰明的,在這種情況下知道該如何抉擇,哪裡曉得人也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狠角色。
聽了張許氏那荒唐的話,陸爲霜怒極反笑,不再與張許氏磨蹭,手裡捏着那簪子便轉身來到王里正面前,伸手將簪子遞到王里正面前道:“王里正,這簪子……是我半月前上沉寶山打豬草的時候拾得的,若要將這簪子的故事說出來,我怕是會嚇到了你們……”說着,陸爲霜偏頭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張許氏,那時的張許氏已經心虛的底下了腦袋,根本不敢直視大家那些略帶懷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