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霜,你知道什麼便是都說出來。”事情到這個地步,王里正哪裡還會看不出來這件事中有隱情呢。
“我在沉寶山,遇見了張嬸子與其他男人偷情!並且拾到此物,我本是想要將此物歸還張嬸子,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畢竟這不守婦道之事說出去總歸是難聽的,而我也羞於啓齒。再來若要叫張嬸子曉得當日在山上撞見他們的人是我後,爲了不讓我大肆宣揚,日後指不定會用什麼計策來陷害我,是以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現下。不過看這情形,張嬸子怕是已經曉得那日在沉寶山上的人是我了,否則也就不用聯合外人來將這不守婦道的黑鍋往我陸爲霜的腦袋上砸。”
說到這,陸爲霜淡淡一笑:“好在老天爺有眼,讓我拾到了這簪子手中有了證據,不然……我指不定要被人如何冤枉呢。”
王里正聽了陸爲霜的話,眉心瞬間緊鎖……
心裡大概是曉得了這簪子的由來,他伸手接過陸爲霜手中的簪子,而後偏頭衝張許氏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張許氏像是受了驚嚇似的,身子猛地一抖,“我……她……是她說謊,明明就是她偷走了我的簪子,然後將事情反過來污衊我!”
“呵……我這能拿出證據你說是我偷的,那你呢?你連證據都拿不出就想要在這兒污衊人,你覺得眼下你我的話可信度誰更高?”見張許氏抵死不認,陸爲霜冷漠地衝她反問道。
“我可以證明爲霜說的是真話……”
陸爲霜的話音剛落,一道男子的聲音便從人羣中傳來。
衆人疑惑,紛紛舉目而望。
只見一白淨的男子從人羣中擠身而出,他一身得體整潔的衣裳,個子略高,由於長相秀氣,在人羣中也顯得格外惹眼。
陸爲霜對這個男子沒有印象,從他人口中的議論聲中她才曉得,他叫紀安,是福安村紀家的獨苗,也是福安村內唯一的秀才。
此刻他能夠站出來替陸爲霜作證,那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就連陸爲霜自己心下都覺得奇怪。
尋常人碰上這趟渾水,應當都是避着纔是,但這紀安卻毫不避嫌地出面來幫她,這着實叫陸爲霜心下覺得好奇。
對於這村子裡唯一的秀才,王里正還是分外客氣的,見紀安上前,方纔還嚴肅着面色的王里正在此刻已是笑容滿面。
“紀安吶……你說你能替爲霜丫頭作證?”
紀安鄭重地點頭,“我也瞧見那張嬸子與其他男人苟合在一起了。”
說完話,紀安便靦腆地垂下了腦袋,作爲一個讀書人嘴裡要說出這樣的字眼,實在是叫人慚愧。
紀安的出現,徹底撲滅了張許氏心中那唯一倖存的希望。
她曉得,她算是要栽在這事兒上了,對方人證物證俱在,不論她如何狡辯不認,眼下情形於她們而言也是及其不利的。
想到這,張許氏偏頭衝那一直沒說話的婦人道:“趙妹子,你可是有證據?你若沒什麼證據,這事兒我怕是幫不上你了。”
那婦人早就叫眼下的情形嚇懵了。
她不過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纔來這兒演一齣戲罷了,哪裡曉得這事兒竟會有如此反轉,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先前張許氏與她說好的,問她要證據?她哪裡去偷?
圍觀的鄉親們方纔還一邊倒的指着陸爲霜的鼻子罵,眼下紛紛停住了嘴,眼神盯着張許氏與那婦人,期待着她們能再爆出一點什麼料來。
吃瓜羣衆麼,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咦?那不是窯子裡的荷花姑娘嗎?”
張許氏與那婦人還未來得及說話,人羣中便又有人開口道。
陸爲霜驚奇地望着那烏泱泱的人羣,心裡覺得這些人堪比朝陽羣衆了,什麼爆料都有,果然這個時代的人除了幹農活兒便只剩聊八卦了。
那被張許氏喚成是趙妹子的婦人聽到‘荷花姑娘’這個稱呼,面色慌亂不已。
說話的婦人已經來到了人羣前面,她將那婦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萬分肯定地道:“沒錯她就是荷花姑娘,前陣子我去鎮上還瞧見對方家裡的媳婦兒與她在大街上罵街呢!可真沒想到,一個窯子裡的女人居然敢跑到我們福安村來污衊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真是不要臉的很哦!”
對於窯子裡的女人,不論她們是出於什麼原因進去的,在外頭婦人的眼裡看來都是下賤的!因爲他們最會幹勾引人丈夫的勾當簡直就是凡間的狐狸精!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要是出門帶了腦子的,便應當已經將這事兒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真是沒想到,這張嫂子居然是這樣的人啊……”
“就是說!!人家爲霜也沒有想要將她如何,她倒是先賊喊捉賊來毀人爲霜的清白了!”
“可不是麼?做人怎的能這般不要臉。”
“可惜了那張家居然娶了這麼一個淫蕩的媳婦兒回家……”
“那張婆子待她可是如己出的閨女一般,她這般難道不怕遭雷劈麼?”
“她都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兒了,哪裡還會怕遭雷劈……”
……
張許氏聽着耳邊那此起彼伏的議論聲,眼下早已無地自容,若是腳邊有地洞,她定是會往裡頭鑽的。在外人看來,她在那張家過得如何好,但也只有她自個兒清楚,在那個家裡她根本就沒有說話的份兒,張婆子對她的那些好都只是當着外人的面兒。
陸婆子自打事情發生便拿着扁擔立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這場鬧劇。
一直以來,陸婆子都以爲陸爲霜只是一個受氣包,今日之事卻是叫她瞧見了孫女不一樣的一面,能夠這般冷靜的應付這檔子糟心的事兒,就算是她也做不到的吧。
一開始她還恨不得要與陸爲霜斷絕關係,這般羞恥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老陸家,日後叫她出門怎麼見人!
但隨着事件抽絲剝繭地被解開,她纔算曉得他們陸家叫人看了這麼大一個笑話,全是那張許氏賊喊捉賊來着。
依着陸婆子的性子,這種事兒哪裡是能忍的,當下她便掄起了手邊的扁擔,衝張許氏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