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麼着?”蘇可言問道。
於是蘇可文又細細地解釋了一番:“清虛道長那副仙風道骨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這個咱們知道,但是祖母不知道啊,並且還十分相信他,這樣就好了,正好可以爲咱們所用。”
他說着,又接續解釋:“我打算過幾天,我就裝病,遍尋良醫都治不好,然後再讓妹妹告訴祖母,找清虛道長看看。到時候不管她信還是不信,或是死馬當活馬醫也好,只要清虛道長一出手,我就立馬好轉,這樣一來,祖母必定是對他更加深信不疑的。等我好了之後,趁此機會就讓祖母找清虛道長給蓮子看看命相,這個不用擔心,我還是會事先告知他的。等到祖母聽了清虛道長的說辭之後,知道蓮子並不是如傳言的那樣,心中的顧慮打消,自然也就不會再從中多幹涉了。”
蘇可言聽他說完之後,想了想,辦法倒的確是個好辦法,只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那你說,咱們這樣欺瞞祖母,會不會不太好?”蘇可言問道。
蘇可文一擺手,道:“這有什麼啊?再說了,那些謠言全都是不真實的,蓮子本來就不克夫嘛,咱們只是說出事實罷了,哪裡是欺瞞她了?”
蘇可言想想也是,別說只是用了點小手段讓祖母相信事實了,此時如果瞞着她,她就能信了的話,那蘇可言也是十分願意的。
兄弟兩個又將這個計劃詳細地籌劃一番,這才分別。
說來也巧,經過幾天的連續悶熱之後,那天傍晚,突然狂風大作,然後嘩啦啦地下了好大一場雨。
那時正是蘇可文趕回家的時候,這突然之間變了天,他來的時候也沒有帶雨具,又是因爲路上還有一點事情,便沒有乘馬車。
如此一來,到家的時候,身上早已溼的透透的。當即換下了衣裳,吃飯的時候還沒覺得怎麼樣,等到吃晚飯回去之後,就覺得身上不舒服。
昨天剛剛去清虛觀和那清虛道長交代了,說是這幾天就會實行,只是誰料,突然病了,實在是不方便。
蘇可文心中正因此苦惱着,但是突然轉念一想,說不定這也是個好機會。
第二日,蘇老夫人剛剛起牀,正由丫頭梳頭,突然見如意進來了,說是跟着蘇可文的小廝說,二少爺病了,躺在牀上起不來了。
“啥?好端端的怎麼就病了?”蘇老夫人問道。
問完這話,她又想了起來,昨兒晚上,他可不是冒着雨回來的?爲此還將他責罵了一番。
此時聽說病的起不來牀了,心中自然是着急的,忙吩咐那小廝趕緊去找大夫。
讓丫頭快快地給梳好了頭,蘇老夫人也沒顧得上吃早飯,直接帶着大丫頭吉祥,去了蘇可文那邊。
“二少爺怎麼樣了?”蘇老夫人向屋裡正伺候着的大丫頭問道。
那丫頭回道:“昨兒晚上少爺便說身上不得勁,興許是着了涼,婢子便去廚房給少爺熬了薑湯,熱熱的喝下去便睡了。晚上也沒有喊人,誰料早上一看,少爺就病成這樣了。”
她說着這話,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蘇老夫人見牀上躺着的蘇可文,嘴脣蒼白,大夏天的,身上蓋着兩層厚厚的被子,兩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以後警醒着點兒,讓你們過來伺候少爺,就得好好的,若是以後再如此疏忽大意,乾脆也別在這裡了。”蘇老夫人將那丫頭責備一番。
那丫頭自然是都答應着,又將蘇可文頭上搭着的帕子拿下去,在涼水裡洗了洗,重新給他搭上。
蘇老夫人摸了摸蘇可文的手和臉,感覺滾燙滾燙的,不由得着急道:“一定是昨兒淋了雨,受了寒了,你們以後一定要仔細了,若是見着天不好了,什麼都別管,先去將少爺接回來纔是正事。”
那丫頭又是點頭答應着。
沒一會兒,大夫也來了,蘇老夫人忙起身道:“宋大夫,你快給孩子看一看吧,我瞧着不大好,燒得怪厲害。”
宋大夫答應着,在牀邊坐了下來,牽起蘇可文的一隻手,便開始診脈。
他診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又換了另一隻手,再次診了一盞茶的功夫。
“咋樣?”蘇老夫人見他診完了脈,忙問道。
宋大夫笑道:“無礙,哥兒只是風邪入體,這才發起高燒的,等我開上一副藥,抓來吃上幾天,好好地睡上一覺,便好了。”
聽他這麼說,蘇老夫人這才放了心,待宋大夫寫好了藥方,忙讓小廝出去抓藥,又吩咐丫頭給宋大夫拿了診費,感謝一番,這纔將他送了出去。
因爲擔心着蘇可文的病,蘇老夫人哪裡有吃飯的心思?一直在他身邊守着,一直等到小廝將藥抓來了,又熬好了,她這才一口一口地給他餵了下去。
“老太太,少爺也吃了藥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您還是吃點東西吧。”吉祥說道。
蘇老夫人嘆息一聲,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不早不午的,還吃什麼飯?等會兒我吃些點心先墊一墊,等到晌午的時候再說吧。”
吉祥答應着,便吩咐小丫頭去廚房將蘇老夫人平日裡愛吃的點心拿了些過來,讓她吃了。
蘇可文這一病,蘇夫人又不在身邊,蘇老夫人自然是什麼心思都沒有,一直在他身邊守着。時不時地摸一摸他的額頭,漸漸的,燒倒是退了,只是,人還是醒不過來。
如此,蘇老夫人便越發地着急了起來。按理說,退了燒之後,也該醒來了,怎麼此時還在昏睡着?
“祖母不要憂心,想必是哥哥這些日子實在是太忙了,趁着這機會,好好地補一下覺也說不定。”蘇可心在一旁體貼地說道。
關於蘇可文的計劃,他早已和蘇可心說了,此時見他這樣,蘇可心心想一定是他開始實行計劃了,因此並不多擔心。
蘇老夫人想想也是,這個孩子,看起來還小,但是做起事來,卻是一丁點兒也不含糊。前些日子,各個鋪子裡的掌櫃來看她的時候,還特意誇了蘇可文。他不但腦子聰明,還肯學,只是半年的功夫,便從什麼都不懂的半大小子,到如今能在鋪子裡獨當一面。
想到這些,蘇老夫人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只是一看到他如今憔悴的模樣,又忍不住地心疼。
到吃晚飯之前,蘇可文醒過來一次,吃了藥之後,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退燒了,也吃了藥,大米糊糊也稍微吃了一丁點兒,還和蘇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她這才放下了心,總算是好了。又見他剛吃完東西,竟然又沉沉地睡了過去,蘇老夫人心疼他最近勞累,便不再打擾他,由着他睡,自己去吃了晚飯,又過來看了他一回,這才由丫頭扶着,也回去睡了。
雖然知道蘇可文的病好了,但是心裡畢竟還是放心不下的,因此第二日一早,她又過來了這邊。
見他還沒有醒,摸摸額頭也不燙了,蘇老夫人便先去吃了早飯,打算之後再過來。
只是,誰料,正當她吃着早飯的時候,便見蘇可文房裡伺候着的那個丫頭慌里慌張地跑來,直接跪在她面前,說道:“老太太,不好了,少爺又不好了。”
蘇老夫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忙問道:“咋了?”
昨兒不是好了的嗎?她剛剛也去看過了,並沒有什麼不妥,她離開也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而已,怎麼突然之間就又不好了呢?
“少爺一直沒有醒來,並且開始說胡話了。”那丫頭又道,急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蘇老夫人一聽,都開始說胡話了,心道這下可糟了,要不是病的十分嚴重,又哪裡會說胡話?
她當即便從椅子上起來,也不用丫頭攙扶,直接向蘇可文那邊跑去。
到了那邊,見蘇可文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和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蘇老夫人又試試他的額頭,覺得並不燙,這才稍稍地放下了心。
只是,她才舒了一口氣,便聽蘇可文口中囈語道:“好多怪物,有好多怪物,爹,娘,快來打怪物!”
他說着這話,雙手在空中亂揮,好像真的在趕東西一樣。
蘇老夫人見狀,忙拉着他的手,道:“孩子啊,別怕,祖母在呢,祖母在呢。”
但是蘇可文卻像是對她的話無知無覺一樣,仍然是雙手在空中亂抓亂擺,急的蘇老夫人想抓住他的手,卻抓不住。
“孩子啊,你到底是看見啥了?”蘇老夫人說道,急的眼睛裡早已蓄滿了淚水。
“你是不是魘着了?快點醒過來啊,醒過來就好了。”蘇老夫人又說道,但是蘇可文仍然像是無知無覺一樣,只一個勁兒地說着胡話。
蘇老夫人心中急的不行,忙又讓小廝去叫大夫。
又折騰了好一番,等到大夫過來的時候,蘇可文突然又平靜了下來,只是還是睡着,怎麼叫都叫不醒。
“大夫啊,你快給瞧瞧,昨兒已經病好了,這又是咋了?”蘇老夫人拉着宋大夫的衣袖着急說道。他爹孃不在身邊,只跟着她這個祖母,一出點什麼事,她心裡自然是萬分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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