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此時還沉浸在驚喜中,有些說不出話,只一個勁兒地念佛念老天,讓蓮子着實有些無奈。
蘇可心說罷又接着說道:“要不大娘就先回去好好照顧二姐姐吧,我會幫着娘把大嫂照顧得好好的。”
楊氏聞言,笑着看向蘇可心,連聲誇道:“可心是個好孩子呢。”
蓮子已經孕期五個多月了,也都穩定了下來,但是豆子卻是懷孕初期,一切都不穩定,必定是需要她在身邊好好照看着的,看來,此時她不回去也是不行了。
“是啊,娘就不用擔心我了,趕緊回去照看二姐吧,頭三個月最是大意不得呢。”蓮子說道。
她話音剛落,便被楊氏瞪了一眼:“你也知道頭三個月最是大意不得了?那你當初是怎麼的?”
蓮子一聲笑,她這是第一次懷孕嘛,沒有經驗也是可以理解的。並且,她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都已經快三個月了,就算是再注意,也注意不了幾天了。
“行”,楊氏說道,“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嗯”,蓮子答應着,心裡還在盤算着該讓她捎點東西回去,也好給豆子好好地補補身子。
第二日,楊氏早早地吃了飯,便坐了馬車回家去了。走之前又是將蓮子囑咐了好一番,又交代了蘇夫人一些她平日的喜好,這才放心地離去。
楊氏在這裡住了不少時候,這突然的一走,蓮子心裡不適應起來,好在有蘇可心在一旁陪着,多說說話,這才逐漸的好過了。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蘇夫人特意給她燉了藥膳粥,倒是痛痛痛快快地吃了兩小碗。
且說這時候,當蓮子已經吃完飯正打算躺下休息的時候,蘇可言纔剛剛從外面回來。
今兒一早,涼城縣令便和他一起去了外邊查看工程。
因爲這次凌災,皇帝也下了令,要築高堤壩,儘可能地防止這災害的再次發生。
如今凌災退了,工程也逐漸開始實施了起來。只是今年涼城的氣候着實反常,竟然是連日陰雨,河道都簡直到了承受不住的時候了。這在以往的紀錄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涼城縣令着實是擔憂,要是這陰雨再連綿下去的話,只怕就不是凌災了,真正的水災都有可能發生了。並且西北一向氣候乾旱,多雨的時候並不多,所以堤壩這些工程,也並不是十分完善。
蘇可言這一天看下來,着實是心裡擔憂,情況很不樂觀,工程正在實施,只怕他是要在這裡多留一段日子了。
一直到酉時末的時候,他纔回到縣衙,但是好巧不巧的,恰好在二門上下車的時候,碰見了李淑萱。
她今日回了兄長的家裡,之前和縣令夫人說過了,留在那裡吃飯,吃完飯又說了會兒話,這時候纔回來。
當她下車時候看見蘇可言的時候,心中也是一驚,他如何會在這裡?
不過她馬上就想到,他是此次前來視察的官員,本來就應該多在縣衙走動的。
不過又是一個瞬間,她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她知道按照原計劃,蘇可言是要住在驛館的,但是偏偏醫館被水災毀了,如今還沒修繕好。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住在縣衙了。
難道,這幾日,她真的是和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
想到這個,李淑萱心中不禁動容了起來。
既然是看到了,那打個招呼總歸是需要的,於是,隔着幾步之遙,她朝他微微一笑。
但是誰料,蘇可言竟然像是沒看到一樣,下了車之後,徑直往裡面去了。
她知道,他明明是看到了,他看到她了,只是漠視了罷了。
也罷,也罷,既然他已漠然,她也該當如此。
只是,多少次心裡都是這樣告誡自己的,她就是沒有一次做到過。就算當時做到了,她也以爲她會一直做到,但是隻要一看見,之前所作出的所有努力,全都會隨着他的出現而崩潰瓦解。
她恨自己,很恨這樣的自己,但是,自己的心,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說到底,她也就是一個爲情所困的可憐人罷了。
蘇可言回到自己住的廂房之後,剛剛換上衣裳,便見縣令邱傑親自來請他過去用晚餐。
吃過晚飯之後,他又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工程的圖紙。他是文臣出身,對這工程一事,着實是不怎麼了解,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被逼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一定要學習一下。早日完工,他也好早日地回家去。
心裡的思念,深深的惦念,早已是氾濫成災。只希望京中的人兒,能夠一切安好,安好地等着他,他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爭取能早日回去。
蓮子雖然早早地躺在了牀上,但是今晚卻是沒什麼睡意,一直到戌時末的時候,還在牀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
她隱隱地覺得,這幾日心裡有些不對勁,總感覺不太踏實。
或許是女子一旦懷孕,脾氣總會怪了一些,也會胡思亂想,所以,她總是擔憂蘇可言在西北過得是不是安好?他如何了?這麼久了,爲什麼連一封信都沒寫來?
想着這些,蓮子更是睡不着覺了。就這麼心裡滿滿的全是擔憂,一直到雞叫第一遍的時候,這才迷迷糊糊地勉強睡了過去。
第二日早晨蘇可心來找她的時候,見到她眼底濃濃的青黛色,不禁吃了一驚。
“大嫂昨夜是幹啥了?沒睡好?”蘇可心問道。
蓮子微微一笑,但是這笑容卻透着濃濃的憔悴:“是啊,睡得不太好,總是睡不着。”
蘇可心聞言,忙說道:“要不找個大夫來瞧瞧?你現在身子弱,可不能這樣夜裡睡不好的。”
蓮子搖頭:“不礙的,可能就是昨夜睡不着罷了,可能今天就會好了。”
這日,蘇可言仍然是早早地起來了,用過一點早飯之後,便又出門去了。
邱傑和工部的另一個官員也都一起前往,但是蘇可言看着這正在進行的工程,已經早已完結的那段工程,眉頭皺得緊緊的。
“邱大人,我就覺得這工程不妥”,蘇可言說道,“堤壩建得這麼薄,又是連日陰雨,石料並未乾透,若是水位再繼續漲下去的話,只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邱傑點點頭,說道:“下官也覺得是這樣,不過這邊自來是比較乾旱,像今年這樣的氣候,着實是少見,如今,只能寄希望於老天了,趕緊地停停吧。”
但是邱縣令這話纔剛說完,老天像是給了他一個迴應一樣,一聲響雷接着襲來。
邱縣令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可言帶着斗笠,披着蓑衣,繼續往前走,連日的陰雨,本來早已經該完工的工程,現在連一半都沒完成,讓他着實是着急。
但是天公不作美,光是着急也沒有用。
京城,蘇府,吃早飯的時候,蘇可心便將蓮子昨夜失眠的事情和蘇夫人說了。
“這是怎麼了?”蘇夫人關切地問道。
蓮子搖頭笑道:“沒什麼事的,娘不必擔心,可能就是擔心夫君了,所以才睡不着的。”
說起這事兒,蘇夫人也是一聲嘆息,忍不住抱怨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派誰去不好?怎麼偏偏就讓可言去了呢?”
蓮子也很是無語,如果不是這事的話,蘇可言現在在她身邊,享受着初爲人父的喜悅,她也不至於受這麼多的罪。
對於事情的起因蓮子並不知道,如果要是她知道這一切皆是因爲李淑蘭的幾句話的話,只怕會不顧一切地殺進皇宮找她去了,哪裡還管的上其他?
此時的李淑蘭也正是憂心忡忡地站在大窗前面。
夏日來了,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她的心情也像是和這天氣一樣,一日比一日焦躁。
當初爲了給蓮子添堵,也確實是想給蘇可言一個掙功勞的機會,她向皇帝舉薦了蘇可言。但是自從他走後,她這心裡便不安了起來。
那邊正在鬧凌災,他這一去,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雖然作爲官員,大多數只需要去看上一看,做做樣子便可以了,但是李淑蘭瞭解蘇可言,他斷然不是哪種好不負責任的人,只怕是會竭盡全力地去做了。
這麼一想,她就不由的開始擔心。再加上近日她聽得皇帝說起那邊的消息,凌災雖然是退了,但是連日陰雨,工程不得進展,他也暫時被困在那裡回不來。
李淑蘭心中更是擔憂了起來,並不比蓮子好過多少。
縱然得不到,她也不能看着別人得到,但是這也只不過是對蓮子罷了。如果蘇可言真的因爲這事遇上什麼危險的話,她相信她這一輩子也不能釋然,不能原諒自己。
“娘娘,二皇子醒了。”宮女見她皺着眉頭,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輕聲說道。
李淑蘭這才轉身,嘆息一聲說道:“知道了。”
剛剛她囑咐過了,讓等到皇子一醒,就來通知她。如今這孩子是她的仰仗,她必須要打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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