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眨眨眼睛,她纔來京城兩天,這等事情,上哪知道去?
並且,西北的災情,和她有關係嗎?
蓮子知道她不明白,於是解釋道:“這次西北災情兇險,朝廷派可言哥哥去賑災。”
“啥?”栗子跳腳問道,“他不是文官嗎?怎麼還要去幹這事兒?”
說到這事兒,可真是一言難盡,蓮子一聲嘆息。
雖然剛纔她問起原因的時候,蘇可言說不知道,但是蓮子卻知道,他無非就是爲了讓自己寬心,不多說罷了。
按理說京城文官,這等事兒,是找不上他的,但是蘇可言又與其他的人不同,前段日子,剛剛漂亮地處理好了京城暖棚一事,皇帝能有這種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說到底,還是因爲她,是她讓他捲入其中。
此次西北之行,先不說路途遙遠,光是這凌災,就已經夠讓她擔心了。聽說是災情兇險,蘇可言以前又沒碰到過這樣的事兒,這可如何是好?
“都是啥事啊?”栗子催促問道。
於是,蓮子便將事情的經過和她說了。
“那幫人是腦子被驢踢了咋的?”栗子聽她說完,突然大聲喊道。
蓮子忍不住一聲笑,這句話,她倒是學的怪快。
但是到底是朝廷的意思,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她們也不能奈何。
於是,栗子也是一聲重重的嘆息,看向蓮子問道:“那,這事兒就先不和他說了?”
她指的,是蓮子已有身孕的事情。
蓮子點頭:“先不要說了吧,就算是說了,只會讓他更加憂心。”
她說着這話,突然臉上綻開一朵笑容:“沒事兒,我自己一定能照顧好自己的。”
栗子看着她這樣子,突然就覺得喉中哽了起來。
她知道蓮子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但是沒想到這時候,她竟然會堅強至此。
“那我也不回去了,我留在這裡陪着你。”栗子也說道,聲音裡透着堅決。
蓮子心中感動萬分,但是仍然笑着說道:“不必了,你回家去就行。”
栗子此次來京城,也只是忙裡偷閒罷了,鋪子不能一直這樣撂着不管,她自己也有一大堆事兒要做,哪裡有功夫一直在這裡陪着她?
“那怎麼行?等妹夫走後,可不就剩下你一個人了?又懷着身孕,誰能放心的下?”栗子又堅決說道。
“沒事兒。”蓮子衝她一笑。
但是栗子執意不肯,每次當她遇上困難的時候,蓮子都會在她身邊陪着她,給她出主意,支持她,現在她遇到困難了,就算不是親姐妹,她也不能讓她一個人懷着孩子獨自在這裡。
然而,蓮子也是個執拗的性子,栗子不肯,她也不肯。
“要不然,等妹夫走了之後,你跟我回家吧?”栗子又提議說道,但是馬上又否決了這個提議,“對,不行,你現在有孕在身,哪裡能受得了長途跋涉?”
她嘆息一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着實是讓人爲難。
就算是在村裡,家裡兒媳婦懷孕的時候,婆婆都是盡心地伺候着,她倒好,嫁是嫁得如此風光,但是這個時候了,竟然不見婆家的人來了。
栗子想着這些,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婆母也有很多應酬,公爹那邊,都是她照看着,自來是走不開的。”蓮子辯解說道,並且祖母年紀大了,更不可能讓她來這裡。
“那這可如何是好?”栗子又看着蓮子說道,面帶埋怨,“不行,這回說什麼我也不走,我就不信你能將我趕出去?”
既然她不同意,那就直接來硬的好了。
蓮子笑着搖搖頭,不再說話。
這時,李府一向平靜的小院裡,大門突然被推開。
“老爺。”院中走動的婢女見着來人,紛紛行禮。
李淑萱此時正在做着繡活兒,聽見李墨來了,忙起身迎接。
自從李墨答應了她的要求之後,她就一直在房間裡,不曾出去過半步,只等着李墨派人來將她送回西北一趟。
“父親。”李淑萱行了一禮。
李墨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下,說道:“淑萱啊,我來和你說一件事兒。”
“父親請說。”
“只怕這次去西北的事兒,父親不能答應你了。”
李淑萱聞言,忙擡頭看他,臉上皆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明明答應了,怎麼又不行了?
李墨嘆息一聲,此事也是他答應得草率了。千算萬算,他哪裡就算出來皇帝派往西北的人,竟然是蘇可言?
蘇可言去了西北,她要是再去了,左右也沒個看着的人,他哪裡能放得下心來?說不定一點小事,就讓他李府與吳國公府的親事黃了。到時候,不但對他不利,他也不好向淑貴妃娘娘交代。
李淑萱也不說話,只是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這種眼神,看得李墨不禁有些不自在。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孩子就變了,變得讓他感覺有些陌生,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心裡有什麼事兒,他一眼就能看穿。
李墨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說道:“西北離這裡路途遙遠,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的,爲父越想越不忍心。要不,你就別去了吧,我會派人去看望你的兄長。”
李淑萱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父親,我不嫌辛苦,並且父親不是答應了嗎,會讓人送我回去的,我也會自己保護好自己,父親就放心好了。”
李墨見說服不了她,心中一個着急,脫口說道:“這回去西北的人,是蘇可言,我放心不下!”
李淑萱聞言一怔,是他?
不過旋即明白了,李墨不讓她去,是怕她再與蘇可言鬧出什麼事吧。
她面上浮起一絲苦笑,這怎麼可能呢?
自從上次被他拒絕得如此徹底,她已經徹底死心了。這輩子,她都不會再糾纏着他。只將他深深地鎖在心裡,鎖在那個任何人都到不了的地方。
“我這回回西北,只是爲了看望兄長,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和我沒有關係。”李淑萱說道。
李墨感覺似乎是被她這話給堵住了,且看她神色也是一片堅決,心中不由得就有些動搖了。
不知怎麼的,他對這個孩子,就是狠不下心來。
“那你能保證嗎?”李墨沉聲問道。
李淑萱沒有立即答話,反是看着他,慢慢地舉起一隻手,口中慢慢的,但是鏗鏘有力地說道:“我保證,回去只是爲了看望兄長,看了之後就回來,若是會有其他事的話,天打五雷轟!”
她話音剛落,便被李墨接了過去:“保證就保證了,發這麼重的毒誓作甚?”
李淑萱笑笑,不再說話。
心已死,又哪裡會懼怕毒誓成真?
“好了好了,我會多派遣人手護你前行,不出意外的話,三天後就動身。”李墨說道。
三天後,也正是朝廷派往西北的官員動身的日子,雖說擔心是擔心了點,但是與他們一同前行,好歹能更安全一點。西北路遠,誰知道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謝謝父親”,李淑萱屈身一禮,“父親的恩情,淑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李墨嘆息一聲,隨即走出了李淑萱的院子。
“怎麼樣?”李夫人見李墨回來,忙上前問道。
李墨沒有搭理,只是走到椅子上坐了,端起茶碗喝茶。
李夫人見他這個樣子,心中不禁涌現出不好的預感。
“你答應她了?”
李墨“嗯”了一聲。
李夫人皺眉扶額:“你怎麼就——”
“沒事兒,她保證過了。”李墨忙搶過話來說道。
但是李夫人依然皺眉,不由得擡高了聲音:“她保證了能有什麼用?”
這都怪她,都怪她,她早就料到會是如此結果。要不是因爲顧慮太多的話,她必定親自去說。
讓李淑萱去西北,又是隨行,這讓她哪裡能放心的下來?不管她再怎麼保證,都沒有直接看在她眼皮子底下來的保險。
“行了,那孩子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你就不用再管了!”李墨說道。
不管?她能不管嗎?
李夫人雖然十分無奈,但是此時又說不出來別的話。
只是,那心裡,如何能安?
就算一路上隨着隊伍一同走,左右都是人,不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到了西北之後呢,李淑萱在那邊到底生長了十幾年,回了自己的地盤,還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
不行,她必須要趕快想法子,就算自己不親自看着,她也一定要找個人替她看着。
李夫人心裡想着這些事兒,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想了會兒,她突然向李墨說道:“老爺,我記得,我母親有一個好友是在西北。”
李墨聞言,擡頭看她:“那又如何?”
李夫人想了想,說道:“我可以去讓我母親給那位好友寫信,託她給照看着咱家淑萱啊。”並且她依稀還記得,她母親這位好友,應該是當地的一個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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