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眼紅得跟個兔子似的,顧誠玉看得出他是真的在傷心。
一個是平日裡就看中的兒子,還有一個是差不多不聞不問的。
沒想到顧誠義死後,真正傷心的還是三郎這個不被關心的。
“小叔,我爹到底是咋死的?”三郎哽咽着喉嚨問道。
顧誠義這纔想起,還有兩個郎中被忘在了院子裡。
“三郎,你爹死於馬上風。再說他之前常服用虎狼之藥,這次可能服用得多了。這個李伯伯已經被來確認過了,你們來的時候,我還叫人帶了兩個郎中過來,讓他們再看看吧!”
顧誠玉讓五子去叫那兩個郎中過來,其實顧誠義死了,要是想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吃的到底是不是虎鞭粉,只能找仵作驗屍。
但顧誠玉不會這麼做,顧大伯他們也不會允許。
若是找了仵作,那就驚動了官府,這事兒更要被傳得沸沸揚揚。
爲了保全顧氏的臉面,對外只能說是猝死。
顧長柏和劉氏躲在屋子裡頭看向院子裡的動靜,顧長柏知道顧誠玉對他有些看不順眼,這時候也不敢上去觸黴頭。
“老頭子,今兒長青家的老二沒出來,難道他真的死了?”
劉氏看着院內的情況,八卦之心頓起。
她想出去看個究竟,可老頭子拉着她不讓她去,這讓她十分不滿。
“剛纔三郎回來哭天搶地的,不是他能是哪個?你看他左一個妾,右一個妾的,估摸着是損傷了身子。”
顧長柏搖了搖頭,這侄兒是個會享受的,可偏偏沒那個命。
顧大姑原本還想着這次回來,怎麼也要靠上這個當官的外甥。
不說他們一家子,她的兩個孫子總能跟着顧誠玉做事吧?
誰想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有人死了。
顧大姑想留在院子裡看熱鬧,卻被顧大伯安排去了他家暫時先安頓下來,爲此她很不高興。
“奶!他們這是把你當外人呢!”
顧秀這次回來只帶了廖東和廖西兩個孫子,老頭子和兒子都留在家裡看着豆腐作坊。
而他們這次回來的目的也不單單是坐席,而是想讓當官的侄子給自家兩個孫子謀一份差事。
廖東這時卻覺得這事兒不容易,看顧家如今對他奶的態度就知道。
他奶都是嫁出去的老閨女了,在顧家還能有多少情分?
再說那個當官的小叔雖然年紀小,但看着就不是個好說話的。
“奶!他家這會兒出了事兒,咱們的事兒還得緩緩再說。”
這時廖西突然開了口,他倒是比廖東老成一些,也更有心計。
比起小時候還有些靦腆的性子,確實改變了不少。
兩個郎中被叫到了屋裡,既然主家承諾給銀錢,他們雖然不能將死人醫活,但有銀子不賺不是傻的嗎?
兩個郎中到了屋裡隨即聞到一股異味,因爲是夏季,屋子裡還死了人,味道確實有些難聞。
其中一人當先上前,突然看見顧誠義睜着的雙眼,他被嚇了一大跳。
“這......”他吃驚地指着顧誠義,轉身朝着另一人使了個眼色。
另一人先是不明所以,待他上前一看,他也驚詫萬分。
顧誠玉原本就站在兩人的身後,這會兒見兩人的神色不對,相互之間還打起了眉眼官司。
他有些疑惑,可隨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顧誠玉出了屋子,招手讓茗墨過來。
“這兩個郎中你們是從哪裡請來的?”
茗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就是鎮上的仁和堂啊!”
顧誠玉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看來待會兒他得好好詢問兩人顧誠義的事。
這兩個郎中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就連忙放下了。隨即搖了搖頭,接着兩人又嘀咕了一番。
三郎見狀有些急切,他見兩人在嘀嘀咕咕,連忙上前問話。
“咋樣?我爹他到底是咋死的?”
“這是你爹?他這是吃多了虎鞭粉,我估摸着最起碼得有大半瓶。”
其中一人眼珠一轉,然後摸着鬍鬚,搖了搖頭,臉上還帶着一股不可思議。
其實他心中不是不震驚的,這確實是過度服用虎鞭粉的症狀,且此人他還認得。
三郎聽了一陣沉默,他爹死得真是不光彩。
顧誠玉進了屋子,他看了一眼那兩個郎中,對沉默的二郎和三郎出聲道:“既然已經明白了二哥的死因,那咱們就趕緊辦喪事吧!你們沒什麼異議吧?”
二郎此時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我爹咋可能吃那麼多?他哪來的藥?”
二郎將目光放在了顧誠玉身上,他此刻的神情擺明了是覺得其中有貓膩。
顧誠玉冷笑一聲,他就知道二郎會質疑。
反正他已經有罪魁禍首在手,若是二郎有意見,他將人給了二郎就是。
“你爹之前就服用過這藥,你不常回來,可能並不清楚。這些你可以去問王姨娘和厲姨娘,她們都很清楚。至於爲何會服用這麼多,這就說不清了。你若是想知道真相,自去問王姨娘她們就是。”
現在可不是處理這些事的時候,顧誠玉覺得還是將顧誠義的屍身先整理一下再說。
“這會兒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你和三郎先將老二收拾妥當,給他擦擦身子,換身乾淨體面的衣裳,靈堂得趕快佈置起來才成。”
顧老爹這時也進了屋子,老二已經死了兩個多時辰了。
再耽擱下去,身子都要僵硬了,再想換衣裳肯定不方便。
三郎聽着這纔想起這件事,他將臉上的淚擦了擦,“二哥!咱們還是聽爺的,先給爹換身衣裳吧!”
二郎聞言臉上的神情卻有些不自然,他覺得他爹的面容有些可怖。
再加上給一個死人擦身子,真的有點膈應,心裡還有些害怕。
“王姨娘和厲姨娘呢?她們得來幫忙啊!畢竟咱也不知道爹的衣裳放哪兒。”
二郎沉吟了半晌,纔想起還有王月娘和厲氏在。
此刻王月娘她們全都被關在一個屋子內,有一個族人在門外看管着她們。
顧誠玉覺得沒必要再審問她們,將她們關在一起也無所謂,爲的就是怕她們逃跑。
厲氏望着屋中坐立不安的王月娘,又看了看同樣急切的汪氏。
厲氏走到王月娘身邊,聽着窗外的動靜,輕聲對王月娘說道:“藥是你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