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顧大人乃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狀元郎,當年跨馬遊街的風采可是名動京城吶!其文采和謀略更是有目共睹,有他教導二皇子,難道您還不放心嗎?”鄧文尚也上前一步也附和道。
鄧文尚與許天信對視一眼,這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的。既然皇上這般看重顧誠玉,且顧誠玉才幹也很了得,若二皇子能得顧誠玉輔佐,那登頂的勝算就大一些。
至於顧誠玉會不會搶了他們的風頭,這就是日後之事了,目前需要解決的是怎麼讓二皇子成爲太子。
“顧愛卿,你怎麼說?”皇上將目光投向了顧誠玉,他倒要看看,顧誠玉是個什麼想法。
“啓稟皇上,論資歷,微臣比起這殿內衆臣來說差得遠了。微臣尚且年輕,這教導皇子的重任,微臣可承擔不起。能教導皇子的,必須是年高德劭之人。微臣自認不勝其任,還是請諸位另選高明吧!”
顧誠玉可不願意趟這趟回水,一旦成爲二皇子的恩師,那他就與二皇子綁在一塊了。二皇子如今年歲還小,誰知道是個什麼品性?他與二皇子一面都未曾見過,可沒興趣教導一個幼兒。
之前這些人不是總拿他資歷淺來說事兒嗎?說他不過才入朝兩年多,就連續升級,讓那些熬資歷的官員怎麼辦?現在他將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反正這話也是他們說的。
皇上對顧誠玉的拒絕並不意外,“顧愛卿言之有理,他尚且年輕,讓他來教導皇子,怕是力有不逮。這成爲皇子恩師,必須是德高望重之輩,顧愛卿怕是不能勝任。”
“皇上!這就是顧大人謙虛了不是?聽聞他府上的侄兒都是他親自教導的,這教導皇子應該也算有些經驗。您可別小看了顧大人,顧大人雖年輕,但在這方面卻是很有心得呢!”
許天信笑了笑,顧誠玉在顧氏族中輩分大,偏偏他雖年幼,但性子卻極其穩重,頗有長者風範,那個來京城投奔他的侄兒,不正是他教導的嗎?
顧誠玉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這些人是聽不懂人話?
“皇上!既然顧大人不願,那微臣倒是覺得顧大人的恩師樑大人是個合適的人選。”鄧文尚出列,他們料到顧誠玉會推辭,可他們只要與顧誠玉搭上關係便好,選顧誠玉的恩師也是不錯的選擇。
至於皇上想將樑致瑞留給大皇子,那就與他們無關了。反正皇上也沒有言明,他們裝作不知就是。
皇上一拍扶手,“朕說此事容後再議,你們一個個的都將朕的話當成耳旁風?”
皇上突如其來的發火將殿內衆人都驚呆了,頓時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爭辯。
“退朝!”皇上站起身,也沒再詢問衆人可還有本奏,直接宣佈了退朝,留下衆人啞口無言。
“顧愛卿,隨朕來御書房議事!”皇上臨走前朝着顧誠玉吩咐了一聲,顧誠玉連忙跟上。
“師兄代我向老師問好,今日可能去不成了,等明日再說!”顧誠玉走到尹坤身側交代了一聲。
衆人望着皇上和顧誠玉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語。
“尹大人,您這師弟可真是了不得啊!如此驚才絕豔之輩,你這做師兄的,必定與有榮焉啊!”
“哪裡?諸位還是別捧殺他了,他年歲還小,可別移了性子!”尹坤嘴上謙虛,面上卻是帶着與有榮焉的笑容,可這笑容在這些人眼中就尤其刺目了。
“哎~這怎麼叫捧殺呢?咱們實事求是嘛!你的恩師能收到這樣的弟子,何其有幸吶?”兵部尚書戴元吉意味深長地說道。
“走吧!這都散朝了,皇上又沒欽點咱們,還留着幹什麼?”
尹坤望着衆臣都陸陸續續外殿外走,他也連忙跟上。剛纔戴元吉這話可有挑撥之嫌,這是想讓他對小師弟心生嫉妒嗎?
顧誠玉靜靜望着廊下坐着的小少年,這孩子一動不動地坐着,彷彿坐了很久。顧誠玉皺了皺眉,今日的陽光還算溫暖,但冬日裡總是寒風不斷,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是想自暴自棄嗎?
他輕輕邁步上前,大皇子身旁的內侍見了身着官服的顧誠玉就要行禮,被顧誠玉身後的龐楚擺手示意其退下。
幾名內侍猶豫了一番,接着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待到距離近了,顧誠玉纔看清這孩子的雙目。一雙大大的杏眼空洞無神地睜着,襯着被風吹得有些泛紅的小臉,不禁讓人有些心疼。
顧誠玉走至廊下,望着伸展過來的梅枝,便動手輕輕折了一枝。
他將梅枝遞到了大皇子面前,“殿下聞到梅花的香味了嗎?”
大皇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聽到一道悅耳的少年聲傳來,他有些奇怪地將頭瞥了過去。
聞到鼻尖的梅花香,他不由深吸一口氣,將冰涼的空氣和清冽的梅花香都吸入五臟肺腑,頓時感覺昇華了一般,這香味十分令人沉醉。
“殿下猜這是紅梅,還是白梅?”顧誠玉將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了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頓時感覺到一股暖意襲來,他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斗篷,這纔回道:“是紅梅嗎?”
龐楚見狀不由鬆了口氣,剛纔大皇子發脾氣,不肯戴斗篷,一個人任性地坐在這廊下,可是將這些個宮女和內侍都急壞了。
沒聽到顧誠玉的回答,大皇子有些不高興,他扯過梅枝扔到了地上,這是欺負他看不見嗎?
“是紅梅!”顧誠玉對他的行爲不以爲意,只笑了笑,回了話。
“本宮之前就來過這裡,當然知道這裡栽的是紅梅!”大皇子壓下心底的怒氣,一臉的傲嬌。
“這裡是慈安宮,不宜栽種白梅,即便不看也能猜到!”顧誠玉在大皇子身旁坐下,聞着梅花的香氣,突然覺得自己好久沒這麼清閒過了。
大皇子有些生氣,這不正是在諷刺自己眼睛看不見嗎?
“其實有些事物並不需要雙眼去看,有時只需推斷便能得知。而雙眼能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顧誠玉的一席話讓大皇子愣住了,可隨後他的臉色便黯然起來。不過他這幾日已經習慣將自己的心思隱藏起來,於是便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