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適應了這樣強度的光線後,他纔看見沉着臉站在他面前的顧誠玉。
“顧誠玉?”想都沒想,這三個字脫口而出。
茗硯一聽,一把將二郎甩開,竟然跟直呼他家大人的名諱?
顧誠玉冷笑一聲,“我看你是還沒醒,茗硯讓他清醒清醒。”
茗硯聞言立刻上前甩了兩個巴掌,二郎被打得有些懵了。
他原本還在想眼前的顧誠玉到底是真是假,誰想隨後臉上就捱了兩下。
這兩巴掌讓二郎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心中怒火高漲,就想罵上幾句。
“二郎!你小叔是你的長輩,你怎能直呼他的名諱?”顧老爹板着臉訓斥了一句,也沒心思再計較。
他轉身對顧大伯說道:“大哥!還得麻煩你帶上幾個族人先去支起靈堂來,親朋好友也要告知一聲。”
二郎這會兒還有些呆滯,還有些不敢置信?他爹死了?真死了?
三郎這會兒一進屋子,看了顧誠義的慘狀,哭得更加傷心起來。
二郎連呼“不可能!不可能!”
他連滾帶爬地向西廂房跑去,他要去看看他爹是否真的死了。
顧誠義見二郎還知道着急,那說明在這個家裡,能被二郎放在心上的,估計也只有顧誠義了。
二郎進了屋子,就看見趴在炕上聲淚俱下的三郎,他腦子裡變得完全空白。
上前一看顧誠義的面容,他突然嚇了一大跳,身子更是往後退了幾步。
纔剛剛死了兩個多時辰,顧誠義的屍身還未僵硬,但是他嘴裡的鮮血卻還未凝固。
天氣太熱,那些鮮血還未乾涸。配着睜大的眼,和大張着的嘴,讓二郎覺得寒氣直衝上腦門。
被顧誠義猙獰的面部表情嚇了一大跳,二郎就是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他看了一眼還在哭着的三郎,只覺得這怕是個傻子,這樣還哭得出來。
他跑到屋子的一角,不敢再看顧誠義一眼。
心裡的恐慌慢慢消散,他想起了他爹的死因。
隨即擡頭看了一眼炕琴,發現那個櫃子上的銅鎖竟然被打開了。
二郎跑到炕琴前,將櫃子打開一看,裡面的匣子不翼而飛了。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面容恐怖的顧誠義,他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三郎身上。
“三弟,這櫃子是你打開的?”
正在傷心的三郎聽了二郎的話停止了哭聲,他看向炕琴的眼神十分疑惑。
“沒有啊!”
二郎一聽,心中大急,臉色更是陰沉得可怕。
他用手狠狠地錘了一下櫃子,“完了!咱們的銀子沒了。”
他剛纔看過了,三郎身上不可能放得下那個匣子。
現在連匣子都沒了,那就肯定不是三郎拿的。他和三郎是一起回來的,這個他還有些印象。
肯定是顧誠玉,對!就是他拿的。不!還有王月娘,不是他就是王月娘。
三郎不常回來,並不知道顧誠義的銀子放在何處。
再說眼前肯定是管不上銀子的,他相信小叔他們不會拿,爺也不會。
“會不會在爺那?或者是王姨娘拿走了?”
這幾年他爹肯定也存了不少銀子了,這可不是小數目,自然不能讓王月娘獨吞了去。
他看了一眼顧誠義,他爹之前就看重二哥,認爲二哥會考上秀才,考上進士,讓他們家過上好日子。
爹對二哥簡直是有求必應,對他卻沒那麼大方。
之前他也想在縣城買個院子,只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這樣說親也容易些。
可他爹以要留銀子給二哥讀書拒絕了他,原本他心中不是沒有怨恨的。
只是當爹真的死了,還死得這麼悽慘,他心裡也不好受,這終究是他親爹啊!
不過他傷心歸傷心,該他得的銀子他也不會不要。不該他得的,他也不會去肖想。
“咱們還是先去問問爺他們,再說爹咋死的,咱們也得問問清楚,咋就這麼突然?”
三郎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尋思了片刻,對二郎說道。
二郎這會兒只想知道銀子到底去哪兒了,他沒理睬三郎,直接出了屋子。
他要去正屋問銀子的去向,這可是他讀書要用的銀子。
顧誠玉剛扶着顧老爹站在門口,就看見匆忙跑出來的二郎。
二郎一見他倆,連忙問道:“銀子呢?櫃子裡的銀子呢?”
顧老爹叫二郎問得一個愣神,隨即氣得直打哆嗦。
他剛纔過來的時候只聽見了三郎的哭聲,再看二郎眼圈都沒紅,難道二郎一點也不傷心?
顧誠玉見二郎奔回西廂房竟然只是爲了銀子,於是沒好氣地回道:“銀子在你爺那保管着去,難道還會飛了不成?”
“當時數銀子時有好多人在場,後來匣子就沒打開過。等辦過喪事之後,銀子再給你們兄弟分分。”
顧誠玉也怕二郎他們會覺得有人拿了他們的銀子,想着還是早些說清楚爲好。
二郎一聽就鬆了口氣,銀子自然是放在自個兒身上才放心。
但此時要銀子肯定太難看,他決定還是先忍忍。
可他剛想回到屋內,卻猛然想起一件事,他猛一拍大腿。
“糟了!馬上就要院試了。爹死了,那我豈不是不能參加院試了?”
此時就連顧誠玉都有些看不過去了,爹死了,你不傷心就算了,竟然還能想到院試。
二郎這次縣試和府試都過了,他信心滿滿,這幾日正在籌備着院試。
昨兒才鬆懈了些,和同窗一起去了小桃花那兒輕鬆一晚。
今兒他還沒睡醒,竟然就被人從被窩裡挖了出來,說他爹死了。
本來他對這次的院試很有信心,可現在這情況,他爲了守孝,不得又要等三年?
再說他今年都已經十八了,本來就是要說親的年紀。
可這麼一來,就連親事都耽誤了,夫子的閨女能等他三年?
他心中頓時一陣煩躁,他爹死得真不是時候啊!
“爹啊!你咋怎麼早就去了啊?”
二郎一陣捶胸頓足,這會兒是無可奈何又懊惱。
此刻再一想到他爹平日裡對他還算不錯,他心中倒也有了幾分傷心。
三郎聽到顧誠玉的聲音,這纔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