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原本還想嘲諷上兩句,可轉眼一看,發現太子殿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離他們不遠處的臺階之上。
“確實!不早了,馬上就要早朝了。平雲,我們走吧!”
夏清也沒理顧誠玉,率先向前走去。閔峰行了一禮,也跟着他老師去了。
顧誠玉微微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太子見之前看戲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索性走到顧誠玉身邊,與他並肩前行。
顧誠玉行了禮之後,兩人相攜往宮外走去。
“不覺得生氣嗎?”半晌,太子才突然問道。
“爲何要生氣,那不是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嗎?”顧誠玉輕笑了一聲,隨即無所謂地說道。
太子哈哈一笑,“這話倒是有意思,也就是顧大人才有如此灑脫的心境了!”
其實,剛剛對於顧誠玉坦蕩的態度,太子還是有些欣賞的。閔峰比起顧誠玉,差得遠矣!
“被人摘了桃子,也就你能泰然處之了。”
顧誠玉挑眉,“摘桃子?那可未必吧?”
顧誠玉可不覺得沒了江南水災一事,他就升不了官了,更何況江南水災一事還沒完呢!
他沉寂了兩年,是時候該高調行事了。不然,這朝中衆人怕是都要將他給忘了!
“顧大人倒是很有信心!”太子感慨了一句,接着便在宮門口與顧誠玉分道揚鑣了。
看着顧誠玉的馬車離開,太子沉默不語。顧誠玉此人,軟硬不吃!
就這樣不遠不近地處着,感覺卻像知己,挺好!就維持這樣的現狀吧!
“大人!杭天府傳來消息,說他們的江堤出現了大量滲水現象,杭天府知府楊大人已經召集百姓加固江堤了。”
陳昭得了消息,連忙向錢繪椿稟報。
錢繪椿皺眉,“可是想求增援?咱們長天府受災嚴重,比他們更需要增援,這裡的人手不能再撤回去。”
之前長天府決堤,錢繪椿已經向各個州府求救,所以杭天府有不少人手在長天府增援。
那邊傳消息過來,當然不指望已經受災的長天府另外加派人手增援,但必須得將原來增援的人還給對方吧?
不過顯然錢繪椿不是這麼打算的,他現在也正需要這些人,哪裡會還給對方?
“不用理睬,咱們這兒受災最嚴重,不能放人!”
可陳昭卻有些猶豫,“大人!咱們這已經發生了險情,確實需要人。但杭天府的情況不可謂不嚴重,倘若他們也發生了決堤,上頭會不會怪罪下來?”
錢繪椿冷哼一聲,“咱們都自顧不暇了,哪裡來的人手去增援?要怪罪也是怪他楊朝英,與本官何干?”
陳昭見狀,也就不再勸說。反正只要朝廷派了官員下來,他們都逃不脫,這點事兒也算不得什麼罪名了。
此時他和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彌補之前的過錯,爲了將功贖罪!
“本官讓你疏散這一塊附近幾個村子的百姓,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錢繪椿將心神放在了水災一事上,他昨天已經飛鴿傳書去了京城。
而靠山一事,他也在籌謀,再等上兩日,也不知那邊什麼時候會給迴應。
“回大人!已經進行到了一半,卑職一定抓緊時間,將百姓全數轉移出來。”
陳昭看着兩名差役將一具泡在水裡的屍身給撈了上來,因爲泡了好幾日的水,屍身被泡得脹大,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潰爛。
因爲此時正是夏季,所以屍身並不容易保存,還散發出了一陣陣惡臭。
陳昭心裡有些難過,因爲這還是一個小娃,約莫四五歲的模樣,已經看不清五官了。
他逃也似的離開了此地,帶着人開始巡查那些災民。
雖然人已經安置在了一塊安全的高地上,但這麼多人,吃喝拉撒都得安排好。否則這天氣,能將人活活薰死。
尤其是在死了這麼多人以後,屍氣蔓延,更容易發生疫情!
陳昭其實心裡正忐忑不已,大人昨日已經將遇難的人數都報上去了。
比實際的人數竟然少了一半還多,只有三百人。
如此瘋狂,這怎能不叫他心慌意亂?死了可是有近八百人吶!
能保證朝廷真的不會發現嗎?倘若朝廷派來的欽差發現他們謊報人數,會不會罪加一等?
就在陳昭胡思亂想之際,突然,他聽得身後傳來一道聲嘶力竭的吶喊。
“不好了!江堤又塌了......”
陳昭聞言一驚,他轉過頭去一看,發現剛纔還在大喊的那名衙役此刻竟然已經不見了蹤跡。
奔騰的江流波濤洶涌,鋪天蓋地般襲來。江堤迅速崩塌,落入了浩瀚的江水中。
此刻情況危急,但陳昭的腦子卻忽然無比清明。
“大人,不好!快走,洪災來了!”
他爬上就近的一匹馬,拿鞭子猛地一抽,馬似離弦之箭一般向前奔去。
錢繪椿嚇得驚慌逃竄,連烏紗帽掉在地上也來不及撿,疾步向陳昭跑去。
陳昭來不及考慮,抓起錢繪椿扔在了後面的馬背上,接着便往前飛奔。
“大人!不好了,長天府又決堤了!”
一名差役頂着滂沱大雨,踩着泥濘,向着前方正在監工的杭天府知府楊朝英吼道。
楊朝英聞言倒是沒什麼意外,畢竟江堤只要出現了一個決口,不立刻填補上,再次發生決堤那是必然的。
不過,他之前聽到派去的人傳來消息。錢繪椿正在命人將百姓遷往高地,爲此還對他杭天府江堤滲水之事充耳不聞。
先前派出去增援的人手也沒能回來,這讓楊朝英心中十分不滿。
這都兩日了,長天府那邊下游的百姓應當已經轉移了吧?就算再次決堤,頂多也就是損失些財物罷了!
而他們杭天府可得抓緊之間加固江堤,否則杭天府將會步上後塵。
這該死的天,又在下雨了,他心中焦急萬分,哪裡還能管得到其他州府之事?
這江堤爲何會如此脆弱,等朝廷派人下來巡查,那些相關的官員他勢必得都參上一本。
這樣的工程爲何會得以通過?這不明擺着是草菅人命嗎?
這麼一想,楊朝英擺了擺手,準備繼續指揮這些壯丁,將那塊巨石給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