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洗衣服的舒氏,一聽到姚六六嚎啕大哭,趕緊放下衣服就跑了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嗔怒的看着姚澤生:“生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把六六嚇成這樣。六六莫哭,三爺爺跟你說了什麼?你告訴三奶奶,三奶奶給你做主。”
……
眼淚一掉起來,姚六六真有種收不住的感覺,舒氏一來,趕緊把頭往舒氏懷裡一鑽,抽抽答答的埋頭悶哭,嘴裡喊着:“三爺爺,三奶奶,別丟下六六,六六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如果你們也不管六六,六六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求求你們,別丟下我。”
一聲聲別丟下,聽的姚澤生和舒氏心裡疼的發酸發緊,舒氏更是連鼻子都紅了,那眼淚眼瞅着就要落下地。
可憐的孩子啊,舒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的用力的抱着她。
“生哥,你……你跟六六說了什麼?”舒氏心疼的厲害,她膝下無兒無女,連做夢都想要個孩子,雖然姚六六不是她所出,但昨日六六故意和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還說她去哪,她陪着去哪,這份稚子之情,早就進了舒氏的心裡。
她是打從心眼裡心疼六六的呀,回頭再想着,這孩子懂事乖巧,一路上雖不多言,但處處都透着她的貼心,大嫂身在福中不知福,對一個只有四歲的孩子,卻是那麼的虐待,還要把她留在村裡等死,不論那一點,那一條,都可憐的讓人心碎。
姚澤生這心裡也滿不是滋味,聽舒氏的責問,連忙搖頭說不是:“彩雲你誤會了,我沒有說要丟下六丫頭,我只是考了一下她,這孩子以前沒少在啓蒙學堂下偷聽我上課,六六,你別哭,三爺爺救了你,自然不會不管你,你放心,只要三爺爺活着,就絕不會讓你受苦。”
姚六六趁機擡起淚眼模糊的小臉:“以後也是嗎?”
“以後?”姚澤生怔忡。
舒氏也僵了僵,想到姚六六在大嫂家過的比那豬狗都不如的日子,吃不飽,穿不暖,爹不親,娘不愛,不是打便是罵的日子,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姚六六心裡叫苦,本尊以前的生活,那真的是古代版的暖春,本尊比那花兒還要苦B。若是那少年真能不負重望,平息了這場天花,那麼將來,說不準,她還要回去過那苦B的生活,若是能得到姚澤生和舒氏一句承諾,那麼她也算是有個盼頭,最起碼,以她現在的年紀,也確實需要一個保護她的人。
姚六六睜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渴望的看着姚澤生和舒氏,小孩就這點好,能充分的利用自己的弱點來博取同情。
她算是想明白了,如果能平息了這場天花,她要想辦法,讓自己過的好一些,最好能換個監護人,比如說姚澤生和舒氏,就是最好的選擇,當然,換也不是一句承諾就可以解決的,但至少她有了個盼頭。
姚澤生是秀才,而且並不是百無一用的書生秀才,性情也並不迂腐,舒氏又是個良善的賢淑女人,若是自己能心想事成,她定能在這裡過的逍遙自在,奔小康,當地主,進財寶,都不會是夢想啊。
良久後,姚澤生長嘆了口氣,將頭偏了過去,舒氏眼裡露出一絲失望,隨即用力的抱着她,好像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一樣的抱着。
舒氏的心情十分複雜,那怕她再想,可沒有大嫂同意,她也不能強行奪了侄兒侄媳婦的女兒,那怕是再不受寵的,此時,舒氏悲切的想着,要是姚六六不姓姚,那該有多好。
“六六,三爺爺答應你,就算將來你回到家裡,三爺爺也會盡全力的照顧你,以後想學字,來三爺爺家裡,三爺爺教你可好?”
承諾,她得到了,姚六六鬆了口氣,雖然不能一下子達成所望,但至少拿了一個承諾。
如果老天幫忙,讓那一家極品都死在天花或者官兵手上,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是姚六六心狠,而是她跟那一家子極品本來就沒有感情,就算是本尊在這裡,只怕在他們丟下她鎖門走後,任她生死,也會心徹底涼透吧。
“三爺爺,三奶奶,六六以後長大,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一定。”姚六六揮了揮小手,堅定的道。
姚澤生眼睛紅了,胡亂應了一聲,躲開六六的目光,心裡滿不是滋味。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現在他總算釋懷,爲何在六六眼裡看見了那一絲睿智和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智慧,原因就是六丫頭吃的太多的苦,更親眼看到家人丟下她逃走,再加上本來就是個聰穎的孩子,心智早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姚澤生想到自己之前胡思亂想的東西,不禁汗顏,更有些愧疚的連着六六在內,把舒氏一起抱在懷裡。
“好,乖孩子,你們放心,有我在,一定會沒事的,咱們不會餓死,也不會凍死,這深山老林裡,肯定有獵戶搭的簡易房子,咱們今天晚上先在這裡過一夜,明天咱們四處找找。”
原來還有獵戶蓋的簡易房子呀,那太好了,姚六六心喜。
一夜無話,舒氏心疼六六,因此一夜都抱着她入睡,而姚澤生心情很複雜,腦海裡最多的是姚六六那番帶着哭腔所說的話,句句都戳他的心窩,虎毒食子的人,那是他的親大嫂,親侄兒,親侄媳婦啊。
六六又早慧,若是男兒,他斷定,姚六六必不會是池中物,那怕大嫂兩阻攔,只怕自己也會想盡辦法,細心教導,可惜六六始終是女孩啊,這樣早慧,只怕心靈會有所扭曲,那怕現在她沒有流露出什麼來,但將來會不會……
後果姚澤生不敢去想,睡意漸漸襲來時,他想着,還是要趁着六六在自己身邊的這段時間,再好好開導她一下,總不能讓她真的做出忤逆不孝的事來,大嫂和侄兒侄媳婦,到底是她的親奶,親爹孃。
第二天醒來,姚澤生便幫忙生火煮小米粥,因擔心濃煙會引來官兵,所以只揀了些細樹枝起火,粥也只煮了一會,水開便滅了火。
好在那小米昨日就下到鍋中浸泡,因此滾鍋後拌了些野菜,雖味道有些野菜的苦味,但勝在抗餓。
今天要正式入山,這一入便不知要多久才能找到獵戶在深山老林中設的簡易房子,所以姚澤生讓舒氏和六六都放開肚皮吃,自己趕緊去看看昨日下的陷井。
沒多久姚澤生回來,兩手空空,神色也十分尷尬,不用看也知道,昨晚一無所獲了。
舒氏和六六一起安慰了他幾句,畢竟他是秀才又不是獵戶,捕不到東西也正常不這。
入山的路更不好走,基本上都是上山路,就連毛驢都走的呼哧呼哧,就更別提他們三個了。
而另一邊的大路上,少年還在原地,經過昨夜,他發現身體果然輕鬆了很多,四肢也終於不再無力,心中暗歎那小泥猴身後的高人果然高明,若是此藥方有用,那高人只怕也能跟再世華陀可相比了。
想到那高人讓小泥猴說刺兒掌是仙人掌,少年不禁嘴角上揚,經過一夜的琢磨和體會,發現這東西,果然很妙用,綠色的槳汁一擦上豆瘡,便明顯感覺清涼,不再發疼和發癢,僅僅一個晚上,豆瘡裡的膿液竟然就消了不少,若是再擦上半個月,必然是可以痊癒的。
重新給身上的豆瘡擦上刺兒掌的槳汁,想着趁身體有力,不如四處找找,卻在尋了半天后,都沒發現小孩的蹤跡,少年無奈,只好放棄尋找,捏着挖來的板蘭根和刺兒掌,趕緊轉往南河郡府。
中午的時候,清水加雜糧麪餅,讓麪餅在肚子裡發脹了後,接着往前趕,終於在太陽快下山時,突然看到一山腰處生起一道黑煙。
“生哥,這是?”
“有人。”
三人均很驚喜,山中不可能無緣無故生煙,看這黑煙,明顯是樹葉燃燒的煙幕,沒過一會,黑煙變淡,便知這是火生好了,燒的是乾柴,所以纔會煙量減少,這不是證明前面有人,又是什麼。
筋疲力盡的三人,這一刻可以說是滿血復活,趕緊馬不停蹄的往有煙的山腰走。
快要接近時,姚澤生,舒氏和六六同時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在叫罵:“要死個,你這個敗家的賠錢貨,你還能做啥?你說,叫你煮點粥你都不會,整天就知道好吃懶做的廢物,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要操心你們,沒有一個讓我省心,全都是黑了心,爛了肺的,遭天殺的,當初我就是瞎了眼,才把你擡進家裡來當菩薩供,還是個不生蛋的母雞,我這是遭了什麼孽啊,難道真要斷了我姚家的香火根子啊!”
姚六六臉變色,咬牙切齒的緊緊拽住舒氏的手。
舒氏和姚澤生對望了一眼,身體同時僵硬。
這時李芳草那尖銳又帶不甘的聲音,細細的道:“娘,我這不是生了兩個嗎?”
張氏聞言,聲音又高了八度:“生了兩個?你生的那賠錢貨有什麼用?帶把嗎?是我們老姚家的香火根子嗎?你還有臉給我頂嘴,叫你煮個粥,你給我煮飯,遭天殺的瘟疫,啥時候才能沒有還不知道,你還敢給我浪費,今天晚上你就給我帶着你那兩隻蛋,給我餓着,敢偷吃,看我不打死你們。”
“啊……娘,你不能餓我,我都有一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我就真要餓死了,我要餓死了,誰給你生帶把的香火根子去。”李芳草一聽又要捱餓,臉都變了,趕緊求饒。
從猴兒山跑出來到現在,她是粒米未進,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還要拿這麼多的東西,哪怕是頭牛,也背不起啊。
“娘……”
“娘……”
兩聲哭腔,正是那姚長娣和姚喚娣。
張氏氣的面黑腮鼓,衝着李芳草啐了一口濃痰:“你要能生,早就給我生了,好吃懶做的廢物,喪門星,再敢跟我頂嘴,你就給我餓三天,最好餓死算了,我也好重新再給我兒找個能生的來。”
李芳草臉都白了,咬牙切齒在心時把張氏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趕緊給鍋里加水煮粥。
其實張氏也就是罵的狠毒,真要給兒子再找媳婦,姚家也那份資本,擡個媳婦進門,就是聘禮也得七、八十兩銀子,姚家世代種田,一年都攢不了十兩銀子,那來的錢再娶?
但不得不說,這句話,對李芳草卻很受用,因爲李芳草是真的怕。
女人無所出,是能明正言順的休妻再娶,生女兒在農村,那是直接忽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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