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就是親家了吧,我家小姑這三品誥命還是太祖皇上親口賜封的,你們怎麼如此不懂規矩,還不趕緊見禮。”
這時付老夫人接道:“等等,雖說你今日沒穿誥命服,但你今早不是說了,你是一品誥命麼,那就由我們先立個規矩。”
說完付老夫人和柳氏雙雙跪下,江氏有誥命在身,不需行跪禮,只要福一福就算見禮了。
姚六六看她們一唱一合,半點給人開口的機會也沒有,便輕笑的自己側了側身子,躲過江氏的福身,至於姚澤生和舒氏擰着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婆婆這是鬧哪樣啊,可是責怪我沒帶爹孃和君弟前去見過婆婆?如果是這樣,那六六給婆婆賠個不是,只是這禮我不敢受。”姚六六低眉淺笑的道,眼裡好像沒看見付老夫人和柳氏。
付老夫人一跪就恨得咬牙切齒,想她都這麼一把年紀了,今日居然還跪了小輩兩回,這口氣一會要不出回來,她是怎麼也咽不下的。
舒氏也忙接道:“還請親家母原諒,今日沒去拜見親家母實在是事出有因。”這話是出來時,六六讓她說的,想着慶王剛纔也說了,賠不是可以,行大禮就不必了,更何況江氏這些年所作所爲,實在讓她窩火,她來賠不是,只是不想讓六六爲難,也是看在喬軒的面子上。
江氏站直了身體,怒目而視道:“好個事出有因,我看是你們自以爲攀了高枝,便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吧。”
姚六六聽江氏這話,有些想笑,真想回她一句,還真是沒錯,可惜你想的高枝卻不是你兒子,而是天下最高的那一根枝。
此時柳氏很想說,我們也給你行跪禮了,現在也該輪到你們,可偏偏此時姚六六恍若不見她和付老夫人,竟連叫她們起身的意思也沒有,這地上還結着霜,跪着便感覺陣陣冰寒直透全身。
婦人之間的嘴仗姚澤生不方便插嘴,江氏這些年所行之事,他都知道,現在見着她本人,心裡又惱,又憂,想着六六若要跟她長期相處,這可如何了得。
舒氏有些嘴拙不知道怎麼回,情急的看向姚六六。
“看婆婆說得,再攀高枝咱們也是一家人不是,往日我來請安婆婆總拒我於梨雨院外,今日又是大年夜,我本想着讓婆婆清靜些,所以方纔才只在門口請了安便回來,婆婆穿着誥命服前來,這是惱我沒有進屋立規矩啊,這確實是我的不是,但是……”
付老夫和柳氏聽着姚六六不急不慢的說着話,就是沒說讓她們起來,不禁又氣又怒,牙磨得霍霍作響,就是軒兒在此,也不敢這樣對她們,這真是一家子妖孽,竟讓她們如此受辱,女兒也真是的,居然也不說一聲讓她們先起來再說,這大冬天的長跪不起,這滋味怎麼好受。
“但是今日確實事出有因,多有不便,所以不能去上房給婆婆立規矩,若是婆婆信得過我,等過了今晚,明日我去梨雨院受柳枝甘露時,再一一說給婆婆聽,如何?”姚六六打着商量的口氣道。
姚澤生舒氏和姚天宗聽完,臉上升起怒氣,女兒請安拒之門外也就罷了,什麼柳枝甘露,那是什麼規矩?真把他們女兒當妖魔鬼怪了不成。
“什麼柳枝甘露?”姚天宗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就追問道。
菁言便在邊上道:“昨日去請安時,老夫人說要柳枝去穢才讓王妃進屋,菁言從來只聽聞皇上皇后在祭天祭祖之後,灑柳枝甘露消災納福,從未說過進屋要柳枝去穢,後來菁言想,大概是喬家有這規矩,可照理也是在大年初一祭祖以後才灑柳枝甘露,因此纔跟王妃提了提。”
姚澤生大怒,柳枝去穢,好個柳枝去穢,居然辱人辱到這個地步,怪不得女兒要費盡心思請皇上來此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江氏如此不待見六六,姚澤生聽不下去了,氣的鬍子飛了起來,下意識的便想說,六六咱們先回慶王府去過年,卻不想聽姚六六接道。
“菁言這裡那有你說話的份,還不趕緊跟婆婆賠禮。”
菁言知道這是做戲,趕緊跪下給江氏賠理。
姚天宗聽完氣不過了,到底年少血氣方剛,氣沖沖的便道:“你們這是把我姐姐當什麼了,那些下作的東西也往我姐姐身上潑……”
姚六六不急不忙的打斷道:“君弟不可沒了規矩,灑柳枝甘露是消災納福,婆婆並沒有別的意思,菁言虧你還是宮裡的姑姑,如今又在鴻鵠掌事,怎麼也不懂規矩了,自己去裡面領罰,念在今日是大年三十,便讓人掌嘴十下吧,還不趕緊退去。”
江氏看說了這半天,反因昨日柳枝去穢的事鬧了起來,看菁言不動聲色的告罪認罰的站了起來,再想想珊蝴這個沒用的丫環,便氣不打一處來,想張口反駁,就感覺裙子被拽了拽,這才反應到娘和嫂嫂還跪在地上呢。
江氏頓時氣的兩眼翻白,她身邊的一個丫環都捨不得跪着,立馬讓人起來去領什麼見鬼的罰,可居然讓娘和嫂嫂跪了這麼久,臉青紅交錯的便道:“姚六六,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了,你可知道跪在這裡的人是誰?”
姚六六一臉驚訝,然後視線這才落到付老夫人和柳氏身上。
“婆婆這是什麼話,哎呀,太夫人和舅母也來了,怎麼跪着呢?你們這些沒眼力的丫環們,還不趕緊把人扶起來,婆婆,我看您身邊也沒幾個有眼力的,不如晚些我命幾個丫環過來侍候婆婆,看這事鬧的。”
守着鴻鵠的丫環們心裡憋着笑,趕緊跟江氏屋裡的丫環,還有江府的丫環們把付老夫人和柳氏摻扶了起來。
付老夫人和柳氏已經氣得直哆嗦了,目光如狼似虎的盯着姚澤生和舒氏,眼裡寫着,我們已經見過你這個一品誥命的女兒了,現在也該輪到你們這些不開化的老妖孽,跟我女兒行跪禮了吧。
姚六六說江氏身邊沒得力的人手,一語戳在江氏的當面骨上,氣的手都抖了,指着姚六六一家人便道:“別假惺惺的,喬家滿門忠烈,不需要這種奢侈的排場,你安排進來這麼多人,軒兒可知道?”
說完江氏又指着姚澤生和舒氏尖銳的道:“我好歹也是太祖皇帝親口封的三品誥命,你們進了我家,不來見我,現在看見我,還不行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