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氣的吹鬍子瞪眼,恨不得現在就打死了蘇書生。
蘇書生卻已經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雷御史。
他雖然昨天來了京城,但是蘇巧巧也把打聽來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的,知道蘇家現如今正在被查着,這雷御史就是那位下來的御史大人。
雷御史挑挑眉,看看蘇書生以及石雲等人,忽然說道:“你母親的牌位如何會在蘇家?”
蘇老爺子連忙就道:“他胡說的,胡說的,雷御史不用聽他胡說。”
說着,就對蘇書生惡狠狠的說道:“還不趕緊下去,你的事情日後再說。”
蘇巧巧看了蘇老爺子一眼,無聲的笑了笑,都到這個時候了,他憑什麼覺得自己一家人還會聽他的話?
蘇老夫人也是眼皮凸凸的跳,也連忙就對石雲說道:“石雲,還不勸你夫君下去,田姨娘的事我們後面好商量。”
言下之意是隻要你們不把事情鬧大了,要田姨娘牌位的事情就好商量。
蘇書生淡淡的笑了笑,卻沒有理會蘇老爺子和蘇老夫人,而是對雷御史說道:
“我娘以前是正室夫人,因爲他考了狀元,要娶朝廷二品官員的女兒爲妻,就將我娘降爲妾,二十年前我娘因病去世,他們將我娘草草葬了,十七年前把我趕出家門,已經斷絕的關係,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接了我孃的牌位回去,母子團圓。”
蘇書生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雷御史在門外本來就聽了一些了,這會兒再聽蘇書生說的也是有些動怒。
爲了權勢,把原配降爲妾室,原配的兒子直接趕出家門,這個做爹的也是真夠狠心的。
他扭頭看向了蘇老爺子,冷笑了一聲,說道:“蘇老爺子,既然那田姨娘只是個妾室,入不了宗祠,何不讓她兒子接了回去供奉?”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說到底還是蘇家的家務事,但他還是忍不住想插上一腳,也是實在看不慣蘇家在梅江城土皇帝的做風。
而且,他可和蘇老夫人的孃家卻是死對頭,能去了蘇家這一支,他還是樂意看到了。
再說了,來的時候,他可是受了沈侯府世子以及公主殿下囑託的,不管如何,事情也是得辦妥當了的。
蘇老爺子臉色難看,一個田姨娘而已,他不放在心上,可這會兒要是把田姨娘的牌位給了蘇嚴青,那自己就失去了和他談判的籌碼。
那蘇嚴青再直接回了長嶺縣,對這裡的事情不聞不問,那如何是好。
蘇老爺子半天不說話,暗自沉吟。
京城來的御史,那是領了尚方寶劍的,而他一個退了位的前任知府,人家敬着你,你是前任知府,不敬着你,你也就是一個老爺子而已。
蘇老爺子不說話,雷御史也不催着。
蘇書生等人都死死的盯着蘇老爺子,只要他這邊放了話,今兒個這事就辦成了。
蘇老爺子沉吟了半響,終究還是沒有給雷御史的面子。
“田姨娘雖是妾室,但也是我蘇家的人,這事雷御史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他這會兒也算計的清楚了。
蘇嚴青這次回來就是爲了田姨娘的牌位,只要他不放手,就等於是把蘇嚴青捏在手裡,那蘇巧巧等人就等於捏在他手裡了,到時候自己以此作爲要挾,讓蘇巧巧給耶律琴去了信。
這次要辦自己家是耶律琴和沈侯府的注意,耶律琴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也是侯府世子的未婚妻。
只要耶律琴這邊放了手,沈侯府那邊自然也就放了手,二人聯手去皇上那裡一求,再加上夫人孃家這邊使上勁,家裡自然也就沒事了,他雷御史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雷御史氣的不輕,沒想到蘇老爺子竟然這麼不給面子。
“既然是蘇老爺子的家務事,我這邊自然是不好過問的,只不過今兒個就是十五,明個就是十六,到時候還希望蘇老爺子這邊可以配合一下,皇上那邊可是等的急了呢。”
說完,雷御史就起身出去了。
他今天過來本就就是說明天啓程的事情的,正好遇上蘇書生的事兒,就插了句,卻是自個兒鬧了個沒面子,心裡也怒狠上了。
蘇老爺子氣的不輕,他着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可他卻無話可說。
明個就是十六,寧海這邊必須跟着他進京的。
而他這邊也必須把事情解決了,不然蘇寧海這次進京也是凶多吉少。
雷御史這邊一走,蘇老爺子就再次看向了蘇書生,冷冷的命令道:“既然來了,就在家裡住下吧,明兒個就給公主殿下去個信,之前的事情就是一個誤會,既然蘇巧巧和公主殿下認識,就看着解釋一下吧。”
蘇巧巧冷冷的瞅了眼他理所當然的樣子,前一刻還要打要殺的,下一刻就直接吩咐他們替他辦事?
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一家就活該被他們壓着。
蘇書生確實皺了皺眉心中疑惑,公主殿下?這什麼意思?
可心中剛剛升起的疑惑卻是因爲蘇老爺子那理所當然的指揮他們一家的語氣而消散了個乾乾淨淨,也直接顧不上這一茬了,冷冷的看了蘇老爺子一眼,當即就笑了:
“看來老爺子是真的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要麼就是我沒有解釋清楚?”
“蘇老爺子,我蘇嚴青和你們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們得罪公主殿下和我們一家有什麼關係?”
蘇家得罪公主殿下,這是他猜測的,不過估計也差不多。
這些人恐怕是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出來自己一家和那什麼公主殿下有關係,這才找他們回來?
蘇書生暗自琢磨着,拒絕的卻也毫不客氣。
看着蘇老爺子的目光帶着不屑,就像是在說:你也太把自己當盤菜了一樣。
蘇巧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家老爹真的是平時話不多,可這一說起話來,絕對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
瞧把蘇老爺子氣的,只怕是心裡都在吐血了。
蘇老爺子的確氣的不輕,指着蘇書生一口一個:“逆子!”
“你這個逆子,你敢忤逆我,你……你……家法……給我打死他!”
幾個大漢再次把蘇書生給圍了起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而且蘇老夫人等人也看出來了,今兒個蘇書生態度堅決,恐怕是不會那麼輕易被她們拿捏。
蘇老夫人心中微微一凌,笑着走到了蘇老爺子身邊,說道:“老爺,既然嚴青一心想和田姨娘團聚,不如就讓他接了田姨娘的靈位回去吧。”
蘇老爺子看向了蘇老夫人,目露疑惑,說扣了蘇嚴青,讓蘇巧巧給耶律琴寫信的可是她,這會兒怎麼說放就放了?
蘇老夫人安撫的看了蘇老爺子一眼,轉頭看向蘇書生,說道:
“嚴青啊,家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實在是情況緊急,你怎麼說也是蘇家的兒子,不能看着家裡出事而不管不問啊,田姨娘的牌位可以讓你們請回去,但是,你們也得給公主殿下寫一封信,帶着妻兒在梅江城住些日子。”
“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不是,你爹也就這脾氣,你作爲兒子也不能跟他對着幹,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不是。”
蘇巧巧擡頭看了蘇老夫人一眼,這個老太太,一直都是這樣不溫不火的樣子,可是一出手卻就是絕招。
這是給蘇書生談條件呢,要請回奶奶的牌位,可以,但是必須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直到他們這裡的危機解除之後纔可以。
蘇巧巧都能聽出來,蘇書生自然也聽得出來,狠狠的皺了皺眉,就要拒絕。
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更別說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了。
再說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沒安好心,在這裡住幾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蘇書生正要說話,蘇巧巧卻是拉了下他的胳膊,天真的說道:
“爹,你不是說奶奶託夢想和我們一家團聚嗎?既然老夫人這麼說了,我們就先住幾天吧。”
蘇書生皺了皺眉,看着蘇巧巧一臉認真的樣子,有些不解。
蘇巧巧卻是對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先答應下來。
對於蘇巧巧,蘇書生還是知道的,心中雖然疑惑,卻也點了頭:“既然如此,那就先住下吧。”
蘇老夫人臉上一喜,眸中劃過一抹冷色,卻是笑着點了頭,招呼蘇大夫人說道:
“快去,給嚴青一家收拾廂房出來,他們今兒個就在家裡住下了,讓廚房裡準備飯菜,中午就一道兒吃飯吧。”
蘇書生皺眉,讓他暫時住下可以,但是讓他和這一家子一塊兒吃飯,他怕自己會不能下嚥。
直接拒絕了一起吃飯的事,就讓帶他們去了住的地方。
蘇大夫人在前面引路,雖然她心中不願,但是蘇老夫人發了話,她還是要遵從的,而且着還是爲了她家夫君的仕途,以及家裡的前路,她就更是得遵從了。
一路上,蘇大夫人笑着和石雲說着話,就好像在長嶺縣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石雲可沒那份心情和她說話,草草應付了兩句,就不再回話了。
蘇大夫人鬧個沒趣,也沒再說什麼。
一直把蘇巧巧一家人送到客房,蘇大夫人這才離開。
蘇大夫人這邊一離開,石雲就忍不住拉着蘇巧巧問道:“巧兒,你怎麼讓留下了。”
石雲着心裡實在是忐忑,她對梅江城的蘇家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害怕的。
蘇巧巧拉着石雲的手笑了笑說道:“娘,你放心,我們不會在這裡住多長時間的,頂多兩天就好。”
水老闆他們已經到了梅江城,針對蘇家產業的夾擊也即將開始。
她可是要好好的在這裡呆着,看着他們哭爹喊娘呢。
“巧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蘇書生忽然問道。
這次來梅江城之前,蘇巧巧雖然每天都在家裡,但是卻時常呆在小樓裡一呆就是一天,說不定就有什麼事的。
蘇巧巧皺了皺眉,不知道這事要不要給蘇書生說。
他和蘇老爺子畢竟是親生父子,雖然他現在是鬱氣難消挺氣憤的,但是看着蘇家敗落,他就真的會不管不問?
“巧兒,你就說吧,爹絕對會支持你的。”
蘇書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對着蘇巧巧認真的說道。
蘇巧巧沉吟了一下,看着進了屋子,讓小九在外面守着。
“爹,你對要回奶奶的牌位有多大的信心?”蘇巧巧認真的問道。
蘇家的那些人明顯是有目的的,他們要用奶奶的牌位威脅她給耶律琴寫信,以化解他們現在的危機,所以,讓他們帶奶奶的牌位回去的可能性很低。
這點,蘇書生也是知道的,所以,在蘇巧巧說要留下的時候,他纔沒有過多的猶豫。
這會兒,蘇巧巧問起,他也是皺眉點了頭,說道:“她不會輕易放手的。”
對於蘇老夫人,蘇書生還是瞭解的,那女人表面看着溫柔賢惠,可實則卻是最心狠手辣,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們叫自己一家回來的目的要是沒有達到,恐怕是不會那麼輕易罷休的。
蘇巧巧點了點頭,正要說話。
石雲忽然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當即就說道:“公主殿下?剛纔他們說讓我們給公主殿下寫信”
剛纔蘇老夫人讓他們給耶律琴寫信,剛纔都緊張着,沒有在意這一茬,這會兒想起來,石雲覺得,她壓根就不認識耶律琴,寫什麼信?
蘇書生和蘇永安也看向了蘇巧巧,直覺她知道一些什麼。
都到了這個時候,蘇巧巧也顧不上會不會嚇到他們了,而且這事也是滿不下去了。
“爹,娘,哥,那葉琴,真名其實叫耶律琴,是當今皇上最受寵的公主。”
蘇巧巧認真的說道,石雲和蘇永安瞪大了眼睛,蘇書生卻沒有多少反應。
他早就猜到一些的,只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而已,現在聽到蘇巧巧說出來,也只是有些恍然罷了。
“巧兒,你是說……那葉琴其實是公主,不,不對,她叫耶律琴?那耶律辰?!”
石雲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忽然就想到了耶律辰,實在是他們二人姓氏一樣。
而且這裡皇家的姓氏是獨一無二的,若說耶律琴是公主,那麼和她同姓的耶律辰豈不是也是皇家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