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明白了陳趙氏的意思,揮手道:“少爺在家嗎?”。
管家模樣的候在堂下:“在家。”
“帶過來吧。”楊太太正了正身子,對陳趙氏笑道:“孩子們願意一起玩是好事,難得陳太太爲着這一點小事還願意親自跑上門來。”
沈姨娘看着,在一旁有些着急了:“姐姐……”她怎麼能聽不出來陳趙氏的意思?可是大太太是什麼意思,這就要答應陳家嗎?陳家雖然跟楊家財勢上不相上下,可是人家畢竟是住在鎮上的呀,若是將紫涵娶進門來,人家鎮上的大小姐,又怎麼能住得慣這鄉下小院兒?若是進鎮去買院子住,自己兒子從小到大養在鄉下,難免有不適的地方,而且落在下人們眼裡,也難免落個‘土氣’的說辭。
“無禮”楊太太見沈姨娘出聲,不悅的低喝。
沈姨娘自知沉不住氣的低了頭,不再說什麼。
陳趙氏見勢,對沈姨娘笑道:“這位可是楊少爺的親孃?你有話自管說,可是不願意叫少爺跟我家紫涵在一起玩耍?”
沈姨娘低垂着眸子:“陳太太,孩子們……年紀還是太小了呀……”
陳趙氏依然笑容滿面:“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呢,孩子們一塊玩耍而已,就是要年紀小才行的麻。若是年紀大了,倒是正該避嫌,不能再在一起了呢,呵呵呵…”說着,優雅的笑起來。
沈姨娘急的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正要再說什麼,管家輕輕的一聲報:“少爺來了。”
這一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陳趙氏和她的一衆女兒們,楊太太,幾個姨娘,齊刷刷的轉眼望向屋門,陳趙氏心裡暗暗猜測,紫涵隨她,自視甚高,一般的男娃娃不可能看得上,那麼這個楊家小少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才呢?
衆目睽睽之下,楊世仁緩緩的走進了廳堂。他穿着一件藏青的小袍,外面歪歪扭扭的套了件大紅的馬甲,靴子是黑色的,一隻上面還沾了一塊黃黃的泥巴,看樣子沾上已經好長時間了,泥巴都幹了。他醒鬆着一雙眼,眼角還帶着眼屎,嘴角還有未來得及擦掉的口水,用一種傻憨的聲音結結巴巴的道:“嘿嘿,娘,誰找我啊?”
陳趙氏不忍卒視的扭了扭臉,心中暗道,紫涵怎麼可能看中這麼一個傻子?陳趙氏幾個女兒也顧不得形像,紛紛交頭接耳,天啦,她們的寶貝侄女就看中這麼個人嗎?將來嫁給這麼個人嗎?那以後生下的孩子會不會是傻子呀?
楊太太見楊世仁這副樣子,微微擰了擰眉頭,低喝:“你這是什麼樣子?成什麼體統快回去換好了衣服,漱洗好了再來”說着,喊丫頭將世仁帶下去了,世仁乖乖的跟着丫環走了,還回頭朝陳趙氏幾人傻笑了幾聲。
楊太太對陳趙氏抱歉的笑笑:“叫陳太太看笑話了,他向來不這樣的,今兒不知是怎麼了。”同時心下暗怒,死小子這是故意丟自己面子呢吧?陳家可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這回如果丟了臉,以後全鎮都知道了。
陳趙氏要哭不笑的扯扯嘴角:“無防,無防,小孩子麼。”不是聽說都十三歲了麼?也不小啦,小戶人家的十三都能當家了,這小少爺卻一副傻里傻氣的樣子……
“娘……”大女兒書藍輕輕扯了扯陳趙氏衣袖,朝她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幾個姐妹交流過了意思,這個小傻子不行,這不是要叫紫涵往火坑裡跳麻?
陳趙氏沉了沉面,表示呆會兒看看小少爺打扮好了怎麼樣再說。這事兒是她巴巴的跑上門來提出的,總不好現在再反悔吧?那叫她以後在諸位貴太太裡頭,還怎麼有臉混得下去?
沈姨娘整了整衣裳,坐正了身子。心裡頭偷偷竊笑,對啦,她這個兒子呀,總是這麼鬼靈精怪的,大太太這麼多年都沒在他身上討得好兒,這一回兒子又怎麼可能就這樣叫她捉住了賣掉?
沈姨娘身後的許姨娘心中也偷笑,太太想要藉着少爺攀富,也不看看老爺是個什麼態度,現在少爺又來了這麼一出,一會兒恐怕還有更甚的,我看你怎麼收場。想着,伸手拍了拍身邊沈姨娘的胳膊彎兒,朝她使了個放心的眼神。
又過了一會兒,楊世仁才換好了衣服,漱洗好了來了。這回衣衫整齊又幹淨,看着叫人順眼多了,陳趙氏心中暗暗點頭,笨一點沒關係,長的體面也可以。
“嘿嘿,娘。”陳趙氏剛覺得寬慰些,楊世仁又傻笑着撲到沈姨娘懷裡,撒嬌道:“娘,世珍也想過來玩,就要她進來麻,要她進來麻……”一邊說着,還一邊扭着身子。
沈姨娘擡頭望向楊太太,楊太太黑着臉,點頭:“叫世珍也過來吧。”
“啊哦~~~”楊太太話音未落,今年八歲的小世珍從外面蹦進來,根本無視了陳趙氏幾人的存在,歡天喜地的:“哥,我來啦~~”說着,一頭撲到楊世仁身後,緊緊抱着他的腰。
楊太太簡直要氣炸了,沉聲低喝:“有客人在呢,你這是成什麼體統?還不行禮?”
楊世珍扭過頭,掃了掃陳趙氏幾人,突然指着書藍對世仁道:“哥,我想要那支簪子”
楊世仁二話不說,又嘿嘿的笑起來:“好姐姐,把你頭上那簪子給我麻,我妹妹想要。”
書藍嫌惡的扭過臉去,對陳趙氏使個眼神:我是堅決不會同意這門親的
“世仁,不得無禮。”楊太太見勢,忙喝住世仁,場面有些失控,已經給她丟盡了臉,她氣的聲音都有些差聲了:“阿藍把世珍帶回屋去”
世珍不依不饒,乾脆躺在地上哭鬧了起來。世仁心疼妹妹,又對書藍說了一句:“好姐姐,那簪子就給我嘛,你要多少錢?我買還不行嗎?”
書藍再也受不了,起身就走出廳堂,到停在外面的馬車上去了。
陳趙氏有些尷尬的:“呵呵,你看呵呵”
楊太太覺得腦子都快炸了:“趕緊把世仁世珍都帶下去!!”她心裡清楚世仁這是故意串通了世珍要丟她的臉,她心中發狠心腸,暗道,哼,你要鬧是不是,行,這門大好的親事可是你自己鬧沒了的,等老爺回來,也說不得我什麼!!
世仁和世珍在家丁丫鬟的四面夾擊下才被迫離開了廳堂。
陳趙氏的臉色已經青的不能再青了,她顫抖着聲音:“楊,楊太太,要不,要不既然今兒不是機會,我看還是下回再說吧。只不過小孩子想要一塊兒而已,回頭我好好說說紫涵,就不麻煩你家少爺了啊。”
開玩笑嘛,這楊世仁雖然家世不錯,人也長得不錯,可他腦子明顯有問題嘛,紫涵難道要嫁個傻子嗎?而且還有個無理取鬧的小姑子,要命的是,這個世仁明顯很寶貝他這個妹妹,以後要是小姑子跟紫涵鬧彆扭,世仁心肯定向着他親妹妹,那紫涵咋辦?
還有最重要的是,這楊家太太,根本就不是世仁的親孃,從剛剛來看,世仁親孃還受到了楊太太的一定壓制,這說明楊太太跟世仁相處並不太好,以後紫涵過來了,楊太太少不得要拿捏紫涵。天啦,她怎麼可能將她的寶貝孫女扔進這麼個大火坑裡來嘛?!
安平家那個窮酸樂雲想嫁進這家來是吧?那就叫她往火坑裡跳吧,哼,窮酸相兒,以爲進了富家就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嗎?那也要你有命享才行啊,就這樣的人家兒,不出兩年就折騰死了,到時候後悔去吧!!!陳趙氏帶着書青和書碧上了馬車,與書藍匯合,幾輛馬車逃也似的,從楊家門口離開了。
見陳趙氏狼狽逃走的樣子,楊太太氣的鼻子都歪了,指着沈姨娘和許姨娘,都不成聲的:“你們,你們養的好兒女,故意丟我的面子,故意來氣我是不是?你們可知他們闖下了什麼禍?哼,陳家那可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兒,這對小崽子今兒可算是把楊家的名聲給壞了,你們看老爺回來如何發怒吧!!還不快滾?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沈姨娘和許姨娘低眉順眼的雙雙起身一福,退下堂去了。
穿過廊下,轉過前院兒,後院兒一共分爲三個院子,最前面的是楊太太的,一直往前走,穿過圓形拱門,便是沈姨娘的院子,世仁和世珍都等在這裡。
“娘。”世仁上前扶着沈姨娘,又回頭對許姨娘到:“姨娘,你們放心,今日的事情,那個陳太太回去了必不會大肆宣揚的,她要是回去了亂說,那她今日來的目的也就爲人所知,到時候叫別人知道這個小傻子就是她孫女看中的人,以後她孫女還要不要嫁人了?至於爹那頭麼,我去跟他說。”
世珍也一蹦一跳的跟在是人身邊:“哥說得對呀,哥,剛纔我表現的怎麼樣啊?”
“很好”世仁毫不吝嗇的誇獎。
“你呀!連孃的話都不聽,只聽你哥哥的話!”許姨娘笑嗔了世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