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娥娘正暗暗的打量着楊世仁,李玉嬌跑過來,一拉她袖子:“娘,不跟這些小雜皮閒扯,咱回家吧。”玉嬌跟她姐玉娥長的一樣水靈俊俏,只可惜比她姐姐略略胖了那麼幾分,不過也是十分豐滿誘人。
“你說誰小雜皮呢,你才小雜碎呢”楊世仁毫不客氣的回嘴:“哪兒來的小雜碎,長的又胖又醜,不過這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大白天的跑出來嚇唬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說什麼!!”李玉嬌眉亂一豎,上前就要扇楊世仁耳光子,被玉娥娘攔下了,這小少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扇不得的:“快回家吧,還要再商量一下婚事的細節呢,哪有工夫磨在這兒?” 說着,招呼一衆人進了院子,關門時,又留了一句:“快走!!再來我撕爛你的嘴!!” 接着,‘砰’的一聲將大門關上來。
樂雲立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死死瞪着那緊閉的大門,嘴脣咬的死死的,胸口呼呼的喘着氣。
“甭理他們,咱們走”楊世仁拉着樂雲離開,卻沒拉動。他訝異的回頭望樂雲,見她還死死的盯着那門,轉了轉眼珠子,附耳在樂雲耳邊說了句什麼,只見樂雲嘴角浮起一絲笑來,乖乖的跟着楊世仁一起往東買墨線去了。
楊世仁大略知道樂雲家的事,知道藍氏不是她親孃,她親孃是跟別人跑了。不過卻不知她的姥孃家是在哪兒,今天聽他們說話,楊世仁猜到這家就是樂雲的親姥孃家,可是沒想到他們卻這麼對待樂雲。他肚子裡壞水兒一滾。想出個壞主意來。
回到家,樂雲將墨線一交,跟楊世仁跑了出來,兩人找到樂清和小三幫,一衆六個人跑到河邊的草堆裡。悄悄的商議起‘壞事情’來。
樂清聽說樂雲被她親姥孃家的人這麼對待,頓時義憤填膺,大力的贊成楊世仁的主意。 而小三幫現在也很聽樂清的話, 樂清支持,他們自然也支持。特別是萬修林。雖然比楊世仁小了好幾歲。卻跟他同樣的一肚子壞水兒鬼主意,幾人在草堆裡商議了半天,一個‘精妙絕倫’的主意出爐了。
李家最近不是要辦喜事麼?你們黑心爛腸的,爲了保住朱家的這門親事,連親外孫女都不認不說,還又罵又嘲的,好,那就叫你們‘ 高高興興’的辦好這門親事。辦親事。李玉娥也要回來的吧?哼哼,那就連她也算在裡頭,好好的‘高興高興’。
藍氏跟安平最近都忙於田裡和家裡的事情。哪還顧得上兩個女兒最近在做什麼事?只當她們是在玩,安平不止一次的叮囑藍氏。 樂雲也不小了,不能再在外面這樣瘋玩,該學點女紅,做點家務了。藍氏答應忙過這一陣去,就開始教樂雲。
樂清樂雲,楊世仁和萬修林幾人忙忙乎乎了大半個月, 終於迎來了李家的大喜日子。
整個小李村都知道李家大女兒嫁進了富貴人家,雖然大部分不知道具體是哪家富貴人家,但終究是富貴人家就行了。現在李家的二女兒出嫁,聽說雖不及大姐嫁的那家,但也是鎮上的富戶,這熱鬧哪裡能錯過?大清早的, 李家門外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迎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到了小李村。
“哥兒們,先等一等的”一個穿水青色綢衫的男子在村頭攔下迎親的隊伍,笑着上前跟新郎官道:“延哥兒,新娘那邊兒叫我來說一聲兒,小李村兒的規距,新郎迎親在進村前,要圍着村子轉一圈,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分別將轎子顛三顛,寓意穩穩當當,長長久久。”
延哥兒皺皺眉:“咋不早說?”
青衫男子笑道:“這規距就是提前不能說,到了小李村兒村頭才能說。新娘就是怕你生氣,特意叫我好好跟你解釋一下。”
“那行咧,咱們趕緊走吧,別誤了時辰”延哥兒指揮着幾個擡轎的,拐彎兒繞圈子去了。
這頭兒新娘家院裡院外擠滿了看熱鬧的,卻遲遲不見新郎,正心下着急着,跑進來個青衫男子,朝着新娘母親恭敬的一揖,動作熟練圓潤,再看動作看神態,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裡管事兒的,只聽他道:“嬸子,我是延哥兒家趙管事兒的侄子。”
玉娥娘一怔,問道:“趙管事的有啥事兒啊?”
“唉呀,我說了您可千萬莫怪。”那青衫男子急的滿頭汗:“我這位好二叔,終究是年紀大了好忘事,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可唯一獨忘了一件大事兒,他沒跟你們說,我們那面兒的規距是,新娘上轎前,得有壓轎的糧食!!”
“糧食?小哥兒你先別急,慢慢說,咋個弄法,咋個說法?”玉娥娘立即拉他到一旁,認真而仔細的詢問起來。
“是這個樣兒,新娘上轎前,轎子的四個角兒上得分別放上一袋子糧食,當然,白麪最好,每袋要二十斤以上,這個寓意麼,自然是新娘過去了帶富帶貴,不愁吃穿。袋子不能系口,就敞開着就行了。在路上的時候,新娘子要挪動一下袋子,並小聲嘟弄兩句,寓意過去之後能掌管錢財。當然,嬸子,你家要是沒有這麼多糧食,少放些也行,總歸是我們這面兒犯了錯,多少準備一些就是了,不過寓意上來講,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都嘟弄些啥呢?”
“掌家呀, 管財呀,這些之類的,就挪袋子的時候小聲說兩遍就行了。”
“好好,我這就叫人去辦,你別害怕,我家有的是糧食哩, 她姐剛叫人送了一些過來。”玉娥娘點點頭,趕緊招來玉剛玉強兩兄弟。
青衫男子見狀,又抹一把汗:“嬸兒,動作要快些,新郎都到村頭了,幸虧我想起這個事兒來,才趕緊叫新郎停下來在那兒等一會兒,回頭我二叔還要再挨一頓罵的。”
“行行,辛苦你了。”玉娥娘掏出個紅包塞進青衫男子手裡。
“哎呀,我自家二叔犯的錯兒,你看看……”青衫男子有些爲難的收下紅包:“嬸兒,那你先備着,我趕緊還要再回去,叫他們起轎。”
“行行,你快去。”
“噯,您趕緊忙着,越多越好啊~~~”
“知道啦!!”
青衫男子跑出了李家,往村頭跑去,卻不是去見新郎官,而是拐了個彎兒,朝着樹後的楊世仁一福:“少爺,辦好了。”
楊世仁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沒幾個人看見你吧?”
“估計除了新郎和新娘母親,其他的人,只要我換了衣服,就認不出我來了。”
“好,好,再辦完最後一件事,你就趕緊回谷鎮鋪子裡去吧,好好看鋪子,記得這事兒別跟我爹說。”楊世仁笑眯眯的遞給他個包袱,這麼損的招兒,自然是他想出來的。
“噯”青衫男子接過包袱換了身衣服,悄悄離開了。
“走,咱們看熱鬧去。”楊世仁帶着一夥人往李家走去。
延哥兒帶着迎親隊伍剛剛繞完了圈子回來,幾個擡轎的人看上去明顯手軟腳軟,此時正瞠目結舌的看着李家人搬着一袋子一袋子重重的糧食往轎上放。玉娥娘爲了女兒算是下了狠心,爲了圖吉利,每隻袋子裡是六十六斤細白麪, 四個袋子,合起來就是兩百六十四斤白麪,再加上李玉嬌,少說要有三百五十斤的重量。
搬完糧,又照着程序請出新娘子,待新娘子嬌羞的上了轎,其中一個轎伕有些擔心的附耳新郎:“延哥兒,這小李村兒離鎮上可有近一個時辰的路呢,這恐怕……”
延哥兒臉色也有些難看,可這時候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咬牙道:“只能辛苦你們了,等回頭我多給你們每人一個紅包。”
“可是萬一……”
“你們是多少年的老轎伕了,不會出事, 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唉……”轎伕見多說無益,只好嘆口氣,硬着頭皮上了。
四人顫悠悠的擡起轎子,在鼓聲笛聲裡穩穩當當的朝村外走去。
見迎親隊伍順利離開了,楊世仁便帶樂雲高高興興的離開了。樂清跟修林幾人則悄悄的又去了從洪縣到小李村必經的那條路上。算計玉娥的事情,他們怕樂雲心裡難受,所以瞞着她了,現在楊世仁負責將樂雲帶走,他們則要好好的坑那女人一回。
李玉娥是行馬車過來的,不用轎伕,就使不了對付玉嬌的那一招。不過趁着剛剛人多熱鬧的時候,一個黃衫男子悄悄的倚在馬車旁上,待到新娘子被接走,人羣又熱鬧了一會兒,那黃衫男子才隨人羣離開,沒有人注意他。
黃衫男子自然就是楊家在谷鎮那家鋪子的掌櫃,他做完最後一件事,悄悄的回谷鎮去了。
樂清修林幾人則跑到那條必經路上,緊急挖了一條橫向的小凹槽,方言也叫‘頓溝子’,是農人家裡或是田裡用來排水的,但馬車之類的行在上面,會重重的顛上那麼一下。
幾人挖好後,便回家了。從小李村到洪縣,要一天的路程,李玉娥今天肯定是不會走了,一般會在明日一早起程。明天一早再來看好戲。
今天有事,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