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顧之薇算什麼呢?算什麼呢?她就是要贏一輩子!
葉氏輸了,便是將謝月泉的一輩子都輸給她。顧之薇輸了,一輩子就得被她踩在腳下!
尤氏太得意了,沒注意到迎面走來一人,淡紫色的衣裳,面上有淡淡的疲憊之意,雙眸在看到尤氏的時候精光一現。
“夫人,大公子來了。”
鄒媽媽見尤氏還是神遊天外,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在她的耳邊提醒到。
“哦,廷軒?”
尤氏笑眯眯的道:“這麼晚了,來找老爺?”
“是,有些事情要同爹爹商量一下。”
“去吧。”尤氏道:“我要去看看月泉和珍兒,誒,可憐兩個姑娘,竟然遭此怪病,真是讓人心疼。”
謝廷軒並沒有繼續聽她說話,而是擡腳往前走,並不再理會她。
尤氏心中一聲冷哼,去找謝存山又如何?謝存山既然說了明天說,他就一定會說的。也不知道謝廷軒到底去找謝存山說什麼。
不過,幸好她提前去說了,不然還真的是失了先機呢。
鄒媽媽給她提着八面琉璃燒的燈籠引路,她又哪裡真的回去看謝月泉呢?直接去了謝珍兒的院子。
謝珍兒的手腳被綁在了牀的四個角上,這是爲了防止她抓癢癢將自己的臉給抓花了。
“珍兒,今日可覺得好些了?”
“孃親!”
謝珍兒一見她便大喊道:“您快讓她們將珍兒放開,珍兒好難受!”
“哎……”尤氏嘆了一口氣道:“你忍一忍,大夫說了,忍過這一個月,你就能好了。珍兒,想想你今後要過得好日子,眼前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謝珍兒還在吵鬧,尤氏便道:“現在也不是你一個人難受,謝月泉如今病得都快死了!”
果然,用別人的不幸來勸說最是有效。謝珍兒聞言便高興的道:“她怎麼就快死了?”
“怪病。”
尤氏冷笑着吐出這兩個字。
尤氏在同謝珍兒說着謝月泉的時候,另一邊的謝廷軒也在同謝存山說着謝月泉的事情。
“你要將月泉帶走?”謝存山皺眉道:“月泉一個閨閣姑娘,如何能隨你去開州那麼遠的地方?”
“爹爹,”謝廷軒道:“大夫說了,帝京的氣候不適合月泉修養,開州四季如春,最是適合月泉養病。而且哪兒的溫泉最是好,還有月泉必須時常用着的藥材。不是廷軒執意要將月泉帶走,而是是爲了月泉好。”
“爲了救月泉的性命。”
“爲了救她的性命?”謝存山突然笑了一聲道:“廷軒,爲父不是傻子,也會思考。你是不放心將月泉留下來吧?”
謝廷軒淡淡道:“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是爲了月泉好。”
謝存山將話說到那個份上了,謝廷軒還是不肯對他說實話。
他突然感覺很累,也感覺到自己是老了,眼前的兒子已經長大了。這個兒子小時候還是同他很親近的,自從他孃親葉氏死後,就再也不同他親近,更別說與他說什麼心事了。
父子之間有猜忌,說不得還有算計。
他看着謝廷軒,俊俏的模樣像極了自己。在葉氏死後流言四起,都說謝廷軒和謝月泉不是他的孩子。
當時他聽這些人說着也會真的覺得她們不是他的孩子,所以對這兩個孩子多有冷待。謝月泉還好,不過是個小姑娘,有吃有喝的養着就好了。
而謝廷軒不同,他是個男孩子,需要讀書識字,需要明理,懂得大道理。而這些,他都沒有教過他。
在這樣的世界裡,謝存山突然想問一問謝廷軒,這些年告訴你那些大道理,教會你那麼多東西的人,真的是你的先生嗎?還是你肚子摸爬打滾用眼睛用心摸索出來的?
“這麼多年,爹爹欠你。”
他轉過身重新坐定了,擺手道:“罷了,你要帶她走,便帶她走吧,爹爹也不攔着了。”
“既然爹爹說了欠我的,”謝廷軒雙目盯着他道:“那爹爹能不能告訴我,方纔尤氏又對爹爹說了什麼呢?”
“你想問什麼?”
“廷軒覺得心中不安,想要問一問,就是這樣。”
謝存山雙目對上謝廷軒的道:“將顧之薇留下,爲謝家人祈福。”
“爲謝家人祈福?”
謝廷軒聽到的第一瞬間心中的感覺就是荒謬!
爲謝家人祈福?
憑什麼?
很快謝存山就回答了他道:“你今年將顧之薇娶了進來,謝家便有兩位姑娘接連病倒了,我聽說她的獅子犬也是死了?”
“家中的丫鬟婆子們都在傳,說是顧之薇命硬將她們給克到了。”
“所以要讓之薇爲她們祈福?爹爹什麼時候也信這些了?”
“人老了,總是喜歡信一信的。”
“爹爹可知道在顧家的時候,之薇也需要爲人祈福?是爲她的大姐姐顧之嫣祈福,每天都要在佛前跪上一個時辰。”
“如今我娶了她,如果再讓她繼續祈福,難道不就是讓她換個地方繼續受折磨嗎?”
“爹爹什麼都沒有教過廷軒,廷軒自己卻懂得一個道理。”
謝存山看得謝廷軒昂首挺胸,宛若林中修竹一般的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如果連自己所愛都保護不了,又怎麼能算得了男子漢?”
“廷軒今日就將話說到這裡,只要有我在,我就絕對不會讓之薇留在謝家,讓她爲什麼人祈什麼福!”
“我謝廷軒娶她,是要給她尊榮,給她安穩幸福的生活,並不是讓她來受人欺負的!”
“你要帶走月泉,顧之薇就必須留下!”
“不可能,”謝廷軒並不退讓分毫道:“一個是我心愛的女人,一個是我的妹妹,我都有責任和義務要保護。我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至於謝家,”他冷笑一聲道:“尤氏既然那麼擔心謝家出事,不若就讓她去祈福吧。”
“誠心的人,佛祖都會看到的。”
說着謝廷軒轉身要走,謝存山大喝道:“你站住!你以爲你這樣說一番話,就能改變什麼嗎?”
“從前我不能,現在,”謝廷軒道:“我能。”
從前他保護不了他的孃親,如今他能保護所愛,能保護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