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酒樓門前停下。
顧小北對白巧兒道:“你腿腳不方便就不要下車了,在車上等着我們吧,我們很快會出來的。”
“好,”白巧兒笑着點了點頭。
顧小北抱着小寶和白青笠、顧三林下了馬車,一起走向酒樓,還沒剛走酒樓,遠遠地就看到了裡面的大概,甚至可以感覺到裡面的氣氛有些凝重。
顧小北凝目看進去環顧了一眼,見酒樓裡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廳中央,三三兩兩地圍着空桌坐着,就連陳九也還在,只是每個人的面上都有些惴惴不安,只有陳九神色冷然卻沒有怒色。
顧小北看到陳九的面色,不由的在心裡冷笑一聲,看來陳九已經知道是他們已經把小寶找回來了,但還未知是柳氏幫他們把小寶抱出來的,否則就不會這麼鎮定了。
把小寶塞進身邊的白青笠的手裡,顧小北跟顧三林對視了一眼,一起從容不迫地走了進去。
白青笠熟練地抱着小寶,也不跟着進去,只走到門口,挨在門邊看着顧小北里面的衆人,嘴角噙着一絲絲的笑意,他知道顧小北自己可以解決這些問題,而且顧小北把小寶塞給她也是不希望他摻合的意思,所以也不急着進去幫她的忙,就在門口看着她大發神威好了。
“小妹,三弟,小寶怎麼樣了?”顧二野見到顧小北他們進來,立刻火急火燎地衝到他們面前,急切地問了起來。
他剛纔已經聽糯米哥說顧三林們找到小寶了,並帶着他去醫館找大夫看了。他本來想跟着去的,可是酒樓裡沒有人坐鎮不可以,所以他還是拼命壓下心裡的焦急,在酒樓裡留了下來。但心裡卻一直不安,現在見到顧小北他們回來,就立刻上前問小寶的情況。
“二哥,辛苦你了,小寶在門口,你出去看看他吧,這裡就交給我們好了,”顧小北拍了拍顧二野的肩頭。
顧二野立刻擡頭看向門口,果然看到白青笠抱着小寶挨着門邊,他立刻衝上前去抱着小寶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他沒事之後,一顆緊繃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小老闆!三老闆!”顧小北和顧三林面容冷峻地走進酒樓,還沒走到衆人面前,衆夥計和廚師都站了起來,只有陳九紋絲不動。
顧小北眼光凜冽地再次環顧了衆人一圈,不冷不熱地道:“人都回來齊了嗎?”
酒樓裡也不過幾個人而已,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所有的人是不是都在這裡,這樣問只不過要立威而已,她要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裡由他們兄妹說了算,誰也別想爬到他們頭頂!
“小老闆,三老闆,酒樓裡的所有全都在這裡了!”糯米哥素來是最得顧小北信任的,顧小北話音剛落,他立刻就上前一步,面容凝重地大聲道。
顧小北冷冷地瞥了眼依然坐在空桌邊的陳九,隨手拿起身邊桌子上的筷子筒裡的一把筷子,狠狠地朝陳九砸了過去。“嘩啦!”筷子紛紛地砸中了陳九,然後紛紛落下。
“你爲什麼要砸我?別以爲你是老闆就可以隨便砸人!”陳九立刻勃然大怒地站了起來。
“我們都站着,有你一個僱工坐着的規矩嗎?”顧小北目光陰鬱而冰冷地瞥了眼陳九。
陳九依然不服氣,梗着脖子怒氣洶洶地直瞪着顧小北:“那你可以叫我起來啊,爲什麼要砸我?”
“要我叫你?你是傻的嗎?連這自覺的規矩也不會嗎?不會你不懂得看別人嗎?瞎了嗎?”顧小北毫不客氣地把陳九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話鋒一轉,冷蔑地道:“再說了,對着綁架小寶的幫兇,我有必要客氣嗎?”
“啊?”“怎麼回事?”酒樓裡的所以人員都“哄”地一聲議論開了,不可思議地看向陳九,剛纔糯米哥沒有顧小北他們的允許把敢把所以的事都說出來,只跟衆人說找到了小寶並且顧小北他們帶着小寶去醫館看病的事,其他的一概不說,所以衆人還不知道陳九是綁架小寶的幫兇。
顧小北的話音剛落,陳九的身子立刻顫了顫,不過他到底是個十分圓滑的人,僅是瞬間的功夫就鎮定了下來,面上依然紋絲不動,甚至刻意做出震怒地樣子,冷冷地瞪着顧小北:“小老闆,說話可是要將就證據的!即便你是我的老闆,而我只是你們的僱工,你也不能這樣誣衊我!”
“誰又空來誣衊呢?那是浪費我時間而已!”顧小北輕蔑一笑,轉身的對顧三林道:“三哥,你把事情的經過都說出來,看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顧三林點了點頭,俊臉含霜地掃了衆人一眼,冰冷地道:“今天我二哥剛到廚房跟我說幾句話,我就上二樓小包廂去了,剛到小包廂就不見小寶了,大家來跟我說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衆人立刻蹙着眉,猜測起來,“難道是外面的人進來抱走了嗎?”“笨死了,幾句話的時間,外面的人哪能避開衆人的耳目進來上了二樓抱着下來又出去啊?”“是啊,難道有鬼?”
“對,有鬼!可不是鬼神,而是內鬼!”顧小北立刻接過話頭,“那麼短的時間大家都知道外面的人不可能進來把小寶抱走的,況且小寶也不會隨便跟陌生走,陌生人抱他他不情願也會哭的,外面的人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只能說明我二哥下了樓,樓上的人立刻抱着小寶下來出了酒樓,而且這個人還是小寶熟悉的人,當時酒樓裡沒有客人,那隻能算說明是我們酒樓裡的人做的!”
衆人立刻面面相覷,雖然他們都覺得顧小北說得很有道理,但是現在說是酒樓裡的人做的,那麼他們誰都有嫌疑,所以都不敢輕易開口,怕自己一開口說錯了話,便被當成是那個抱小寶出去的人了。
“大家都不用擔心,如果不是你們做的我們不會誣陷你們的,我們已經知道抱小寶的人是誰了,”顧小北神色冷漠地道。
衆人知道她話中有話,都鬆了口氣,紛紛看向陳九,剛纔顧小北剛進來就見到顧小北對陳九發難,並且說他是綁架小寶的幫兇,所以顧小北現在這麼就是確定陳九就是那個抱着小寶出去的人。
“合着你們還是認爲我就是那個抱着小寶出去的人啊,那就直接說就好了,又何必再分析事情呢?”陳九冷笑一聲,“如果你們說是我把小寶抱出門口,那麼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呢?抱出門口,小寶也可以爬回來的,小寶現在已經在學走路了!”
“是啊,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纔是關鍵的問題所在,”顧小北看向衆人,清冷地道:“糯米哥兄弟和尹嬸子應該還記得我們與週記酒樓比廚的事吧?你們知道那天爲什麼我們兄妹出事了就來遲了嗎?”
尹荷花點了點頭:“當然記得!”
糯米哥感慨地道:“印象深刻!”
糉子弟憤怒地道:“聽說二老闆和三老闆還在那件事上受了重傷,很久纔好,纔來酒樓幫忙的。”
“你們想想,爲什麼比廚前的那麼多天我們都沒事,偏偏在那天早晨出了事呢?”顧小北說完也不等衆人發問就繼續道:“因爲比廚的前一天,我們酒樓裡有人把我們有御廚菜譜告訴了週記酒樓,週記酒樓的人擔心比不過我們,所以纔在比廚那天早晨對我們兄妹下了殺手,而那個向週記酒樓泄露我們有御廚菜譜的人正是你陳九!”
陳九臉色有些蒼白,但依然鎮定自若,冷冷地道:“小老闆,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是誣陷我,這讓我們做酒樓僱工的情何以堪!”
顧小北冷笑一聲,轉身對顧三林道:“三哥,你繼續說小寶的事。”
她當然沒有證據了,如果有證據就不會讓陳九逍遙這麼久了,害得她差點失去小寶,她說出那件事只是爲了亂陳九的心神,同時也在衆人心裡形成了陳九就是壞人的暗示。爲接下來顧三林說的事更能服衆做個鋪墊而已。
“好,”顧三林點了點頭,把發現小寶不見了之後的事繼續說了出來,當說到發現小寶在週記酒樓裡的時候,他故意放慢了語氣,“我發現那是個圈套之後就去找了陳師傅的妻子柳氏叫了來,讓她進去幫我把小寶抱出來……”
顧三林的話還沒說完,陳九就勃然大怒,憤怒地衝了過來,揮手就給了顧三林一拳,怒吼道:“你竟然敢叫我妻子來幫抱小寶!”
“別打人!”“攔住他!”糯米哥和酒樓裡的男僱工都蜂擁上前,一把攔住陳九。就連顧二野抱着小寶也忍不住衝了進來。
顧三林被打得眼角青腫一片,顧小北看到這個情況更怒了。她似乎完全不怕陳九會打她一般,步步逼近陳九面前,伸出手指指點陳九面門,咄咄逼人地道:“你看,我三哥剛說出讓柳氏抱小寶出來,你就如此激動,說明你也知道那是個圈套了,知道里面有什麼事等着我們了,那分明就是你與週記酒樓串通好要給我們兄妹酒樓的人下的套,你還敢說不是你抱小寶出去給週記酒樓的人嗎?你敢做還敢不認賬嗎?”
看到了陳九這反應,又有顧小北緊接着下的斷論,酒樓裡衆人都完全明白陳九就是那個與週記酒樓理應外合,把小寶抱給週記酒樓的人了。衆人都滿臉憤怒地瞪着陳九:“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陳九完全不理會衆人的質問,眉毛倒豎地狠狠瞪着顧小北和顧三林:“如果我妻子有什麼事,你們一定不得好死!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即便你妻子出了什麼事也是你咎由自取,自食其果!我們還沒與你追究這事,你竟然還能如此厚臉皮地威脅我們,”顧小北完全不懼怕他的威脅,冷笑着道,說完這些話,她立刻轉身看向衆人:“你們大家都看到他威脅我們了,如果以後我們兄妹出了事一定是他做的,到時候大家一定要站出來給我們作證!”
顧小北心裡怒氣翻涌,既然你如此無恥厚臉皮,心狠手辣,隨時都想報復我兄妹,那麼我就先給你下了個套,到時候我們出了事,你也別想全身而退!
“小老闆,我們都聽到了!到時候如果你們出了什麼事,我們一定給你作證的!”糉子弟立刻笑着應道。
“去,去,烏鴉嘴,小老闆他們怎麼可能會出事呢?我們會保護他們的,”糯米哥笑着道,“小老闆,你就放心吧,即使你們以後只是破了塊皮,我們也會想到是陳九做的!”
“對啊,我們會給你指證的!”其他人紛紛附和。
“你,你們!”陳九被他們無賴般的話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憤怒地握緊拳頭,狠狠地瞪着顧小北他們。
顧小北對陳九的怒氣視而不見,冰冷地道:“酒樓也有酒樓的規矩,今天你對小寶下了毒手,難保哪天你不會對酒樓的其他人甚至客人下手,所以,從現在開始你給我滾出兄妹酒樓!永遠不許再踏入兄妹酒樓一步,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陳九傲然地道:“你以爲我很稀罕你這兄妹酒樓嗎?你們這麼破爛狹小的酒樓,我在這裡給你們做廚師已經是屈就我自己了,你們不僅給我那麼少的工錢,而且就連我親戚的魚也不買了,實話告訴你吧,我那親戚的魚蝦也有我的一份,否則你們以爲我會爲他的事如此心焦嗎?”
顧小北挑了挑眉,原來那魚蝦也有陳九的一份,她還一直以爲他在幫他親戚,至少有些親戚情誼的,想不到原來是爲了他自己!
陳九說到這裡,見到顧小北他們露出驚訝的神色,他更加得意了,趾高氣昂地繼續道:“你知道你這樣突然不收我們的魚蝦會讓我們損失多少嗎?突然沒有了銷路,我們就必須得從新找銷路,而爲了能爭取繼續把魚蝦賣進這酒樓裡,我們即便沒銷路賣不出那麼多還必須得繼續天沒亮就去捕撈魚蝦回來,接受你們每天的檢驗!因着這種種,我早就不想在酒樓裡了,即便你不說,我今天也是要走的,而且我走得昂首挺胸,而不是被你們趕走的!”
敢情他說了這麼堆話就是爲了證明他自己對兄妹酒樓的不屑,以及他不是被趕走的而是他自己高傲的走的!顧小北嘴角冷笑連連,真是事到臨頭猶未悔啊!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顧小北冷笑着道:“是啊,你可以證明你自己對兄妹酒樓的不屑,高調地自己離開兄妹酒樓,但是你做過的壞事永遠都不會在你心裡泯滅的,那些壞事永遠壓在你心裡一輩子,直至你死去,而且還會因爲你的作孽自作自受,”說到這裡她話峰一轉:“你和週記酒樓下的圈套,我們沒有上當,但是你妻子卻是走了進去的,如果他們週記酒樓的人不認得是那是你妻子,以爲只是我們找來的幫手,那麼想必你妻子已經中了你們做下的圈套了。如此,你還有心情在這裡與我們爭論是否是被我們趕走的?不是應該是去看看你妻子有沒有出事嗎?”
陳九立刻頭被人當頭棒喝般,勃然變色,之前爲了不讓太多人知道,他在與朱梅合謀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讓週記酒樓的夥計知道所有的事,只是下了命令讓他們辦事,讓他們把來救小寶的人引誘進週記酒樓的廚房而已,而且週記酒樓的人確實不認識他妻子。所以那些他和朱梅算計肯定落到了他妻子柳氏的頭上了!
被顧小北一語提醒,陳九立刻擡腳就想往外衝,他得去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發生了,還能不能來得及挽回!
陳九還沒走出一步就被人攔住了,他擡起頭怒氣洶洶地瞪着攔在他面前的白青笠:“你想幹什麼?”
“小北讓你滾出兄妹酒樓,所以你要走可以,把這份解約書給簽了,然後記得把違約金送來酒樓給我們,否則就別想那麼輕易地走!”白青笠雲淡風輕地搖了搖手裡的解約書。
“籤就籤!”陳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就來拿他手上的解約書,卻被白青笠避開了手,陳九心裡焦急着,立刻舉起了拳頭:“我勸你別惹我!”
“我懶得惹你!但這解約書是我剛纔寫的,你老闆還沒得見過呢,總得先讓她過目吧?”白青笠漫不經心地笑着把手裡的解約書遞給跟着走過來的顧小北:“你先看看。”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顧小北搖了搖頭,剛纔他們在與陳九辯駁的時候,她就看到他翻出紙筆坐到旁邊撰寫了,以她與白青笠的默契,她就知道那是解約書了,而她相信他寫的解約書一定不會有錯!
白青笠聞言,立刻眉開眼笑,心裡全是喜悅,把手裡的紙和筆拍到陳九手裡:“籤吧,簽了你就可以走了,不過過後違約金一定要記得拿來!否則我們公堂上見!”
白青笠把東西給陳九後也不再理會他,笑盈盈地走到顧小北面前:“他還有半個月的工錢沒有領,但是我看到三林被他打了,就在解約書裡寫明他沒領的工錢就不能再領了,就當他給三林的醫治的費用了。”
“好啊,”顧小北笑着點了點頭。
他們身後的陳九一聽,氣得幾乎拿不穩筆,繚亂地簽了名,就扔地上跑出門,直往週記酒樓而去了。
白青笠拾起地上的解約書,嫌棄地搖了搖頭:“寫的字真難看,小北啊,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比你寫的字難看的!”
顧小北嘴角微抽,怒吼一聲:“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