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和白青笠一路鬥着嘴跟在顧大田身後,不一會兒就到了自家田地。南門村所在的地方是位於南方的,所以種的都是水田,每年可以種兩季稻穀。每天三月份春雨來的時候,村民們就開始忙着攔雨中插秧了。
春天的雨水畢竟不如夏天經常下,若是流失了雨水還來不及種完所有的田地那就得往後順延,等再下雨再種了,稻穀成熟得就比周圍人家的田地慢。而周圍的稻田收割後會有人去放牛的,若是放牛人看顧不周,可能會糟蹋那些還沒完全成熟,還沒得收割的稻田了。
所以地裡的水田每到春雨來的時候,村民們都先紛紛去田裡用泥土把岸邊的田埂加高加固,讓田水多支撐幾天,儘快把田地插秧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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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剛下了第一場春雨,所以今天早上顧大田就決定下田去,把那些比較容易乾旱,畢竟難蓄得住水的田地的田埂都加固加高了。
顧大田到了田地,教顧小北和白青笠怎麼加固田埂,然後就賣力地加速加固田埂了。顧小北和白青笠也學着顧大田的樣子,努力地幹起活來。
三人合作把附近的幾塊田地的田埂都加固了之後就轉移陣地,去其他地方的田地加固田埂。
在給最後一塊田地加固田埂的時候,顧小北幹着活兒,突然覺得小腿一疼,低頭看去,見到腳上有條黑黑的東西,嚇得驚叫起來:“啊!大哥救我!”
“怎麼了?”離她最近的白青笠立刻迅速地衝了過來。
“我的腿被咬了!”顧小北面色蒼白地指着自己的小腿。
白青笠順她的手看去,有些驚恐地道:“毛毛蟲!”
雖然心裡噁心得要死,但是白青笠還是立刻伸手用力去抓那東西,把它給抓了起來,用力一甩,哪知那東西卻甩不開反而緊緊地吸附在他的手指上。白青笠的臉都要綠了,用力去摳卻摳不開,這時他終於意識到這東西似乎不是毛毛蟲啊,不由得失聲道:“這什麼鬼東西?”
“我來!”這時顧大田也奔跑過來了,見狀急忙道,然後吐了兩口口水到手指上,然後去抓那東西。
那東西就被顧大田輕易地抓走到田邊去了,顧小北和白青笠驚魂未定地跟上了岸邊。
顧大田找了根鋒利的老厥條,用力把那東西釘在岸邊空曠之處,然後才站了起來:“好了。”
“大哥,這是什麼東西?”顧小北走到顧大田身邊,看到那看起來有些像毛毛蟲但是又不是的東西,心裡直發毛。
“這是螞蝗,這東西主要是在一些水田裡,很容易繁衍,我們農人若是下地種田它就會爬上腿邊吸血,有的還可能鑽進人腿裡去,那可就嚴重了,”顧大田說完,然後有些意外地四處看看,疑惑地道:“這山谷的水田一直都沒有這螞蝗的啊,怎麼會突然有這一隻呢?難道是村裡的一些牛去了別處吃草拌泥的時候帶來的?嗯,很有可能就是這樣了,希望只有這一隻,否則在這裡繁衍那可就糟糕了,以後這山谷裡的田都會被染上這些東西的,雖然不會影響莊稼的生長,但是會咬人的。”
“大哥爲什麼要把他們釘在這裡?我們用石頭砸死它不好嗎?”顧小北好奇地道。
顧大田從小挑起了家裡的擔子,小小年紀的時候就下地幹活,對這螞蝗很是熟悉,而顧小北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並沒有怎麼下田地去過,所以並不認識,就連這身體本尊也因爲從小身體不好,顧大田不讓她下地幹活,所以顧小北的記憶裡是沒有見過螞蝗這東西的。
但是看到這螞蝗她本身就不喜,剛纔又看到這東西吸她的血,早就對這東西厭惡至極,只恨不得砸爛它。
“這螞蝗皮很有韌勁,一般很難弄死,我們用鋒利的厥條把它釘在空曠之處,到時候太陽一曬幾天它就死了,”顧大田笑着道,“其實我們農人很多都不怕的,有些還剛抓在手裡把它拉成一條呢。”
“抓在手裡把它拉成一條?”顧小北一陣惡寒,“這玩意看起來這麼噁心,看到了都想遠離了,哪還有人敢去抓來拉啊?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那是因爲農人們早就見多不怪了,當然不害怕了,”顧大田也搖了搖頭,“不過很多都還是怕這東西的,畢竟這螞蝗吸人血的。”
“嘔!嘔!”
這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嘔吐的聲音,顧小北和顧大田急忙轉身看去,正見到白青笠蹲在岸邊嘔吐得天昏地暗,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大步朝白青笠走了過去。
“白夫子,你沒事吧?”顧大田擔心地拍了拍白青笠的肩膀。
白青笠搖了搖頭,然後又開始嘔吐起來,直到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他才停下了嘔吐,臉色卻變得很蒼白。
“你這是怎麼了?不會是有了吧?什麼時候生呢?”顧小北看到剛纔與自己鬥嘴總是佔上風的白青笠突然變得有些虛弱,忍不住笑着調侃道。
“小妹!你胡說什麼呢?”顧大田瞪了自家妹子一眼,然後把掛在自己肩上的水壺摘下來,遞給已經移到旁邊的白青笠:“漱漱口。”
白青笠接過水壺默默地漱口,漱完口了似乎還沒完全緩過勁來,呆呆地蹲在地上。
顧大田扶着他到一旁青草地上去:“你剛吐得很厲害,身體可能不舒服,先坐這裡休息一會兒吧。”說着就把白青笠輕輕往地上按。
“不坐!”白青笠冷不丁地跳了起來,遠離那草地,然後看自己腳下四周田地看了看,蹙眉道:“這些草地上上不會有那些髒東西吧?就像剛纔那個噁心的東西。”
顧小北這才意識到,白青笠竟然比她還厭惡那螞蝗,甚至厭惡到吐了出來。
“沒有,很乾淨,”顧田地腳四處踩了踩,不見有什麼蟲子之類的出來。
“那我也不坐,”白青笠非常堅定地搖了搖頭。
顧小北莞爾一笑,對顧大田道:“他不坐就不坐了,不就吐了嗎?沒什麼大不了的,站着也可以休息。”
“那行,你也陪着他一起休息一會兒吧,就不要下去了,”顧大田點了點頭。
顧小北指着還有一半沒有加固的田埂,蹙眉道:“可是還有半條田埂沒有加固呢。”
“小事情,大哥自己做一會兒就可以了,反正大哥是不怕螞蝗的,”顧大田笑着道:“要不,你們先回去?”
“不要,我要等大哥,我們一起出來幹活,當然要一起回家,”顧小北立刻拒絕,雖然她也有些怕再遇到不敢下田去了,但是她更不想讓顧大田孤零零一個讓人在這裡幹活,這附近人煙稀少,要是顧大田一個人在田地裡出了什麼事都沒有人知道呢,所以她想陪着顧大田,等他做完了再一起回去。
顧大田看向白青笠,見白青笠自顧自地看着自己的腳下,便問道:“白夫子要不要先自己回去?”
“不要!我跟你們一起出來幹活,當然要一起回家,”白青笠理所當然地道。
顧小北翻了個白眼,丫的沒事學她的話幹嘛?
“那你們就先在岸邊等一會兒,我下田去繼續幹完活,然後一起回家,”顧大田笑着道。
“好,”顧小北和白青笠都點了點頭。
顧大田便又轉身下田去忙活,還特意留心看看有沒有其他螞蝗,可是一直都沒有發現有螞蝗,他心裡也鬆了口氣,看來剛纔咬顧小北的那隻螞蝗果然是村裡的牛從別的山谷帶來的,想來還沒來得及繁衍呢。
顧大田剛離開,白青笠突然靠近顧小北,小聲地道:“本夫子是生不了的,但是你可以給本夫子生。”
顧小北愣了一會兒,纔想明白,白青笠是在迴應剛纔自己調侃他的話呢。
“別靠近我,你在我耳邊呼吸,讓我心裡毛毛的總感覺有什麼在我耳邊一般,讓我忍不住想起剛纔那隻螞蝗來,”顧小北撇撇嘴,一把拍開白青笠的頭。
“真是沒良心的女人!也不想想剛纔若不是我救你,你得被吸去多少血啊?”白青笠沒好氣地瞪着顧小北。
“沒關係,我有大哥,你不救我,我大哥也是會救我的,”顧小北得意洋洋地道:“有大哥就是好啊!”
白青笠臉都黑了,剛纔他明明比顧大田離顧小北近的,可是顧小北求助的時候不叫他,反而去叫顧大田,他就很不爽了,現在顧小北還這麼說,白青笠更加不爽了,這丫頭遇到危險竟然不叫他,這不是不信任他嗎?
“你剛纔怎麼不叫我呢?剛纔可是我離你比較近的?”白青笠悶悶不樂地道。
“我也不知道啊,也許是條件反射吧,”顧小北漫不經心地道。
“條件反射?”白青笠蹙眉,這什麼玩意啊?
顧小北擺了擺手:“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呢?我可是世上最聰明的人,若是我不懂,這世上就不會有人懂了,”白青笠不依不饒地道。
“若是我不解釋,世上確實沒有人懂這意思了,”顧小北微笑着道,這詞可是近現代詞彙啊,這些古人怎麼懂?但是見到白青笠一副不弄明白誓不擺休的樣子,她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具體我也解釋不清楚,反正就是‘下意識’的意思吧。”
“那就是說,剛纔你覺得有危險就下意識地跟你大哥求助?”白青笠蹙眉道,“爲什麼不向我求助呢?我可是比較靠近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下意識地叫了大哥了,好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糾結這個事了?”顧小北有些不耐煩地道。
白青笠拉住顧小北的手,語重心長地:“那你以後遇到危險總不能都想着向你哥哥們求助吧,你以後可是要嫁給我的,我不勉強你立刻就能做到,但是我希望你慢慢地信任我,以後遇到危險你就先下意識向我求助吧。”
“你胡說什麼?好像巴不得我遇到危險一樣!”顧小北橫了白青笠一眼,然後道:“這有什麼好糾結的?你又不是習慣下地的人,我叫你過來你也沒辦法,你看剛纔你就讓那東西吸到你手上了,還弄得自己嘔吐了,而我大哥一過來問題就解決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白青笠笑眯眯地道。
顧小北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那麼自戀啊?其實,我是想問,剛纔你是因爲那噁心那螞蝗才吐的,還是因爲我大哥的口水沾你手上才吐的?”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提那些噁心的事?覺得我吐的還不夠多是嗎?”白青笠黑着臉說完,然後不再理會顧小北,自己轉身看自己身上有沒有沾上那些噁心的東西。
顧小北見白青笠不理她,便自己跑去看顧大田幹活,一會兒看膩了又返回來,見白青笠依然沒有看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白青笠的衣袖:“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你一個大男人不要那麼小氣啊。”
白青笠聳了聳肩膀:“本夫子當然沒那麼小氣。”
“那就好,”顧小北鬆了口氣。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顧大田就把那剩下的田埂加固了,在田地裡洗了手腳就上了岸。
顧大田扛着鋤頭上了岸,見到顧小北和白青笠還沒有洗去腿腳上的污泥,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麼還沒洗腳呢?”
“我不洗了,我回去再洗!”白青笠堅定地搖了搖,他纔不要再下這塊水田了,就連田邊的小溪他都不想下去洗了,誰知道會不會又遇上些噁心的東西?
這時打量自己的腿的白青笠,眼光往顧小北那邊一撇,吃驚地指着顧小北的腳道:“哎,小北,你的腿流了點血,你沒有感覺嗎?”
“呀,怎麼流血了?我什麼感覺都沒有,”顧小北也有些吃驚地看着自己腿上剛纔被螞蝗咬的地方竟然流了些血。
“沒事兒,不會流太多的,”顧大田笑着安慰兩人,然後從田邊找了些止血的草捏爛後敷到顧小北腿上流血的傷口,然後站起來笑着問道:“小妹也是回去再洗腳嗎?”
“嗯,”顧小北點了點頭,她不怕蟑螂不怕老鼠,就是怕毛毛蟲和長得像毛毛蟲的東西,所以現在心裡還有些膈應,也不大算在這田裡洗腳了。
“那行,你們用樹葉擦擦腳,然後回家再洗吧,”顧大田點了點頭。
於是顧小北和白青笠摘了些樹葉擦去部分污泥,然後穿上鞋,跟着顧大田一起回家了。
他們到家裡的時候正好是晌午,穆彩霞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白青笠和顧小北把手腳沖洗乾淨後,顧大田便邀請白青笠坐下來一起吃。
白青笠本來就常常來顧小北兄妹家蹭飯,現在自己剛幫了顧大田他們幹活了,更加心安理得地留下來吃飯了。
顧大田和穆彩霞習慣吃飯的時候喝些小酒,吃得比較慢,而顧小北和白青笠並沒有這習慣,他們喝酒只是慶祝或者一時興起的時候才喝的,所以吃飯吃得比較快。
不一會兒顧小北就吃完飯,從穆彩霞懷裡抱起:“小寶,我們去院子裡玩了。”
小寶已經能學大家的話,發出一些話了但是隻是蹦出一兩個字,並不能說完整的一句話,不過顧小北每次說帶他去玩他就很開心,現在一聽到這“玩”字,立刻興奮地手舞足蹈,蹦出一兩個字:“玩!玩!”
“大哥,大嫂,你們慢吃,我也吃完了,”白青笠也放下了碗筷。
“好,”顧大田笑着點了點頭,也不糾正白青笠的稱呼,因爲之前他已經糾正過好幾次了,但是白青笠依然要這麼叫,他都懶得糾正了,反正過不了多久就名正言順了,就讓他提前叫叫吧。
“大哥和大嫂記得傍晚不用做飯了,過我那裡去吧,巧兒和傻姑已經準備了很多好吃的,若是大家不過去那可就浪費了,”白青笠笑盈盈地道。
“好,好,”顧大田連連點頭,“今兒是你的好日子,我們大家自然都會過去的,我已經叫二野和三林他們早點回家了,到時候我們全家都會過去的。”
“那我就放心了,”白青笠笑着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去吧,”顧大田擡了擡手。
白青笠走出廚房來,正見到顧小北抱着小寶坐在凳子上教他說話。
“來,小寶,喊姐姐聽聽。”顧小北指了指自己,耐心地教小寶道。
“姐,姐,”小寶奶聲奶氣地學了聲,雖然依然斷斷續續的,但已經很不錯了。
“小寶真棒!”顧小北立刻笑着讚揚起來,抱着小寶親了幾口。
白青笠微微一笑,走了過去,蹲在顧小北旁邊,伸手捏了捏小寶嫩嫩的小臉,從懷裡掏出一顆糖果在小寶面前晃了晃,誘惑般地道:“小寶乖乖,叫聲‘姐夫’,姐夫就給你糖吃。”
“別以爲拿糖來誘惑就可以了,我們小寶不會叫的,”顧小北瞪了白青笠一眼,丫的竟然連小寶都不放過,佔便宜也不是這樣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