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再次轉頭的時候,已不見那木梯拐角處的身影,她心裡愈加惱火白青笠了。
而此時白青笠駕着馬車,卻沒有立即離開資源縣,反而趕着馬車在大街上慢慢逛了起來。
回頭看了眼遠遠跟在他後面的馬和馬上的綠衣小廝,白青笠漂亮的鳳眸上閃着一絲冷光,竟然派了個他見過一面的小廝來跟蹤他,難道不知道他過目不忘嗎?只不過這個小廝是哪位公子的小廝呢?
趕着馬車走了一圈,白青笠突然把馬車停在一家成衣鋪前走了進去,後面跟着的綠衣小廝立刻謹慎地在遠遠的街邊停了下來,兩眼緊緊地盯着那輛馬車。
“客官要買衣服嗎?”成衣鋪裡的夥計見到白青笠進來,立刻上前招呼。
“本公子不買衣服。”
“那你進來幹什麼?”那夥計立刻拉下了臉。
白青笠淡淡一笑:“來給你送錢。”
一聽到錢,那夥計頓時兩眼發光,面上依然裝作發怒地道:“你想耍我?”
白青笠冷哼一聲:“既然你不想賺錢,那本公子只好另找他人。”說完就想向店鋪裡的其他夥計走去。
那夥計立刻急了,忙攔住白青笠,陪着笑臉道:“爺,你有事請吩咐。”
“我從你們這店的後門出去,半刻鐘後你把我停在外面的馬車趕到兄妹酒樓腳給他們那個女老闆,這錢就屬於你們了,”說完,白青笠亮了亮手裡的一塊銀子。
那夥計詫異,這公子怎麼就知道他們店裡有後門?他們這裡的後門開的地方是試衣服旁邊的牆壁上,從這店裡是看不到的。
然而他也沒問,接過白青笠的銀子,就帶着白青笠進了試衣服間,打開門讓他出去了,店裡其他夥計們也在忙碌着招呼客人並沒注意到他們。
半刻鐘後,那夥計找了個藉口,除去把白青笠的馬車送回兄妹酒樓,他沒有發現的是在他駕駛馬車返回時,前方一綠衣小廝瞪大了眼直直地盯着駕駛馬車的他,彷彿見了鬼般!
顧小北看着眼前夥計送來的熟悉的馬車也沒多想,以爲是白青笠留下給白巧兒和傻姑坐回去的,不過她心裡卻有些疑惑,既然他想留下馬車爲什麼不自己趕回,來反而讓個陌生人送來呢?問了那夥計,夥計自然說不知道。
白青笠向來古怪,顧小北也不在意,只當他又抽風了。
一個午飯,衆公子們花了半個下午才吃完。
臨走的時候,歐陽琪還想買走跳棋和撲克牌,顧小北覺得這東西其實很容易模仿,即便自己沒有不給他,他也還是可以製作得出這東西,而且今天在上面包廂的時候,她也知道了歐陽琪是白青笠舊識,並且答應替他們酒樓向修築河渠的主事大人爭取訂飯菜的單子。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給歐陽琪一個人情呢?
因此顧小北沒有拿歐陽琪的錢,而是白白送了他跳棋和撲克牌各一副。
送走衆公子後,酒樓裡的客人也沒幾個了,顧小北就讓白巧兒和傻姑坐着白青笠留下的馬車先回南門村。
晚上到飯點的時候客人果然還是不多,到了最後要關門的時候,酒樓裡還剩了些沒動過的食材。好在已近十月,天氣不是很炎熱了,大部分食材可以放到第二天。
不能放的食材顧小北就送給廚師們帶回家吃,兩個廚師感激得熱淚盈眶,心裡暗自下決心,以後更加賣力地爲酒樓幹活。
晚上天朦朦黑的時候,最好一個吃飯的客人結賬離開了,衆人立刻收拾一番然後就各自回家,只留兩個夥計在酒樓裡住着順便看酒樓。
從縣城回到南門村的時候天色剛好全黑了。
顧二野勒住繮繩,讓馬車停在院門前,跳下馬車,正想走向門邊,突然發現朦朧的夜色下,一個黑色身影蜷縮身子靜靜地坐在門邊。
“誰?”顧二野膽子大,並沒有被嚇着,扯着粗大的嗓門厲喝一聲。
馬車尾正下車的顧大田和顧三林一聽,以爲出了什麼事,示意顧小北在車上別動後,都衝了過去。
這時黑影也動了動,站了起來:“你們終於回來了,讓我好等。”
“三叔?”顧三林驚愕出聲。
這時顧大田剛點燃了火把子,聽到顧三林的稱呼,心裡一頓,高高舉起火把,昏黃的火光照耀下,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那裡的不是他三叔又是哪個?
顧長覺去坐牢的時候,顧大田已經能記事,還能認得他。
看着那與父親又幾分相似的容貌,顧大田眼眶不由自主地一熱,急忙穩住心神細細打量他。
顧長覺身上雖然穿得整齊,但整個身體瘦得幾乎只剩骨頭,使得一身寬大的衣服更顯空蕩蕩,面上更是非常滄桑,與他全身相反的就是眼裡綻放的驚喜光芒了。
“三叔!”顧大田激動得很,把手裡的火把賽給愣愣的顧二野,上去就拉住顧長覺的手,彷彿小時候那樣。
“大哥,先進屋吧,”最先反應過來的顧三林已經打開了院門,轉身招呼衆人進院子。
“對,對,三叔,我們先進去。”顧大田立刻高興地拉着顧長覺進去,裡面黑乎乎地看不見,顧二野急忙拿着火把跟了進去。
“三哥,他真是我們三叔?”顧小北也下了車,問還和她在外面的顧三林。
“嗯,你先進去,我趕馬車進院,”顧三林應了聲,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顧小北也沒多問,抱着小寶走進了堂屋。
堂屋裡,點起了燈,顧大田正跟顧長覺介紹他們幾個弟弟妹妹。顧小北和哥哥們向顧長覺行了一禮,就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聽他們說話。
原來顧長覺出了牢後,不好意思回家,於是在縣城裡給人打了幾個月的零工,然而一個月前,被人發現他曾坐過牢後就不再用他了,又找了幾家結果沒做多久就又被發現了。
顧長覺無奈,只好在昨天時回了南門村,哪知道不僅大房一家不給他開門,顧老頭子老夫妻兩也很要面子,不想認這個坐過牢的兒子,見大房不開門他們也沒出聲。
顧長覺在大房門前站了大半天,見裡面開門的意思也沒有,覺得心裡都涼透了,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來二房門前。哪隻二房沒人在,他只好等在門外,等着等着就天黑了。
衆人聽了心裡對大房更多了分厭惡。
“三叔,你先住我們這裡,到時候大不了去我們剛開的酒樓幹活,何必去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幹苦力呢?”顧大田大手一揮就道。
顧小北頓時心裡一緊,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有人已經比她先一步開口了。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