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韜成親的事情,一直都在緊張的進行着。三月二十三這天,文韜領隊,帶着迎親的人,前往府城迎親。三月二十八的下午,迎親的隊伍趕回了青山村,依舊是把史家的衆人,安頓在了顧家的老宅。
文韜這中了狀元回來成親,時間上有些趕,再加上顧家和史家都有共識,不打算特別張羅。所以遠處的一些親戚,乾脆也就沒有通知。不過,文韜回鄉成親,京城裡的人都是知道的。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時間,但是皇帝只給一個月假期,大概的時間,也能估算出來。
所以,京中楚家、方家等,也都派了人前來賀喜。自然,楚家是不可能明目張膽前來,只是大管家帶人過來,送了賀禮也沒有停留,直接又走了。
婚禮的程序基本上都是一樣,顧家已經娶了兩個媳婦進門,該有的規矩都是錯不了的。三月二十九這天,順順當當的,就把婉凝娶進了家門。這一天的顧家,還是很熱鬧的,親戚朋友歡坐一堂,一起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當然,這一次文韜成親,依舊是十分低調。前來賀喜的賓客,除了知近的親戚以外,旁人依舊是不收賀禮。當然,顧家本來也就沒有特意宣揚,所以除了青山村的人,以及顧家的一些親戚之外,來的客人並不是很多。
賓客沒有那麼多,所以只是一撥,衆人一起吃過了酒席,大多數的人,也就散去了。只留下顧家的人,晚間把史家送親的衆人再請過來,衆人一起熱鬧一番,權當是會親家了。
史家這一回送親,並沒有來特別多的人,史知府夫妻也都沒有前來。史知府有公務在身,自然是不能來的,史夫人身體也不算好,這麼老遠的折騰,她受不了。再者,文韜只有一個月的假期,不能在家裡耽誤的時間太久,成親以後頂多能在家住一天兩天的,就得趕緊動身往京城走。
婉凝肯定是要跟文韜一同進京的,所以雙方也就商議好了,文韜他們四月初三從家裡走。路過府城的時候,正好回去拜見一下婉凝的父母,權當是回門了。
今年的三月只有二十九天,也就是說,文韜夫妻只能是在家住兩晚,之後就要走了。顧家這邊當然是要抓緊機會,趁着這時候,多團聚一會兒。華燈初上,顧家各處都掛着大紅的燈籠,遠遠望去,明亮而又喜氣。
前院正廳裡,衆人正在說笑,後院文治領着顧家小輩兒的孩子們,想盡辦法的鬧洞房。整個顧家,一片歡聲笑語的場面。
這樣難得的好日子,嬌顏當然是不會離開的,她也坐在大廳裡,跟大傢伙一起熱熱鬧鬧的說笑。嬌顏已經是成了親的人,鬧洞房的事情自然就沒她的份兒了。於是就在前院坐着,哄着文生家的玉怡和文傑家的玉靜,時不時的喂她們吃東西。
正在衆人歡喜說笑的時候,顧承勇卻是忽然聽見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好像,是有人在暗夜裡縱馬狂奔,纔會有這樣大的動靜。顧承勇是習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儘管屋子裡有些吵鬧,但他還是聽見了。
顧承勇連忙站起來,邁步就往外走。文齊和嬌顏也隱約聽到了一些動靜,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也站了起來,跟着顧承勇就往外走。屋子裡的衆人一見顧承勇父子幾個突兀的舉動,也各自愣了一下,誰都不說話了。
這時,就聽見外頭孫伯忽然大聲喊道,“老爺,是大少爺回來了,咦?不對啊,怎麼只有大少爺一個人回來呢?”
這一聲響起,屋子裡的衆人就全都呆住了,而顧承勇幾個,則是直接從屋子裡躥了出去。顧承勇別看年紀大了,動作卻依舊很是利落,幾步就來到門外,“文修,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文修騎在馬上,身子卻是在搖晃,“爹,大事不好了,紹遠他,陣亡了。”文修說話的聲音有些微弱,這一句說完,整個人就從馬背上歪了下來。
幸好顧承勇一直留意着兒子呢,這時兩步上前,伸手抱住了兒子,“文修?文修?”他大聲的呼喊着兒子的名字,“嬌兒,你快看看,你大哥這是怎麼了?”顧承勇扭頭喊嬌顏。
不想,嬌顏卻是呆愣愣的站在那裡,根本就沒有反應。“爹,三哥,剛剛大哥說什麼?紹遠怎麼了?”嬌顏喃喃問道。
這時,顧承勇才反應過來,文修剛纔昏迷之前說了一句話,紹遠陣亡了。“嬌兒,不會的,你別急,一定是你大哥弄錯了,一定是。”顧承勇心中一痛,自家閨女的那個樣子,讓他看了心中如同刀絞一般。
嬌顏還是木木的,她已經聽不到別人說什麼了,她的腦子裡,始終迴盪的,都是剛剛文修的那一句話。“紹遠陣亡了。”
嬌顏的身子晃了兩下,然後擡起頭來,仰望天空,放聲吶喊,“不,不可能的,紹遠,你說過,你要永遠都和我在一起啊。紹遠,你不可能拋下我一個人的,對不對?”
嬌顏的悲切的聲音,在顧家的上空迴盪着,一聲聲迴音,猶如孤雁的哀鳴。淚水從嬌顏的眼中噴涌而出,模糊了嬌顏的視線,讓她什麼都看不清,只有腦中紹遠的笑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紹遠他絕對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不會的。啊。”嬌顏再次放聲呼喊,“紹遠,你在哪裡,你不能拋下我啊。”
整個顧家的人,都聽見了嬌顏這一聲聲悲切的呼喊。衆人從屋子裡涌出,然後看着顧家大門外,那個纖細嬌弱的身影。“嬌兒,孃的好閨女,你怎麼這麼命苦啊。”馮氏幾步上前,直接就抱住了嬌顏。
嬌顏感覺,自己全身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抽空了,她順着母親的力道,依靠在母親的懷裡,“娘,紹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他肯定不會扔下我的。我不信,我不信啊。”
嬌顏一句話還沒有全部說完呢,就覺得心口劇痛難忍,喉嚨裡好像有什麼在往上頂。嬌顏捂着心口,一張嘴,卻是哇的一口鮮血。
馮氏一見閨女吐血了,當時就嚇得不行,“嬌兒,嬌兒,你這是咋了?孩子爹,你快來啊,咱們嬌兒這是咋了?”馮氏嚇得渾身都在發抖,她費力的摟着閨女的身子,卻是發現,嬌顏的身體在往下出溜。
顧承勇那邊抱着兒子呢,根本騰不出手來,好在文齊就在跟前。文齊直接上前來,一把抱起來嬌顏,直接就往院裡跑。“快啊,趕緊讓人去把苗嬸子請來。”嬌顏此時已經昏迷了,家裡這些人又沒有會醫術的,不請苗素問怎麼辦?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時顧家有人連忙跑了出去,一路狂奔,去苗家找苗素問去了。而顧承勇,也是抱着文修,跟在文齊身後,徑直來到了西廂房嬌顏的那個實驗室去。這裡是最近的所在,此時這二人的情形,可是不宜顛簸,趕緊放下平躺纔是最穩妥的。
父子二人將嬌顏和文修都放倒了實驗室裡面的人炕上,然後顧承勇就伸手,在文修的人中上用力的掐着。顧承勇是習武之人,多少的也懂一些,文修看起來好像就是勞累過度,一時脫力昏過去的,應該是能夠叫醒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文修這才悠悠轉醒,“爹,我這是怎麼了?”文修很是虛弱的問道。
“你昏過去了,剛剛一到家門口,你就說了一句話,然後就昏過去了。”顧承勇看着兒子,很是心疼的說道,“你先別說話,先喝口水。”文修的嘴上都乾裂暴皮了,一看就是一路飛奔趕路而回的,根本沒有休息,怕是也沒有喝水吃東西,所以纔會虛脫昏過去。
這時有人送過來一碗溫水,文修直接就端過去給喝掉了,喝了一碗水,感覺嗓子裡舒服多了,文修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下。
文修等人帶着那些東西前往邊關,一路走一路打聽,好不容易纔來到了邊關,找到了朱澤青。此時的戰局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大齊和北遼雙方的主戰場,已經向大齊的正北方移動。要不是朱澤青的名頭還是很大的,文修他們,也根本就很難找到。
十分幸運的是,朱澤青的手下,還真就是有不少青山村出來的人。這也是朱澤青當時費盡心力,才從那麼多從軍的人當中,挑選出來的。自家的大舅哥也來從軍了,朱澤青總得要多少照顧一下啊。這樣一來,就不好只把呂興德一個人挑走,順帶的,就挑走了許多青山村,或是懷遠縣的人。
文修在人羣裡,也見到了文平,兄弟見面,當然是欣喜萬分,一時間,也是說不完的話。文平此時,已經是一名校尉了,一身的盔甲,很有些將軍的模樣。
文修就告訴文平,從他離家後,家裡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嬌顏的婚事,還有文韜文治中進士的事情。
“大哥,紹遠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紹遠沒有跟我們在一起,他在距離此地三百里的另外一座城池。紹遠如今可是了不得呢,他已經成了副將了,而且還有玉面修羅的稱呼。北遼將士一聽說紹遠的名頭,都嚇的躲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