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梅花以爲自己肯定死定了,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了看四周,她一下翻坐起來。
“這裡是哪裡?”
上好的錦緞被子,溫暖如春的房間,雪白的牆面上,精緻的畫卷和瓷器入了她的眼,她一輩子都沒有看過這樣好看的東西,再在不遠處,漂亮精緻的小圓桌和梳妝檯出現在她眼前,小圓桌上面,有熱騰騰的肉粥出現在她眼前。
這個地方美好得好像做夢一樣。
自從出逃家裡開始,她住的地方,都是低矮漆黑的房屋,再也沒有住過這樣的屋子,這屋子這樣的富貴溫暖,又且是她這樣的人能夠住下的?
雲梅花正要掙扎起來,一旁水晶珠簾一掀開,一個俏生生的美貌丫鬟走進來,道,“表小姐醒了?因表小姐身子不適,王府娘娘吩咐了,讓您先吃一點稀粥。”
雲梅花愣了一下,道,“是王妃救下的我?”
“王妃娘娘正好路過,就吩咐人救下表小姐了,等看見表小姐的臉,這才知道是自家親戚呢,王妃娘娘吩咐了,表小姐先養着傷,別的事情等身子好了再說。”
頓了一下,丫鬟又道,“對了,表小姐,奴婢名喚銀杏,以後只服侍表小姐,表小姐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去做就是。王妃娘娘說了,表小姐有什麼想吃的,也說一聲,奴婢自去取來。”
“不用了,王妃娘娘已經安排得很妥當了,等我好些了,自去謝她。”
當即,丫鬟服侍雲梅花吃飯,而云梅花此時,心情卻分外的不同。
現在的雲梅花歷經了滄桑,哪裡還有當成的自以爲是啊?更別提她這樣的模樣有了窺視王爺的想法。
現在的她,能夠被救下,且活下來,蹉跎了半生,最大的希望不過是有着安定的日子度過餘生,有機會再見見母親,見見幼弟罷了。
接下來的數天,雲梅花都在養身體,這些年她的身體虧損得厲害,此番病倒,身子裡的隱疾一下爆發,如果不是遇到夏小蟬,肯定屍體都早已被丟在亂墳崗了。
等雲梅花病好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過年了。
而云梅花的一切過往,也被下人打探清楚,告訴了夏小蟬。
夏小蟬頓了一下,對丫鬟吩咐,道,“你問問表小姐,可要王府給她出頭?”
如果雲梅花也像之前的夏小紅等人那樣不知道好歹,那麼,別怪她夏小蟬不客氣了。
好在丫鬟回來的時候,說的話還是靠譜的。
“表小姐說,她淪爲至此,除了那拐賣的小貨郎,她最恨的還是自己,至於別的人,便當陌生人吧,從此,兩不相欠。”
那家子出錢買下她雲梅花是事實,既然如此,她又怎麼能夠爲了救下自己的恩人招惹麻煩?
而那小貨郎就不一樣了,他拐賣人口是慣犯,這麼些年過去,也不知道這小貨郎禍害了多少人,爲了不讓這人繼續禍害人,抓住人以後,倒是應該好好收拾纔是。
雲梅花說出這番話,倒是讓夏小蟬不由刮目相看。
當即,只對丫鬟吩咐好好照顧她,倒也沒有把那貧民區的朱婆子等人收拾一番。
而在雲梅花住下的第三天,府裡就給送來了十兩銀子的月錢,除了月錢,還有衣服首飾各四套,看着那些精緻華美的衣服,雲梅花一下就落下了眼淚。
經過太多苦楚的人,實在太知道別人對自己好,要知道感恩。
人與人之間,誰也沒有欠誰,也沒有道理要讓別人對自己好。
所以,當別人對自己發出那麼一點善意,都是彌足珍貴的。
萬幸雲梅花經歷事情以後,腦子變得聰明多了,這處理起事情來,倒是讓人舒服了很多。
她拿月例託付丫鬟買了一些棉布,拿來做起了鞋墊子,給夏小蟬並兩個孩子都各自做了一雙鞋。
至於爲何不給熬星語做?她這是爲了避嫌。
而她的回禮,雖然看起來不值多少錢,但貴在用心,看着迷實的針腳,夏小蟬覺得分外的滿意。
而另外一邊,夏小蟬也派人給遠在寶石村的夏二姑傳了信去。
事實上,就是她不傳信過去,夏二姑也會在夏天的時候和雲石頭來到遼原的。
由於遼原重視教育,並不侷限發掘科舉方面的人才,即使其它技術類人才,也有做官的,如此以來,基本有點本事的人,都會趕來遼原,且參加科考。
在這樣的情況下,很自然的,遼原也跟着越來越繁華了。
人類的智慧是無限的,像街邊這些建築,就是建築方面的人才設計,且研究出材質建造。
也讓遼原看起來分外的繁華,隱隱已經有了超過京城的樣子。
京城自從熬星語被分封到邊境,很快的,熬星語的舅舅等人便辭官來到了遼原,而這些原本被打了標籤“熬星語的人”的官員,眼看仕途不順,打壓還在輕的,這悽慘的人,只怕性命都不保。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人自然都辭官來投奔了熬星語。
雲貴妃等人本來就想掌控朝廷,此番不費什麼功夫,自然皆大歡喜。
雲貴妃一系,相當自我,其實大部分人,並沒有什麼真材實學,很多真正做實事的人,也趁着這股風,被這些人趕走,這樣一來,很快,朝廷就沒什麼能用的人,大部分的官員都貪污無能,不過區區六年時間,這帝國的稅收早已無法和支出持平,眼看着整個帝國都快支持不下去了。
老皇帝以前就喜歡煉丹,這年齡大了,越發怕死,對煉丹越發癡迷,而等他需要拿白銀煉丹的時候,當財政大臣回答他國庫無錢的時候,英武皇帝這纔好像忽然活在了現實裡。
“沒錢?怎麼會沒錢?”
財政大臣垂着腦袋,一臉的苦相,這今天太子要建造院子,名字太子的美人喜歡各種珠寶,這個珍惜佳餚,明天,太子忽然聽說南邊美人溫柔,要巡遊運河。
一樁樁下來,哪一樣不是花費巨資啊?
便是南邊的災民,都沒法供養了,武力鎮壓了數次,這年頭也越來越混亂了。
不過,這樣的話自然不會告訴老皇帝,沉吟了一下,他很遊滑的道,“陛下,太子監國,一切開銷,還有誰比得過太子?您不妨喊太子來說說啊。”
老皇帝沉默了一下,這才道,“也好,把人喊來吧。”
太子正在院子裡和美人兒嬉笑,忽然聽聞通傳,說陛下召見,他愣了一下,還以爲自己幻聽了。
不過,如今的朝廷再也不是以前的朝廷了,朝廷裡外都是他的人,他還有什麼會懼怕老皇帝的?
想到這裡,他拍了拍手,也不整理衣服,便朝着皇帝煉丹的清修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