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事情就這樣達成了一致決定下來,這一回,他們要讓大周朝廷好好的看看他們的厲害!讓大周的皇帝除了妥協之外再無二法。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誰家沒養着些武功高強的護衛下屬啊?每家派幾個人,探知了那兩口子的路徑設伏暗殺便是。
樂正善長心中暗歎,沒來由生出兩分過意不去來。
四大家族中,樂正家的家風算是好的,樂正善長這些年因爲生意的關係跟中原打交道頗多,尤爲癡迷喜愛中原文化,文人氣質是四大家族新一代中最爲濃郁的一個。
也正因如此,在他心中,身爲老進士的嫡親外孫女兒、同樣學問頗好的林語蕙對他來說並不僅僅只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那麼簡單。她也是他的知己,是難得懂他、明白他的人。
失去林語蕙,也不僅僅是失去一個愛人,更是從此之後世界上少了一個懂他的、可以聽得明白他傾訴的知己。
他已經可以肯定,幫了林語蕙與自己破鏡重圓的那一對年輕夫婦就是威寧侯和威寧侯夫人。
他答應過語蕙,將來若有緣碰上,定會好好報答那一對夫婦。
可這才過了幾天,自己就要參與定計要他們的命!
這令深受中原信義文化影響的樂正善長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可身爲樂正家族的一員,他也不可能不顧家族的利益。
左思右想之下,樂正善長到底想出了個主意,憑着三寸不爛之舌一番忽悠下來,終於令四大家族一致同意,先行試探深淺。
若果真是勁敵,那時候再痛下殺手,在己方的地盤上,即便他因此而生出警惕之心,只要四大家族想他死,他就活不了!
如果是個不怎樣的,或者身上已經掛了重彩成了廢人,那麼四大家族也沒有必要再動手了。那樣的人,就算在南海郡待一輩子,又能礙着自己什麼?
若非萬不得已,衆人也不想殺掉威寧侯,畢竟他跟以往的那些布政使不一樣,且如此短的時間內接連死了兩個布政使,朝廷臉面往哪兒擱?
萬一朝廷因此反而更爲震怒,派下大軍征剿,豈不是弄巧成拙?
如今各家生活安逸,銀錢無數,過着土皇帝的日子,誰也不願意起動亂征戰。
倒不如先試探一番,能不殺便不殺吧!
唯獨樑晉對此不太以爲然,有些嘲諷輕蔑的瞟了樂正善長一眼,卻也沒有多說。
在他眼裡,不過讓那威寧侯多活幾天罷了!在他死前多受一番折騰驚嚇也不錯,反正,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活着。
如果,樑晉能夠知曉自己未來的命運,一定不會同意樂正善長的所謂萬全之策,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殺了李賦!
樂正善長又主動攬事上身,表示這開始的試探計劃就由他來做吧!
於是,就有了李賦和連芳洲遭遇的一場大火和一段驚險激流。
樂正善長能做到的也只是如此,如果他們不能在這兩場意外活下來,那隻能說是他們自己的命!
如果能活下來卻沒有提高警惕,那也是命!
他總不能不顧樂正家的利益向他們通風報信,那樣的話樂正家族就沒法在南海郡混了!
連芳洲和李賦這一覺直睡到天黑纔起來。
這苗大娘一大家子出去幹活的兒子媳婦老伴也都回來了,還有五個孫子孫女,熱熱鬧鬧一大家人。
一家人對連芳洲和李賦都十分熱情,同他們說話臉上無不洋溢着大大的笑容,一個六歲、一個十一歲的孫女見連芳洲和氣,更纏着她捨不得離開,鄉村深山裡的人家,哪裡見過她這般的容貌氣度?
晚飯十分豐盛,有韭菜攤雞蛋,還用山蘑菇燉了一隻大公雞,還有河裡現抓回來的燒魚。
苗大娘將大大的雞腿夾給連芳洲,笑眯眯的說了通話,連芳洲聽出來那意思是自己受傷了,要多吃點好的補一補,還留了另一隻雞腿給她明天早上吃,不由心中一暖。
要知道這一家子十幾口人,燉一隻雞一人能分到幾塊?兩個雞腿都留給她,看着幾個孩子光用雞湯泡糙米飯都能香甜的吃下一大碗,她哪裡吃得下?
只是推辭不掉,一家子都笑眯眯的說該讓她吃,還說家裡沒有好東西招待,委屈他們了,這下子連李賦都過意不去了。
這樣的質樸的感動,有多久沒遇到過了?
這一夜,連芳洲睡得香甜,李賦心中卻越發不安,只盼着今晚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意外,盼着那些人不會來的這麼快!
若是連累了這一大家子,他發誓,他一定要那些人不得好死!血債血償!
次日一早,李賦便向連芳洲說了自己的打算,又輕輕撫着她的臉憐惜嘆道:“我沒所謂,就是苦了你了,娘子,你且忍耐這幾日!等你養好傷,咱們就走。”
連芳洲對他的主意自然不會拒絕,聽他這麼說又笑道:“你我夫妻一體,說什麼苦不苦的?難不成在你眼裡我這麼沒用呢!我不怕別的,只怕到時候會拖累你。”
連芳洲想着,心頭不由一黯,握着李賦的手也緊了緊。
悶悶傷心的念頭一閃而過,她不願意再去想!不願意去想如果真到了那一刻該怎麼辦!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絕望而內心淒涼過,分明擁有無數可以利用與對方抗衡的力量,可惜偏偏每一樣都不在眼前!這種感覺真正煎熬得緊。
“不許胡說!”李賦猛的將她緊緊攬入懷中,緊緊的抱着,道:“我不許你這麼說!”
連芳洲張了張嘴,很想說到時候你就一個人逃,你逃了還能爲我報仇呢!只是這話這時候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便“嗤”的一笑,輕笑道:“好,不說便不說!時候不早,咱們該起了告辭了!”
農家無閒人,兩人起來的時候,昨天晚上那一大家子又都出去幹活去了,還是隻有苗大娘帶着兩個年幼的孫子孫女在家。
看見他二人起來,苗大娘笑呵呵的同他們招呼着,連芳洲用蹩腳的地方話笑着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