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晉渾然無覺,還在那裡苦口婆心的淳淳善誘:“那個姓李的貨有什麼好?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緊要關頭還只顧着自己逃命,把女人扔下就跑了!這種男人你也要嗎?如果不是遇上了我——”
“你給我閉嘴!閉嘴!”連芳洲大怒,心裡更是氣急敗壞。
她做了件蠢事,做了件天下第一的蠢事!早知如此,她當時就不會做所謂的無私的犧牲,居然天真的把自己當做阿簡的累贅而強撐着離開!她怎麼這麼蠢!
連芳洲用力喘了兩口氣,胸中亂竄的鬱結之氣稍稍平緩,她哼道:“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當時的情形如何我也沒有必要跟你解釋!我男人有沒有對不起我更輪不到你來指點!樑晉!”
連芳洲俏臉一沉低喝,目光如冰冷冷的盯過去,面無表情的道:“別在我面前嬉皮笑臉,我沒這個功夫陪你廢話!哼,外頭那些傳言統統都是子虛烏有,別以爲用這個就能把我怎麼樣了!我不搭理,外人便是說出花兒來又如何?不要如此這般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樑大公子定要趁人之危嗎?”
看着她這樣的神情,這般厭惡厭煩的語氣神態,樑晉只覺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發涼,一點一點的往下沉,突然就感到受了傷害,感到無趣之極。
他眸光一斂,灼灼盯着連芳洲,勾了勾嘴角嘲諷道:“趁人之危?李夫人說錯了吧?你明明在我們樑府待過,明明就是我樑晉未來的姨娘,這是事實,怎麼是子虛烏有?就算我這時候出現在衆人面前把這話說出來,也沒有什麼不對的、我說的也都是事實不是嗎?李夫人作威作福慣了,把這毛病也帶到南海郡來了?這可不太好吶!南海郡不是李夫人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
“這句話也是我想要跟你說的!”連芳洲原本還想跟樑晉好好談一談,可是如今才發現自己的愚蠢,她和他根本沒有什麼可談的!還是實力更重要!
連芳洲冷冷道:“從今以後,南海郡不是任何人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請樑大公子記住這一點!至於那些謠言,”
連芳洲冷冷一笑,蠻橫的道:“我說是子虛烏有就是子虛烏有!樑大公子如果非要對別人說些什麼,那就儘管說去好了!我也想看看,大家是相信你呢,還是相信我!”
雖然他一旦將事情前因後果、所有經過詳詳細細的公開會對她造成很壞的影響,但他如果想要說,她能阻止得住嗎?
既然如此,何必求他?
只要阿簡相信她,就足夠了!
樑晉原本不過想要她兩句軟話,只要她向自己低頭,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不想她卻如此強硬,令他心裡好生着惱!他真弄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不忍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聲名掃地,她即便這麼說,他也沒有想過要說出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詳細而具體,絕不是可以造假就能說得出來的,樑晉明白,只要自己把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從頭至尾的都說出來,即便他二人之間其實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即便她從來都對他沒有過好臉色,但是,外邊的人絕對不會這麼看。
看看眼下她待自己的態度,樑晉真是又愛又恨,因愛生恨又因恨更愛,瞪着連芳洲,竟是不知該拿這個他咬牙切齒的女人怎麼辦纔好了!
第一次,他有種心浮氣躁、心煩意亂幾乎不能自持的感覺。
“我想最後問你一句話,”樑晉心裡苦笑,面對這麼一個沒良心又心冷如鐵的女人,他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問道:“如果,如果你沒有遇到那個姓李的,如果我娶你爲妻,你會願意嫁給我嗎?”
樑晉問完,心頭狂跳,全身繃緊,手心裡竟是一把的冷汗,緊張兮兮一眨不眨的瞅着連芳洲。
他不知道他此時的樣子看起來有多好笑,倘若讓熟悉他的人看見了,必定要驚訝得眼珠子都掉下來的!
要不然乾脆直接懷疑他被別的鬼魂附身了。
連芳洲卻是半點兒感覺都沒有,目光冷清的瞟了他一眼,那隨口而出的語氣更是淡漠得沒有半點兒人情味。她想也沒想的說道:“絕對不會!”
“爲,什麼!”樑晉的心猛的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臉色微白。
這打擊來的太迅猛,太嚴重,以至於令他一下子有點兒承受不住,說話都變得不那麼順暢了。
連芳洲冷冷道:“道不同不相爲謀。”
她甚至覺得樑晉問這話有點兒無聊令人無語。或許自己算是他三十多年順風順水生活中唯一的一個意外吧,所以他固執而執着。
嫁給他?連芳洲心裡好笑,且不說這般狠辣冷酷無情之人本就令她反感,便是他那滿院子的小妾也是她絕不可能接受的。
嫁給這樣的人,好的時候把你捧上天,不好了想把你踩進地獄你就只能乖乖的進地獄!
比如,白姨娘。
樑晉一呆,道不同……不相爲謀……
果然,這是個極好、極光明正大的理由。他簡直找不到半個字可以反駁的!
樑晉哈哈大笑起來,他深深瞥了連芳洲兩眼,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連芳洲秀眉微蹙,不知這個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到底會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他就這麼走了?
轉念一想,此人從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要說誰攔得住?旋即心中釋然,轉身慢悠悠的仍舊走回去了。
一時衆人遊玩了小半響都有些睏倦了,正慢慢的往那亭子裡匯合來。
眼見衆人匯合得差不多了,鄧夫人、樑大夫人便向連芳洲笑着請往秋興寺裡去用素齋,是時候該用午飯了。
用完之後在寺中收拾出來的後院廂房略坐休息想,便可回城。
連芳洲含笑應了。
一時衆人到了秋興寺裡,素齋早已經準備好,衆人便客氣着先後坐下,有說有笑,氣氛活躍,彷彿上午在後山什麼不愉快也沒有發生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