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淼淼想了想,還是要先了解一下這些人的具體情況,於是甯浩便開始說了起來。
這些人,要不就是不能再適合衝鋒陷陣的老兵,要不是身有殘疾而退下來的,要不就是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卻家裡沒人了,當然,也有不適應村裡生活的人。甯浩收到承昭的密信後就已經開始聯繫,如今這些只是離川環崖比較近的士兵而已。
有人年邁,有人斷手,有人斷腿,有人無人給他們養老送終,大景皇帝能給他們的畢竟太少太少,五十個人,只有甯浩是有家有室,還是最年輕的一個。
田淼淼聽了皺緊了眉心,她一向都知道的,軍人回鄉後肯定是很辛苦的。他們之前爲了大家,難免會捨棄小家,爲了大景百姓的安穩,他們在戰場上爲國捐軀,回到家鄉,可能會很難適應,只是聽了甯浩的話,她沉默了。
前世她所在的國家,會善待軍人,對軍人會有各種福利,各種補貼,退伍後有些人還可能會有分配工作,殘疾軍人也會有補助。
田淼淼也想過封建制度下的軍人,生活可能會有些難過,卻沒想到他們的生活會是這般困苦。
即便是甯浩這樣的,說到回鄉後的一切,也是那樣的滄桑……
田淼淼沉吟片刻,才說道:“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甯浩看着田淼淼,實在不知道這樣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是來找承昭的沒錯,可承昭如今不在,讓他賴在小姑娘家裡,實在是……想到這些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說道:“姑娘,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你這裡,也不缺我們這樣的人。”
田淼淼滿頭黑線,什麼叫不缺他們這樣的人?她好缺好缺的,好嗎?
眼看甯浩就要起身離開,田淼淼趕緊說道:“甯浩,我很缺人,不然不會讓承昭把你們叫來了。”
很……很缺人?
甯浩不可置信地看着田淼淼,他們還是她讓將軍找來的?他怎麼完全不明白田淼淼是什麼意思呢?
田淼淼嘆道:“真的,是我需要你們!我只問幾個問題,你可以仔細想想。如果我需要一批人下到每一個村子,分配分發到村子裡的種子,必須種植我分配下去的種子,哪個村民會不折不扣地執行?”
“如果我需要種成的作物,或糧食或蔬菜或水果,賣給指定的人,不許賣給其他的人,那些村民會一定照辦嗎?”
“如果我開辦作坊,不允許配方外泄,你覺得村民會不會爲了自己或是家人或是家族的利益,一定不外泄嗎?”
“最重要的是最後一點……”
甯浩每多聽一句話,眉頭就鎖得更緊,最後,眉心都可以夾死蚊子了。當聽到最重要的一點時,心頭更是一緊,直等着田淼淼說出來,卻見她只是看着他,不再說話。
他深吸一口氣,自認爲準備好後,問道:“最重要的是什麼,請說!”
田淼淼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希望每一個村民,無戰事時勞作,有戰事時,拿起刀劍便可上戰場,你覺得他們肯嗎?會照做嗎?”
甯浩完全傻眼了!
真真正正的傻眼了,呆住了,連表情都凝固了。
田淼淼將聖旨直接放到甯浩的手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甯浩感覺自己全身都僵硬了,機械地打開交到他手中的東西,看了半晌,才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瞪着,嘴巴張得老大,最後咽咽口水,合上聖旨,看向田淼淼。
好一會兒,他才跪倒在地,大呼一聲:“見過護國公主。”
護國公主的名號,甯浩還是到了順安府的地界才聽說的,他一直以爲這是以訛傳訛,畢竟先皇沒有姐妹,當今皇上還小,沒有子女,對於剛出現的護國公主,他是不信的。
他以爲他們到此,是承昭的命令,卻原來是眼前的護國公主讓他們過來的。
如果說,沒有聽到田淼淼所說的話,他還會懷疑這道聖旨的真僞,可聽過她說的話,他感覺他信了。
田淼淼親自扶起甯浩,讓他坐好後才說道:“等一下分組,五人一組,分成十組,其中兩組留在我們村裡,其餘幾組分散到其他村子……”
田淼淼原本的計劃是一個村兩個人,但轉而想到兩個人還是太少,不如直接五人一組的好。
她需要慢慢先影響一部分村子,以這些村子爲基礎,向四周幅射,慢慢影響其他村子,配合所有商人,提供給縣裡或府城的商人蔬菜布匹水果等其他物資,儘快讓更多的人手中有銀子。
當然,田淼淼希望甯浩帶來的人,能夠進入村子,儘快熟悉村子,監督村長里正及村民,儘快實施她佈下的任務。
雖然甯浩覺得田淼淼所說的,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可能會受到村民的抵制,可是看在聖旨的份上,他覺得他必須要幫她,雖然不知道後續會做成什麼樣子。
因爲田淼淼的計劃,十分的分散,看起來根本沒有什麼聯繫,可……看着田淼淼說得眉飛色舞的樣子,甯浩還是覺得也許……應該可以試試。
當天,甯浩讓所有人分好組,先在白宅住了下來。
田淼淼將她在空間裡面種植好的秧苗全都挖了出來,安置到了白宅角落的幾個房間裡面,有一些是果樹,一些是菜苗,當然也少不了剛種下去的桑樹和棉花。
其實還可以拿出更多的,但是短時間拿出這些,已經是極限,再拿出更多的東西,她怕有心人會懷疑些什麼,把所有的秧苗,按品種不同,按大小不同,都進行了註明,最後都由這些軍人——哦,是退伍士兵,全都搬走了。
甯浩雖然也想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挖過來的,但是看到田淼淼閉口不言的情形,也只能將疑問吞進了肚子裡。
對於一個士兵來說,服從命令纔是第一天職,雖然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兵,多做少問的道理,甯浩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