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六到十二歲孩子必須識字,一個孩子出十個銅板,剩下的都我來出,說實話,最多的人家也不過三四個孩子,四十個銅板也就做兩天工錢。女娃能識幾個字,說不得其他村要搶着娶呢!上課時間安排在早上跟中午的空閒時間,不會把家裡的活兒落下的。”
田淼淼引導着田有地往好的方向思考,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再接再厲地說道:“如果男娃識字多了,是個唸書的料,再由他們自己決定要不要上私塾或縣學繼續學習,倘若村裡有一兩個能取得秀才功名,那咱們村就出名了。”
現在村裡人手裡多少有點餘錢,若真能培養個秀才,將來村裡人嫁娶就更容易了。
田有地聽着想着,忍不住點頭說道:“好吧,我去說說,一定會讓族老們和村裡人同意!”
雖說淼姐兒說的話,就跟畫大餅似的,卻真真說到田有地的心坎兒裡去了,這些年村子裡窮,所處的位置又偏,娶進嫁出也實在是個老大難。
如今村子裡的人稍微好過些,他們總得爲孩子們的將來打算,若是能識字,那再好不過了。
牙一咬,心一橫,田有地終於想通了。反正又不是成天識字,每天花那麼點時間,總歸比大字不識一個要強多了。
田淼淼眼見目的達到,便和五叔說了一聲,跟五嬸打個招呼,帶着白曉月告辭回去了。
回去路上,白曉月忍不住說道:“姑娘,平時幫襯着村裡人,已經幫襯得夠多了,爲什麼要幫襯到這種地步呢?”
白曉月表示非常不解,姑娘已經夠幫着村裡人了,如今還要出錢請夫子。
田淼淼笑着說道:“我可不是我只爲了他們,我們白宅的人也要識字。若有一天我們離開川環崖,把作坊交給村裡人負責也好,交給下人負責也罷,他們若不識字,被坑的豈非是我?”
白曉月自然是知道自家姑娘的身份,對田淼淼所說的離開村子,也是知道的,現在想想,估計應該快了,不然姑娘不會有這般的安排。
田淼淼不知道白曉月心裡的想法,若是知道,也不過說一句“聰明”。
回到白宅,田淼淼回了房,天熱無事,她還是呆在有冰的房間睡一會兒吧。
誰知才睡了半個多時辰,白曉月便過來稟告:“姑娘,村長和幾位族老過來了。”
田淼淼睡得迷迷糊糊地,又聽白曉月說了一遍,才坐起身來,說道:“我這就起身。”
她起牀穿衣,打了個呵欠,坐地銅鏡前任由白曉月給她梳妝打扮。
沒一會兒,白曉月給她簡單梳好髮髻,兩人便向花廳走去。
田淼淼剛走進花廳,就看到田有地和幾位花白鬍子的老人立即站了起來,看着她們走進去。
田有地見田淼淼坐好,激動地說道:“淼姐兒,我剛幾位族老說好了,明天就開宗祠,把這個大事向所有人宣佈,讓大家都識字!”
田淼淼一愣,說實話,她還沒見識過古代的宗祠,這一點小事,哪用得着開宗祠呀。
她趕緊說道:“五叔,各位族老,不用那般麻煩,其實……”
其中一位族老汗顏說道:“要得要得,當初我們幾個老頭子聽了田姚氏的攛掇,聽了她的混話,讓你們兩家斷親,本就已經對不起你家,如今卻要沾你們的光,那怎麼行,一定要讓大家知道你們的好!”
田淼淼趕緊笑道:“族老莫這般說話,當初我就和五叔說過,斷親對我家是件好事,大好事!說句不中聽的,若沒有斷親,恐怕白宅更要無寧日了。瞧瞧,即便斷了親,田姚氏還時常過來鬧上一鬧的。”
幾位族老聽了更是面面相覷,不再說這些腌臢事,又說道:“這識字是個大事,我們商量着寫入族譜,也算是一樁美談,這畢竟是利於子孫後代的大事情。”
田淼淼:……
“族老,這事不太適合吧,我們村不止田家一姓,還有其他人家,不如直接在村裡宣佈即可,再說,也就請一個秀才的事情,白宅的下人也是需要識字的。”
田有地這下子跳起來了:“淼姐兒,下人還要識字,這也太……”
幾個族老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田淼淼趕緊解釋道:“我是這樣想的,過陣子就要去縣裡了,村裡的活計也不能斷,到時還要靠着族老們和五叔給我撐場子,莫讓田姚氏他們來壞事。我是這樣想的,午時至未時,男孩女孩學習識字算術女紅刺繡;其餘所有男女每日辰時抽出半個時辰識字。”
“男孩統一在村長家裡學習,由秀才主導;女孩統一在宿舍那邊,由婆子教女紅刺繡。朱勉是管事帳房,每日抽出時間教大家算術。至於村裡其他的人要識字,則由男孩女孩子中挑出幾個學習拔尖的人教識字,就不用勞煩秀才了。”
“每個孩子每月交十個銅板,以每年兩個學期,每學期四個月爲準,學習成績綜合測試一至五名,獎勵五十銅板;五至十名,獎勵二十銅板;十至二十名,獎勵十銅板,以茲鼓勵……”
其實要是可以,田淼淼很想讓所有孩子在上午上課,可考慮到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都需要割草洗衣做飯什麼的相關勞作,只得把時間放到中午,大不了她多使用幾次硝石,多整些冰出來,讓大家舒服一些就是了。
至於村裡其他人識字,可能剛開始會有些不願意,等到她抽調人手去做管理的時候,自然會有人眼紅,說不得還會主動要學習呢。
當她把所有想法都說一遍之後,不說田有地,連族老們都呆住了,這是,所有人都要識字?
田有地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淼姐兒,這……真能成嗎?像我們這樣的老不死的,也能識字嗎?”
“怎麼不成?活到老,學到老!若村民不願意識字,那他們的孩子都不允許識字,讓他們看着辦,而且每日都會對前一日的字進行抽查,十日一次大抽查。五叔你直接跟他們說,若是不識字不會算術,等哪天我其他地方開作坊了,可不要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