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時只能勸,告訴莊綠荷,不管是喬小麥還是喬大米,都不怪她。
她是有錯,但絕對錯不至死。
莊綠荷呆呆的聽完了童三郎的話,又大又空的眼睛裡猛然冒出了淚水,像是洪水決堤一般洶涌而出。
伴隨着這洶涌的淚水,她卻是擠出了一個略顯得扭曲的笑來,“現在家裡已經變得這麼好了嗎?”
“是的,一切都好起來了,娘,咱們回去之後過好日子就成了。”童三郎重重點頭。
“小麥給太上皇做過飯?”莊綠荷又問。
“是,前段時間太上皇他老人家駕臨白鹿鎮,小麥成了他的御廚,她在太上皇跟前露過臉,這可是其他人家幾輩子都盼不來的榮幸。”
莊綠荷聞言,怔愣了片刻,喃喃自語,“她的手藝……”
“她的手藝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太上皇很喜歡!”童三郎又道,每一個字都加了重音。
“你和她什麼時候成親的?”莊綠荷又問。
“半個月前。”
“挺好,挺好……”莊綠荷說着,眼中的淚水像是斷線的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掉落,“那我更應該死了,我沒臉見她。”
是,她沒臉見喬小麥。
她的不告而別,將喬小麥置於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十五歲的少女,要麼嫁給一個像江壯壯那樣家中有錢本人卻是個傻子的人,要麼被賣。
明知道喬小麥會面臨這樣的結果,她還是拿了家中僅剩的幾十文錢走了。
這樣的她,哪有臉去見喬小麥。
她就是賣自己也不能走。
可她偏偏走了……
走了之後,她也沒能如願過上安穩日子。
白三當初給她說的時候沒說章金瞎了一隻眼還愛打人,她來了之後,每日所操勞的家務和地裡的活計比在喬家時更重,而且心裡還在擔憂着喬家的三人。
再加上章金的粗暴,她過的宛如在地獄。
報應,這是報應啊。
讓她拋夫棄子,現世報來的就是這麼快。
她早就想死了。
這個世界,對她的惡意太大。
幼年時親孃早死,在後孃的折磨中長大,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結果她眼瞎選了喬長順,脫離了花小鳳,又被孫氏攥進了手心。
花小鳳對她還有幾分情分,除了讓她幹活沒打過她。
可孫氏卻是好幾次都把她打得奄奄一息,平日裡更是像土匪一樣衝到家中搶劫。
這樣的日子,昏暗無盡頭。
好不容易有了轉機,喬長順拾金不昧因得了五十兩銀子的謝禮,這一次她挺直腰板,沒全給孫氏。
她帶着對未來的巨大期盼扛住了孫氏的毒打,她蓋起了新房,添置了一樣樣的東西。
人生苦了幾十年,終於有轉變了。
她不求什麼富貴日子,能衣食無憂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結果呢,房子剛蓋起來,喬長順就摔斷了腿,爲了給他買藥,家裡剛添置的東西還沒暖熱又一樣樣的賣掉。
最後連賴以生存的田地都給賣掉了。
這也是報應,是她不孝順孫氏的報應。
她的現世報,總是來的比別人快一些。
老天爺似乎在時刻盯着她,見不得她過的有一點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