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是親生的真的就不會真心實意的去關心嗎?
爲什麼,阿奶都不問問我,手有沒有不舒服?我也扯了很久的草啊,一個人扯了一塊地的草呢。
我也幹了很多的活啊,我的手都磨起繭了呢。
爲什麼不問問我呢?
如果是我的親生阿奶,一定不會這樣的。
難道,真的只是因爲沒有血緣關係嗎?
可是,有沒有血緣關係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從我永安六年到顧家開始,這麼多年以來,該做的、能做的,我不是都做了嗎?
不說和有福比,可至少,我比顧有墨做得多吧?
爲還給家裡賺錢呢,顧有墨可只會花錢。
爲什麼,就是看不到我的付出呢?
爲什麼,就是不能真真正正的,關心一下我呢?
……
徐閒低了頭,咬着脣,摸着自己手上的薄繭,自憐自哀的想着心事。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真真是委屈極了。卻完全沒有想過,顧家這些年對他所付出的,旁的不說,至少吃穿用度上面,從來不曾虧待過他。
平日裡做事也是,該教的教,該誇的誇,該說的說,完全是把他當成自家人來對待的。
至於其他的,但凡他提出來,也沒有什麼不準的。
顧長庚也教他讀書寫字,也給他買筆墨紙硯。
只是他總是像今天這樣,忽然之間就默不作聲的自哀自憐起來。什麼都不說,甚至都不去靠近,卻總期望着別人能發現他的心事,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言說。
……
……
樂途縣縣城。城西。
下西街魯氏雜貨鋪後院的密室裡頭,建寧餘黨們濟濟一堂,共商那個與蘭妃長得很像的小少年的事宜。
一個國字臉,目光堅硬的中年人說道:“我反對現在就將這件事情告訴寧王那邊的人,一來,我們並不清楚寧王究竟是不是真心的悔過,並且真誠的希望能夠替皇上報仇,推翻燕賊的暴政。”
“二來,就算寧王是真心的悔過,並且真誠的希望能夠替皇上報仇,推翻燕賊暴政。可我們誰都不說不清楚,推翻暴政之後,寧王是不是願意,還政於建寧皇帝的血脈,輔佐小殿下登基。”
“等一等!”國字臉的中年人說道這裡,他的話被一個留着一把考究的鬍鬚的老頭打斷了。
老頭打斷那國字臉的中年人的話之後,繼續說道::“陳將軍這話有些偏頗,咱們,現在只是確定那小少年長得極像蘭妃娘娘,可能是建寧皇帝的血脈而已,可並沒有完全確定,他就真是建寧皇帝的血脈啊。”
老頭的話音一落,就有人點頭附和:“楊先生的話有些道理。”
國字臉的陳將軍卻道:“既然黃老都說了,蘭妃娘娘當初被皇上接進長春宮,很有可能是身懷六甲,那孩子看年齡又大致能對得上,自然極有可能,是建寧皇帝的血脈。”
楊先生擺手道:“不不不。”
“陳將軍你說的也是,黃老說的是,蘭妃娘娘可能是身懷六甲,年齡大致對得上,那小少年可能是建寧皇帝的血脈。”
“可能,大致,可能。”
“陳將軍,你不是也不能確定,那少年究竟是不是皇上的血脈嗎?”
“既然如此,爲什麼一定要現在就下定論,做決定呢?”
“那楊先生的意思是?”一直默不作聲的黃老忽然開了口。
“黃老。”楊先生朝着黃老拱手一禮,說道:“老夫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再查探得清楚一些,再下定論。”
黃老微微皺眉,說道:“再要怎麼清楚的查探,也只能等那老賊的孽孫他們走了再說吧?”
“當然。”楊先生點頭,說道:“依老夫看,他們在顧家村也待不了多久,既然我們十多年都等了,爲什麼不能再多等一等?”
“不錯,是得多等一等。”黃老點點頭,說道:“咱們的人手已經不多了,若那小少年真是建寧皇帝的血脈,那咱們可得好好的活着,一直活到輔佐他登上龍庭,一直活到他學會如何治理這天下。”
“所以,我們一點額外的風險都不能再冒。這樣,眼下諸位且安心等着,等燕賊孽孫他們離去之後,我們再商議後面的事情吧。”
“既然還不確定少年的身份,那,這件事情,就咱們這些人知道,也就行了。”
黃老一開口,所有人都不再有什麼異議,一同拱手道:“是,謹遵黃老吩咐。”
黃老擺擺手,說道:“如此,大家都先散了吧,這些日子都少出門,免得一不留神,被那些燕賊的鷹犬爪牙給發現了。”
“是。”衆人又一起應道,然後才往外面走。
黃老卻又道:“鐵生留下。”
名喚鐵生的漢子當即停了腳步,等大家都走出去了,才躬身問道:“黃老,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黃老指了指自己下首的椅子,說道:“坐下說。”
“是。”鐵生點了點頭,在黃老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好半晌,黃老纔開口喚道:“鐵生啊。” ωωω★тt kдn★Сo
鐵生連忙欠身:“鐵生在,黃老您吩咐。”
黃老搖搖頭,說道:“也沒有旁的什麼事,只是老夫這心裡頭,總有些不踏實。你且陪老夫小坐片刻吧。”
鐵生連忙點頭,應道:“是。”神色間,很是恭敬。
……
……
徐閒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憐自哀,顧劉氏一連喚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回過神來。
還是顧劉氏的手心落到他的額頭上,他才恍然驚醒:“阿,阿奶?”
顧劉氏先前就看到徐閒在發呆的,她和有福一起餵了蠶出來,看到徐閒還在發呆,就有些擔心,想着他是不是生病了,連着喚了徐閒幾聲,還去摸他的額頭有沒有發燙。
這會兒看徐閒回過神來,便關切的問:“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徐閒搖搖頭,說道:“哦,沒,沒有,沒有不舒服。”
又問:“阿奶您有什麼事嗎?”
顧劉氏笑笑,說道:“沒事。就是看你在發呆,以爲你是身子不舒服,所以問問你。你沒覺得不舒服就好,若真真有什麼不對,一定要給阿奶說,知道嗎?”
徐閒的心情,一瞬間就好了許多,感激的點頭,笑了笑,說道:“嗯,知道的,謝謝阿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