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針伸到血泡上面剛剛準備刺下去就手軟之後,有福求助般看向莫凌雲。
莫凌雲笑笑,忍着握住有福的手去刺那血泡的衝動,從有福的手上接了針,快速的朝着周代埻手上的血泡輕刺了一下,周代埻還沒什麼感覺,其他人也還沒看清楚,就把血泡刺破了。
甚至,還順便把血泡裡的淤血給挑了出來。
有福不由得衝着莫凌雲豎起了大拇指。
莫凌雲淡淡的道:“小意思。”
這對莫凌雲來說,的確是小意思,但是,他的語氣裡頭,卻透着細微的自得。顯然,是因爲有福的原因。
對於莫凌雲的改變,大家雖然都已經見慣不怪了,但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尤其是沐正豐。
當然,難以接受也得接受,最多,就是眼不見爲淨。
所以,沐正豐默默的轉了個身,不看自家指揮使大人。
至於說爲什麼不離開?
呵呵呵呵……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啊。
有福把搗好的野菊花葉子攤成薄薄一片,小心翼翼的攤在周代埻的手心上,又拿了一塊很薄的紗布出來,蓋在已經鋪好了野菊花葉子的手上,稍微纏了纏。
揚起臉看着周代埻笑笑,說道:“很快就會好的。”
又問:“埻哥哥,你疼不疼?”
周代埻還沒說話,莫凌雲的嘴脣就抿成了一條縫。
……
……
顧劉氏回來的時候,聞到一股濃郁的野菊花葉子的味道,再看到周代埻手上纏着紗布,紗布下面墊着明顯是野菊花葉子搗碎之後的草藥的模樣,就忍不住直皺眉,關切的看着周代埻問:“大公子這是怎麼了?手受傷了?嚴重不嚴重啊?要不要請大夫?”
說着又自問自答:“要不還是請個大夫吧。”
然後看向有福,說道:“有福啊,要不你和徐閒一道,去請個大夫回來?”
不等有福開口,徐閒就乾脆的應道:“好啊!”
有福嘴角微微一抽,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阿奶,哪有那麼嚴重啊……”
顧劉氏假意板了臉,點點有福的額頭,嗔道:“什麼嚴重不嚴重,大公子可是貴客,只怕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傷,當然要精細一些。趕緊的,快去請大夫回來。”
徐閒說道:“是啊有福,我們快走吧,大公子可是貴人呢,馬虎不得的。我們快去快回就是。”
周代埻連忙擺了擺沒有敷藥的那隻手,說道:“沒事沒事。顧阿奶,我這就是不小心把手上的皮磨破了一點,不礙事的,而且,有福妹妹給我敷上這個草藥之後,我都不怎麼疼了,真沒事。”
“您不知道,我小時候也是經常受傷的,什麼擦傷啊、劃傷啊、磕着碰着啊,都是常有的事。”說着,把包着的右手晃了晃,又道:“就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真不礙事啊?”顧劉氏看着周代埻問道。
周代埻認真點頭,說道:“真不礙事。”
“好吧。”顧劉氏微微點頭,放棄了讓有福和徐閒去請大夫的念頭,又叮囑道:“那你這手在手上的傷收口之前可都別沾水啊,要不,容易化膿,可疼呢。”
周代埻再次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謝謝阿奶。”
徐閒臉上露出一些失望,怏怏的搬了個小板凳,坐到旁邊去了。
顧劉氏又想到一些事情,說道:“哦,對了,傷着了可不能吃辣椒的,還有花生,醬油也不能吃,要不,留疤的。”頓了頓,看向有福吩咐:“阿奶記性不好,有福你記着一下,回頭啊,等你娘和你三嬸回來了,一併給她們說說。這幾天,家裡頭就吃清淡一點吧。”
有福笑着點頭,說道:“好的,阿奶,我記得了。”
頓了頓,又道:“其實阿奶,埻哥哥手上的傷真的不嚴重……”
顧劉氏嗔一眼有福,說道:“那也不行,得記着,萬一留疤了怎麼辦?這麼漂亮的一個娃娃,手上留了疤,多不好。”
徐閒在一旁撇了撇嘴。
其他人暗自覺得好笑。
只有周代埻,又覺得窩心,又覺得不好意思,臉都有些紅了。
顧劉氏卻還在絮叨:“你說這孩子,好端端的,怎麼把手給磨傷了……”頓了頓,又問:“你們先前都幹啥了?”
有福把脖子一縮,小聲道:“我們釣了會兒魚,然後去坡上的桑樹地裡頭,扯草去了。”
顧劉氏眉頭一皺,說道:“你這孩子,釣魚就釣魚吧,怎麼還跑桑樹地裡去扯草了,那桑樹地裡那麼板結,許多年都沒鋤過了,也就比外面的路稍微好點,裡面的雜草能好扯嗎?”
“真是的。”
頓了頓,又問:“你手沒勒着吧?”
一邊說,一邊拿起有福的手來看,見到上面沒有什麼血印子,才放心。不過又唸叨:“剛扯完的時候,手紅紅的會疼吧?”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我們都給你說過多少次啦,這些活就不用你做了,你還小呢,手嫩,不管是勒着了還是磨起來泡,可都不好,要是磨出繭來,看你怎麼辦。”
說話間,還拿手背在有福的手心蹭了蹭。當然,有福的手心可光滑細嫩着呢,一點繭都沒有。
顧劉氏又忍不住有些自得的讚道:“要說還是我們家有福好,啥活都沒少幹,這手還是這麼細嫩,真好,真好。”
原本聽着顧劉氏絮絮叨叨,有福心中正幸福着,結果顧劉氏來了這麼一句話,直接把她給鬧了一個大紅臉,跺着腳蹭:“阿奶,您說什麼呢……”
顧劉氏這纔想起來,院子裡還有不少的外人,神情頓時訕訕起來,喃喃說道:“哎……瞧我這老婆子,真是越老越糊塗了,越老月娥話多了……”
有福卻又不依了,抱了顧劉氏的手臂說道:“阿奶,您纔不老呢。”
有望這會兒也跑了過來,抱着顧劉氏的腿說道:“阿奶不老。”
顧劉氏頓時就把剛纔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樂呵呵的笑了起來。直到:“是,是,阿奶不老,我們有望還小呢,阿奶怎麼能老了呢。”
徐閒坐在一邊,默默的看了顧劉氏祖孫三人一會兒,旋即低頭攤開手掌自己看了看。不紅。
又自己摸了自己的手心。有薄薄的繭。
心裡莫名的,就酸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