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單雅才輕聲細語地對二丫解釋說道:“二姐,香姐姐不知道餓了多少天了,冷不丁喂得太多,怕她受不了,咱們現在不能操之過急,慢慢地給她調理吧,這一上午,她已經吃得不少了。”
二丫想了一會兒,便瞅着單雅點了點頭。
單雅見小石頭在屋子裡陪着單香,和二丫兩人也不進去了,當即便忙活起來。
卻說小石頭在西屋不停地跟單香說着話,他是想到什麼講什麼,有時看着單香,有時根本不看。
小石頭講着講着,忽然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詫異地說道:“這……這是哪兒啊?”
小石頭敢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見單香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己,立馬驚喜地說道:“香姐姐,你醒了,我是小石頭啊。”
他說着,便忙忙地對着院子裡喊道:“二姐,三姐,你們快來啊,醒了,香姐姐醒了。”
單雅正準備打開罈子,嚐嚐做得櫻桃酒的,猛然聽到小石頭的喊聲,立馬放下手裡拿着的東西,匆忙地跑了過來。
她一進西屋,就聽到小石頭正在急急地跟單香解釋着什麼,心裡不由一咯噔,敢忙看了過去。
就見單香疑惑地看着小石頭,好似根本不認識似的,眼裡滿是戒備與驚詫。
單雅的心裡登時便是一驚,暗自嘀咕着,該不會是她也被人替代了吧?
她想到這裡,便忙忙地湊了過來,看着單香忙忙地說道:“香姐姐,我是三丫,你還記得麼?”
單香聽了她的話,忙看了過來,瞅着單雅疑惑地問道:“三丫,地府怎麼這麼亮啊?”
單雅聽了,不由拉了她的手忙忙地解釋說道:“香姐姐,這裡不是地府,我,你還認識麼?”
單香看了好一會兒,才虛弱地嘀咕地叫道:“三……丫……”
她叫着,眼睛便又看向單雅的身後,喃喃地叫道:“二……丫……”
隨後,她便狐疑地說道:“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她說着,便茫然地看向四周。
二丫聽到小石頭的叫喊聲,也跟着單雅衝了進來,但她腿不好使用,比單雅跑得慢,故而落在了後邊兒。
單雅見單香不僅認得自己,還認得二丫,只是還有點兒迷糊,忙看着她解釋說道:“香姐姐,你現在在我們家。”
她說着,便指着小石頭問道:“他?你還認得麼?”
單香聽了,牤扭臉看了小石頭一眼兒,虛弱地說道:“小石頭,我……我怎麼會在這兒?”
單雅看着她忙解釋說道:“香姐姐,你病了,別想那麼多,等身體養好了,咱們再細說。”
二丫看着單香高興地擦了擦臉上的淚,忙忙地問道:“香姐姐,你想吃什麼?告訴二丫,二丫這就給你做去。”
單香瞅了瞅屋子,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單雅、二丫和小石頭,眼中的戒備終於散了。
她瞅着三人微微搖了搖頭,虛弱地說道:“我……這不是做夢吧?”
單雅見了,敢忙看着她解釋說道:“香姐姐,這不是夢,不是的。”
二丫的眼淚又落了下來,見單香仍是不相信地看着她們,立馬看着她點着頭說道:“香姐姐,是真得,這不是夢,不是的,你被三丫接回來了。”
小石頭則緊緊地握住了單香的手說道:“香姐姐,你若是不信,我握住你的手,你有感覺沒?”
他說着,手裡便用了點兒力。
過了一會兒,三人便瞅見單香的眉頭輕輕皺了皺,隨後便虛弱地笑了下。
小石頭敢忙鬆開了手,亮晶晶的眼睛瞅着單香說道:“香姐姐,現在信了吧?”
單香瞅着小石頭欣慰地閉了閉眼兒。
單雅見了,與二丫對視了一眼,閃身便匆匆地跑了出去,把羅郎中給叫來了。
羅郎中來了之後,仔細地爲單香切了脈,又重新開了方子。
單香在單雅、二丫和小石頭的悉心照顧下,身體一天天地好起來了。
這一天,楊嬸子來了,見單香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紅潤,也鬆了一口氣。
她趁着單香睡着了,拉着單雅、二丫和小石頭便來到了東屋,瞅着他們低聲商量地說道:“二丫、三丫、小石頭,嬸子那天回家跟你大叔說了香丫頭的事兒,你大叔倒是有點兒擔心,若是單吝知道香丫頭在你家,找來鬧一場,你們怎麼辦?唉,香丫頭畢竟是他的女兒啊,肯定會被他拉回家的。”
二丫聽了,不由皺了皺眉,看着楊嬸子說道:“嬸子,二叔不是不認香姐姐了麼?難道他……”
單雅立馬打斷了二丫的話說道:“二姐,此一時,彼一時啊,若是他知道香姐姐已經被婆家休了,且就在咱家、病也好了,只怕真會來鬧一場的。”
小石頭聽了,不由急道:“那怎麼辦?咱們好不容易幫着香姐姐治好了病,總不能讓她再回家受苦吧?”
楊嬸子低低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若是能善待香丫頭,把她帶回家也沒什麼,就怕他鑽到錢眼兒裡,再給香丫頭找個不着道的婆家,這樣豈不就辜負了你們救她的本意?”
她說着,沉吟了片刻,又繼續說道:“回頭等香丫頭醒了,你們問問她想回家不?若是想回去,你們便尋了單張氏,把她給送回去,若是她不願意回去,你們又願意收留她,便給她過戶吧?嬸子也是思來想去,問過大郎她二爺爺纔來問你們怎麼辦的?”
楊嬸子說着,便看向單雅三人催促地低聲說道:“你們三個最好早拿主意,若是被單吝知道了,還不知道他會怎麼鬧的。”
她說着便站起身,看着三人無奈地說道:“嬸子看着你們還小,這日子好不容易過得好些兒了,怕你們被單吝給糾纏上,唉,不是嬸子說他,他這心也太狠了,家裡又不是到了揭不開鍋的……不說了,說起這個嬸子就是一肚子的氣,你們好好想一想,早拿個主意啊,嬸子這就家去了,家裡的活計還等着的。”
單雅、二丫和小石頭敢忙點了點頭,送了出來。
等到三人回來的時候,就瞅見單香從西屋的炕上坐了起來,強撐着身體要下炕。
單雅、二丫和小石頭見了,敢忙扶了她一把。
單香則看着他們三人喃喃地說道:“二丫、三丫、小石頭,香姐姐這就走,不能給你惹麻煩的。”
她說着,便強撐着要站起來,卻不料腳一落地,由於無力,竟趔趄了一下。
單雅和二丫見了,敢忙伸手拉住了她,扶着她重新坐了,看着她問道:“香姐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單香茫然地搖着頭低喃地說道:“不知道,可我不想給你們惹麻煩。”
單雅聽了,看着她認真地說道:“既然你不知道去哪裡好,那就先在這兒住着,我這就去找楊爺爺問問,看看你的戶籍到底要怎麼辦?若是能落在我家,就什麼也不用怕了。”
二丫見了,也忙忙地勸說着。
單香見了,卻固執地搖了搖頭說道:“二丫,三丫,小石頭,你們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香姐姐……的身上……帶着……黴氣晦氣的,你們……還是讓香姐姐……走吧?”
單雅敢忙勸道:“香姐姐,別這麼說,那是別人硬編排你的,別往心裡去,你就安心在這裡住吧,一切等病好了再說。”
二丫和小石頭也忙忙地勸着。
可是,單香仍是固執地搖着頭。
單雅見怎麼勸也不行,眼珠兒一轉,瞅着單香笑着說道:“香姐姐,你要離開也成,先把羅郎中給你看病的銀子還了吧?不還可不許你走的。”
二丫和小石頭聽了,當即便疑惑地看着單雅,很快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單香聽了便是一怔,好一會兒,她纔看着單雅無奈地說道:“三丫,香姐姐會還的,等香姐姐好了,立馬就做繡活還你們,這總可以吧?”
單雅聽了,看着單香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不過不還銀子不許走,等你還了銀子,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
單香見了,不由急了,瞅着單雅忙忙地說道:“三丫,香姐姐的話你沒聽明白麼?香姐姐不想給你們惹麻煩,至於看病的銀子,只要香姐姐有一口氣在,一定會還的,你們就讓香姐姐走吧?”
單雅的臉兒當即便沉了下來,看着單香認真地說道:“香姐姐,三丫還是那句話,還了銀子,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還哪兒也不能去,你就安心在這兒住着吧。”
單香聽了,立馬扭臉看着二丫說道:“二丫,能把你的繡活先讓給香姐姐做麼?”
二丫聽了,敢忙勸說道:“香姐姐,你現在還病着的,先不要想這些兒,等身體養好了,你想做多少繡活,二丫都給你做,好麼?”
單香瞅了瞅二丫,又看了看單雅和小石頭,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二丫、三丫、小石頭,香姐姐會給你們帶來……黴運的,你們就讓香姐姐走吧?等香姐姐有銀子了,一定會還的。”
此時,她的心裡跟明鏡似的。
單雅說讓她還銀子,不過是良苦用心、讓她繼續住下去的藉口罷了,可她明知道會給他們惹麻煩,又怎能安心地住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