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難過地搖搖頭又點點頭,無措地低語着喃喃說道:“可是……可是若是這樣,你這一輩子就毀了啊,大姐接受不了。”
她說着,便連連搖起頭來。
單雅的心裡也很難過,穿過來重生了,最終卻落得個被人逼着沖喜的下場,且對方最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讓她如何過啊?
如今,她不過是爲了大丫、二丫和小石頭能好好過日子,纔出此下策的。
畢竟人活着不容易。
生存本來就不易,又何必把自己推進死衚衕呢?
人總是要向前看得,不是麼?
不然,這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大丫見單雅徑自搖着頭,頓時急了,瞅着她眼淚汪汪地低聲哀懇地說道:“三丫,你絕對不能給人做妾的,你有婚約的,你不能啊,絕對不能給人做妾,你可是先皇御賜的……”
大丫說到這裡,陡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驀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兒,眼中的淚又“嘩嘩譁……”地流了下來
。
隨後,她忙忙遮掩着低聲重複地說着心裡話道:“三丫,你不能做妾,不能做妾……”
她以爲這樣就遮掩過去了。
可是,單雅卻都聽到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
單雅震驚地思索着,先皇御賜的,御賜的什麼,莫不是自己跟皇家有關係?這……
不對,若自己真是皇家的人,又怎會在這裡?
莫非……莫非自己是私生女麼?
單雅想到這裡,臉色不由凝重起來。
她看着大丫極力壓低聲音鄭重地問道:“大姐,方纔你說什麼?再跟三丫說一遍。”
此時,單雅倒真得希望自己聽錯了,她怎麼會跟皇家有關係呢?若是她跟皇家有關係,又怎麼會生活在如此偏遠的小村莊裡呢?
可若她真是私生女的話,怕是……
單雅想到這裡,再也沉不住氣了,見大丫看着自己不言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的流淚,不由有些兒急了,敢忙雙手握住大丫的手急急地催促低聲問道:“大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跟三丫說清楚啊,這樣三丫就是死了,也能做個明白鬼啊。”
大丫猛然聽到單雅說做鬼,心裡陡然一驚,敢忙開口低聲呵斥說道:“什麼鬼不鬼的,三丫,此話萬萬不可再說了,知道麼?”
她說着,聲音倒越來越低了。
單雅聽了,瞅着大丫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便用瑩亮的眼睛看着她,刻意壓低聲音凝重地問道:“大姐,你把剛纔說得話跟三丫說明白吧?三丫如今都十三歲了,不管是嫁還是不嫁,都有權知道的。”
大丫聞言,眼中不由再次落下淚來,瞅着單雅喃喃地低聲說道:“三丫,你……”
她說着,眼淚便如泄洪般地落了下來,遲疑了一會兒,毅然坐了起來,拿出帕子狠擦了一把眼淚,湊近單雅壓低聲音說道:“三丫,不是大姐不告訴你,實在是……”
大丫說到這裡,再次停頓下來,猛然來到窗戶旁兒,側着耳朵仔細地聽了聽
。
沉寂的夜裡,除了靜還是靜,沒有一點兒聲響。
單雅見她這般光景,心裡不由沉了下去,暗自嘀咕着,莫非自己真是皇家遺落在民間的私生女?
單雅想到這裡,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她可不想跟紫薇一樣,千里迢迢、吃盡千辛萬苦去尋找皇家的爹。
那不過是民間演義罷了,試問有哪一個皇后、皇太后希望皇家有私生女啊?那可是家醜,他們遮掩還遮掩不過來的,又怎會認下呢?
這般一想,單雅的心瞬間跌到了低谷。
此時,她有些兒猶豫又有些兒好奇地看向大丫。
大丫認真地聽了一會兒,見外面根本沒有任何動靜,加上又是深夜了,遂便放心地坐回方纔的炕上,靠近單雅刻意壓低聲音,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三丫,這件事大姐本不該現在告訴你的,可是,如今你被人逼着做妾沖喜,大姐勸不住你,只好如實告訴你了,最後究竟要如何做,你自己拿個章程吧?”
她說着,便看向單雅。
單雅的心此時如墜入冰窖一般。
她實在不希望自己是皇家的私生女,這般想着,她便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大丫見單雅的眼睛閉上了,以爲她不想聽自己說話,不由猶豫起來。
單雅等了好一會兒,見大丫沒有繼續說下去,還以爲大丫又不想說了,遂忙睜開了眼睛,見她正盈盈地瞅着自己,不由低語地催促着說道:“大姐,你怎的不說了?”
大丫見了,敢忙拉着單雅重新躺下,嘴巴貼着她的耳朵低聲說道:“三丫,你知道這件事後,一定要爛在肚子裡,對誰也不許說,就是二丫和小石頭,也不能說,明白麼?”
單雅聽到大丫如此嚴肅的語氣,陡然想起她方纔說得是先皇御賜的話來,感覺自己或許想歪了,若自己真是皇家的私生女,又怎會得到先皇御賜的東西呢?
她轉而再一想,難不成是先皇事後留下了信物並御賜了自己什麼?
想到這裡,她不由急了起來,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
。
單雅再也等不得了,瞅着大丫壓低聲音說道:“大姐,有什麼你就快說吧?你這般說一半留一半的,讓三丫的心一直這麼吊着,難受死了。”
大丫聞言,敢忙藉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看了單雅一眼兒,見她臉上的神色果真急切,不由點了點頭,忙忙地低聲應道:“大姐知道,你且容大姐好好理一下思緒,畢竟是七、八年前的事兒了。”
單雅聽了,知道自己過於急切,遂忙耐下性子看着大丫,不再急着催促了。
她看着大丫沉重的神情,心裡忽然涌上一股不安的情緒,感覺大丫要說得事情,好似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嚴重一些兒。
單雅敢忙收斂了神思,不再讓自己胡思亂想了。
過了一會兒,她猛然感到自己的右耳朵一熱,接着就聽到大丫刻意壓低聲音低語着說道:“三丫,你本姓高,名字叫珊雅,是安北侯府的千金,在你百天的時候,被先帝御賜爲嵐陽郡主。”
單雅聽了,心裡陡然一驚,暗自思索着,安北侯,怎的自己好似在哪裡聽到過呢?到底在哪裡聽過呢?
此時,單雅的心裡雖然狐疑着,耳朵卻仍仔細地傾聽着。
大丫則與她咬着耳朵低低地繼續說道:“在你三歲的時候,侯府突然發生了變故,先帝一道詔書下來,讓安北侯入京,這一去,他就再也沒了音訊。”
大丫說到這裡,眼中盈滿了淚
。
待稍微停頓了一下,她又繼續跟單雅咬着耳朵說道:“侯爺剛走沒幾天,府門外就來了幾個人,躲躲閃閃的,好似在監視咱們,過了沒多久,便來了一羣人,把安北侯府給圍了起來,侯爺夫人和世子妃感覺情況不妙,便把你託付給了爹爹。”
大丫說着,神思好似回到了七八年前,繼續低低地說道:“世子爺當時去前線了,爹爹本是世子爺的貼身跟隨,因爲孃親要生了,故而把爹爹留在了家裡,爹爹得了侯爺夫人和世子妃的吩咐,當即便抱着你偷偷地竄了出來。”
大丫說到這裡,聲音已經冷靜了許多,她繼續壓低聲音說道:“娘本是世子妃的貼身侍女,當時生了小石頭剛滿月,因此沒去當差,大姐當時才六歲,在家裡一邊兒帶着二丫,一邊兒照顧孃親,猛然瞅見爹抱着你回來了,神情暗沉,爹把你交給娘之後,就催着娘快收拾金銀細軟和吃食,趁着人多趕快出城。”
她說到這裡,忽然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又繼續跟單雅咬耳朵說道:“娘聽了爹的話後,感覺情況緊緊,便什麼也沒問,麻利地收拾了東西,又忙忙地把咱們改裝打扮一番,就帶着咱們走了出去。”
大丫說到這裡,眼前好似閃過當年逃跑的情景,遂徑自低語地說道:“出門後,爹和娘便帶着咱們拐進了一個小衚衕,接連拐過幾個彎之後,便出了城,當時大姐走得稀裡糊塗的,只顧着拉着二丫跟着爹和娘跑了,由於走得過急,二丫的腳崴了都不知道,當時二丫許是被嚇着了,出了城她才說痛,爹爹知道了,當即便把她背在了背後,帶着咱們一路狂奔,後來天晚了,便在一處密林裡停了下來。”
大丫說到這裡,狠狠地咬了咬嘴脣兒,又繼續跟單雅咬着耳朵說道:“就是在這裡,爹中了箭,二丫的腳再次扭了。”
大丫說到這裡,手猛然攥緊了,剋制了自己的情緒後,又繼續用方纔的聲音低聲說道:“當時天特別黑,爹什麼也沒說,敢忙帶着咱們躲到了一個極其僻靜的山洞裡,隨後爹便竄了出去,把追得人引入了歧途,咱們在洞裡直等了一天一夜,才把爹盼回來,後來,爹帶着咱們東躲西藏地走了三個月,纔來到了上河村。”
大丫沉重地說到這裡,又繼續低語着說道:“再後來,爹的傷稍微好了點後,便不顧自己的傷根本沒有全好,多次出去打聽安定侯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