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燕看舅舅安炳勝最近苦悶的緊,也不出來喝酒玩樂,特地去他屋揪他出來。
兩人雖然是甥舅關係,年齡相差不多,看上去就跟同輩兄弟似的,自然玩的還算好。
安炳勝心裡一直揣揣林知縣對於舉薦下一任縣令的事情,也想從林邵燕嘴裡套出些事情,可惜林邵燕對於政事一點也不感興趣,一問三不知,弄得安炳勝極爲鬱悶。
“小舅,你淨說這些煩人的事情做什麼?出來是要好好放鬆一下,樂呵一下,你看你讀書讀的,我若是不來拉你,估計你就要變得跟那些無趣的窮酸秀才一樣。”林邵燕聽安炳勝說些政事也有些不耐煩了。
安炳勝心說你懂個屁,老子跟你這沒有志向的紈絝子弟不同,以後是要當官的人。
“邵燕,我可跟你說,姐夫可不止你一個兒子,你還是上進點。”安炳勝冷嗤一聲:“你要是一個正室嫡子還被一個庶子比下去,我可看不起你。”
“哎哎,你啥意思?安炳勝,別以爲你是我小舅我不敢打你。什麼庶子,不過是個下三濫的賤種。”林邵燕氣惱道。
“你真當我閒得慌,我若是別人的小舅,這番話也就不跟你說了。”安炳勝絲毫不懼小霸王林邵燕的惱怒不已:“你難道沒有成算,他現在開着玉器鋪子,姐夫也是對他私下裡多有照拂。”
林邵燕聽他這麼說,也不亂炸毛了,第一次沉默下來思索。
“算了,今天不想這些糟心事了。”安炳勝攬上他的肩膀:“走,好好樂呵樂呵,不醉不休。”兩人走進門口掛了兩盞大紅燈籠的大門,迎面就是脂粉塗的發白的老鴇一扭一扭過來招待。
“我能有什麼辦法,在他眼裡我就是這副德行,只會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我幹什麼都是不務正業,他幹什麼都是對的。”一個醉鬼和一個醉鬼相互攙扶,一邊亂吼。
“一個書呆子罷了。你可是正室生的嫡子,恁的沒出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另一個醉鬼搖搖頭:“我們明着來不行,暗中整垮他。”
“對,對,不愧是我小舅。鬲——”兩個醉鬼搖搖擺擺,歪歪斜斜走在小巷裡。
安炳勝一頭撞到牆,有一瞬間的清醒,眨了眨迷濛的眼睛,頭腦一陣眩暈,他正想轉頭說我們走錯路了。
後腦勺突然被人一聲悶棍,人就栽倒了。黑影一套麻袋,扛起,快速離開。
安炳勝是被冷水潑醒的,他清醒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呆怔,迷迷糊糊的眼簾睜開,周圍黑乎乎的,突然亮起兩盞篝火,照亮一室陰森的審訊室,又不至於太過光亮。前面一個模糊的背影明明滅滅的。
這地方他也太熟悉了,根本是自己審訊柳清菡的地方。搖了搖頭,還以爲自己在做夢。哪知道他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才發現自己被鐵鏈和大拇指粗的粗繩綁在審訊架上。
“你是誰?好大膽子,你知道本公子是誰?林知縣是我姐夫。”安炳勝看清楚陰森的審訊室,開始氣惱又有些害怕的大叫起來。從來都是他對別人實施私刑,哪輪得到別人。
柳清菡好半天才轉過身來,看着安炳勝瘋了一般大吼大叫。
“他這樣叫,會不會吵醒外面?”柳清菡一點也不避嫌的坐在桌子上,朝着安炳勝那個方向。
安炳勝看見柳清菡眼眸瞪大,通過她說話,才注意到兩邊居然有人。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衛驍翊冷冰冰說道,他的眼眸就跟漆黑冰涼的黑瑪瑙,嗜血兇惡的光芒一閃而逝。安炳勝把叫囂的話吞進肚裡,看着面前男人強盛的煞氣,嚇得他竟然真的乖乖不敢叫喊。
被這男人嚇住不過是兩三秒的事情,他突然恢復清醒,壓根不相信又叫嚷起來:“本公子的姐姐是知縣夫人,我家是當地第一首富……”
他驚懼瞪大眼睛看着黑暗裡一抹雪亮光芒閃過他的眼睛,緊緊閉上嘴。這一瞬間他真的意識到他們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會下手。
安炳勝眼神陰毒看向柳清菡,還以爲是這個女人僱傭的窮兇惡徒來報復。柳清菡絲毫不以爲意他的目光,反倒是衛驍翊不高興了,示意秦風,秦風極重一巴掌扇過去,打的安炳勝臉偏到一邊,又是一巴掌,細皮嫩肉的臉上立馬紅腫起來。
秦風膝蓋一曲,撐上安炳勝的肚子,他的力道非常大,安炳勝感覺自己肚子裡的五臟要被打裂了。就在秦風教訓安炳勝的時候。
柳清菡有些無奈的看向衛驍翊,真是把牢房當做自己家來去自由,對牢裡面的獄卒動不動就是打暈,目無法紀的。他昨天剛剛跟她說了不插手,今天就給她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你動手。”衛驍翊定定看向柳清菡,一副我真的不動手的樣子,看的柳清菡發笑。柳清菡雖然覺得衛驍翊這貨也開始狡猾起來,不過她也不反感,反正都是要報仇,她相公這樣做也省了她一番大力氣。
柳清菡饒有興趣的拿起審訊室的刑具,看的大開眼界,她每拿上一件刑具,氣恨瞪她的安炳勝心裡一陣驚懼,慌亂不行看着她手上拿着的刑具。
柳清菡扔下刑具,走到面無人色的安炳勝面前,擰住他的下頜:“往日高高在上的安公子估計沒有想到這一天吧。不知道你是什麼感覺?”
即使柳清菡笑起來分爲漂亮,看在安炳勝眼裡也是跟女鬼一般無異。額上沁出細密的汗水,經過秦風一頓教訓和威嚇,他縮着脖子,早就不復剛剛的頤指氣使。
衛驍翊扯過自己媳婦,咳嗽幾聲,柳清菡才發現自己距離安炳勝太近,這貨估計吃醋了。
柳清菡臉上的笑容陡然消散,眼眸冰涼,她今晚換了一身黑色勁裝,梳着高高的馬尾,殷紅的嘴脣譏誚的勾勒一個笑意。笑意不入眼底,就跟皮笑肉不笑一般。
安炳勝一定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被人羈押在審訊室的下場因爲仗着自己有錢有勢,所以他人的生命如螻蟻。
柳清菡一直以爲自己會死在審訊室裡,兩夜的逼供拷問滋味真的不好受。
吐出的話語就跟碎冰濺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擲地有聲:“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手往旁邊一伸,衛驍翊把鞭子放在她手上。
秦風驚愕看向柳清菡真沒想到,她真的打算自己動手,他本來想着這女人沒有因爲私刑的殘忍而求情和心軟已經跟大部分的女人大不相同了,也勉強算是配得上自己主子。
更沒有想到她居然真的打算自己動手。這女人真的是女人嗎?柳清菡已經一鞭狠狠打下去,她力氣雖然不如衛驍翊他們的力道勁兒大,這一牛鞭下去也是夠受的。安炳勝慘叫一聲,柳清菡聽見他的慘笑越發笑的燦爛。
在篝火明明滅滅的陰森的審訊室,鞭子落在皮肉上的點點聲響還有長鞭揮起在篝火光明照耀下映出的黑色長蛇一般影子在審訊室牆壁上方纏繞。
秦風一言難盡的看向兇殘的柳清菡,覺得她的眼神和笑容有些滲人,就跟女鬼附身一般。看的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顫顫的,轉向一邊,就看見自己主子眼睛不眨的看着柳清菡的兇殘的動作。眉頭微微緊蹙。
還以爲自己主子也有些受不了柳清菡的兇殘,他就說嘛,一個女人兇成這個地步,誰看了都會心裡不適。
衛驍翊一把扯住柳清菡的揮鞭子的手,一臉不贊同,結果他不甚滿意說道:“你手都紅了。”旁邊的秦風差點一趔趄栽倒。
主子那裡是嫌棄柳清菡兇殘,根本心疼自己媳婦揮鞭子磨得發紅的手掌,仔細看才發現自己主子一臉讚賞,脣角有幾分笑意,看着自己媳婦滿臉都是愛慕之色和我媳婦好厲害的‘驕傲之色’。
這女人兇成這樣,有什麼好驕傲的啊?秦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早就開始狂刷屏了。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濾鏡有點過了。
因爲安炳勝叫聲太大,秦風及時給他嘴裡塞了一抹布,防止他咬舌自盡和聲音太大。
柳清菡把鞭子丟了,沒想到打人也是個力氣活。瞥了瞥人事不省的安炳勝一眼,示意讓秦風把安炳勝潑醒。
秦風拎起一旁的冷水木桶,自安炳勝身上潑過去,安炳勝咳嗽着清醒過來,看見柳清菡就跟看見女鬼似的。身子一直想要往後面縮。
柳清菡沒有錯過他眼裡的一抹恨意和惡毒之色,她掐住他的下巴,指間別着一顆紅色藥丸,看的安炳勝緊緊閉嘴就跟蚌一般。
“把他的嘴巴給我撬開。”柳清菡淡淡說道,秦風一上手把安炳勝的下巴給卸了,柳清菡把藥丸扔進他嘴裡,點了下頭,秦風迅速咔嚓合上。
安炳勝一骨碌吞了下去,他想要扣嗓子眼,可惜根本沒有用,已經從他嘴裡滑到食道。
“不是毒藥,你放心死不了人。”柳清菡有笑的一臉溫柔,杏眼無辜的眨了眨:“不過要是你敢胡亂說出去,我就不敢保證了,現在來我來問你,是誰打的你?恩?”
三人走出牢房。
“你給他吃的是什麼?毒藥?”秦風奇怪問道。
“笨,我這不是怕他供我出去,大補藥啦,昨天齊香給我的。”柳清菡拍拍手。
秦風一陣黑線。
……
第二天林知縣家的小舅子被人在街頭被人找到,通知了林知縣家裡,林知縣家裡的安芝都快急死了。
聽見有人在街頭找到安炳勝兩人都是心裡一鬆,結果看見安炳勝被人擡進來,縣衙府裡一陣雞飛狗跳的,安芝更是哭的那叫一個聲嘶力竭的。
好不容易等得安炳勝清醒過來,安芝急匆匆的問他兇手結果一問三不知。解釋模糊不清的。
柳清菡正在廚房裡炒栗子,就是那天上山打獵撿來的栗子。齊香一進門就聞到香味:“凊菡,你做什麼呢?這麼香?”
柳清菡一邊把炒的火候剛剛好的栗子鏟進大碗裡,一邊回答:“糖炒栗子,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第一次做。”
她捻起一個,燙的她不斷在兩隻手裡滾來滾去的。扒開外殼,因爲剛剛炒的,裡面的皮已經跟殼黏在一塊,很容易剝開。
她掰了一半薑黃色的果肉進齊香嘴裡,齊香嚼了嚼,頓時眼睛亮亮的點點頭:“好好吃,好香啊。對了凊菡這個給你。”
“什麼啊?”柳清菡舀了一勺裡頭的水倒入盆裡,洗了洗手,疑惑接過問道。
打開才發現是十兩銀子。驚訝看向齊香。
“這些都是賣布絨玩偶得來的銀錢,一共賣了二十兩銀子。”齊香不好意思開口道:“都是你的主意,我也就是照做,按理說這賣的銀子也有你一份。”
“我也就教了你一種做法,你自己聰明,手巧,哪裡是我的功勞。”柳清菡把手上的銀子遞過去,齊香不收。
“凊菡,你要是不收,我這良心過不去,我知道你有錢,但是這畢竟是你的主意,要不是你我根本連一兩銀子都掙不到。你若是不接受,我下次再也不敢來問你了。”齊香鄭重其事。
“你們最近不是要做房子,正在攢錢?”柳清菡看齊香分外認真,突然問道。齊香被柳清菡跳躍的思維微微弄得一愣。
立馬點點頭,不明白她說這個幹嘛:“是啊。”
“你們這時候正是缺錢,快別跟我客氣了。”柳清菡把手上的銀子遞給齊香:“趕快做個房子,有個自己的家多好。”看她還是遲疑,柳清菡拿過一半銀子:“這總成了吧,剩下的攢好了。”
齊香才點頭收了也不跟柳清菡客氣了:“剩下的算我借凊菡妹妹的,改日我會還你。”
“我還信不過你嗎?生意好吧?”柳清菡問道。
齊香興高采烈的點點頭:“好的不得了,小孩子都很喜歡就連一些姑娘家也十分喜歡。一下子就賣光了。”
“你若是有些本錢,可以去買一下好的布料做布絨玩偶,裡面塞棉花,體型做的大一點,不需要很多也就一兩個放在攤上,也不要怕賣不出去,價格定的高一點。”柳清菡囑咐。
其實她也就是出出主意,像是齊香的針線活是真心不錯,做出來的成品簡直比現代還要漂亮精緻。柳清菡說了一番話,兩人才走出去。
碰到院子裡的小虎抓了一把栗子在他兜裡。又給了些齊香,才全部放進自己房間裡,當零嘴。
窩在房間裡看書,一邊剝着栗子吃,躺在自己做的搖椅上,逍遙自在的很。
衛驍翊和秦風進門就看見柳清菡分外清閒的模樣。
兩人原本一開始還想着柳清菡心心念念開酒樓,如今倒閉還不傷心?後來周嬸驚訝萬分問他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酒樓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求一桌難得,有錢的人要是不早點預訂估計都排不上號。周嬸說起柳清菡的規矩也是分外不可思議,本來她也認爲開出這樣的霸王條款指不定砸了自己招牌,哪想到黃鶴樓被人爭相訂購,就連很多外縣的大老闆都慕名而來。
衛驍翊和秦風才知道是自己誤會,這生意那裡是不好,簡直是好的不得了。
“你吃什麼呢?”衛驍翊一走過去就把柳清菡抱起,自己坐在搖椅上,讓柳清菡坐在她膝上。
“來,嚐嚐。”柳清菡把剛剛剝好的完整的栗子肉放進衛驍翊嘴裡。衛驍翊咬了咬,嚥下點了點頭:“很好吃。”
聽見衛驍翊的回話,柳清菡也是十分開心,看見一旁就跟棍子杵着的秦風,抓了一把,扔過去,秦風眼皮也沒有動,大手一伸,就毫不費力的截住了。看着手裡黑油滑亮的栗子。眼神瞥了眼柳清菡剝得外殼,大手一捏,整塊的果肉完好的出來了。
柳清菡看的一陣驚奇,果然大力士就是不同凡響。
衛驍翊看自己媳婦一直盯着秦風,把她的腦袋扭過來,拿起柳清菡竹籃子裡面的栗子,也是毫不費力的一握,外殼碎裂,裡面的果肉完好無缺,柳清菡嗷嗚一聲吞了。
眼睛晶亮的直盯着衛驍翊,一臉崇拜,看的衛驍翊心裡頓時十分滿足,幾乎把柳清菡竹籃子的栗子全部的外殼都給剝了。
柳清菡簡直高興死了,這栗子好吃是好吃,炒了裡面的皮殼相連雖然好剝,但是外殼還是很硬的,剝得她指甲都疼了。
“嫂子。”柳清菡吃的正歡呢,秦風突然湊上來,一臉期盼看着她,柳清菡趕緊抱住自己的竹籃子。
原來是剛剛秦風照着柳清菡把這不明物體剝了塞進嘴裡,甘美甜香又不膩的味道瞬間就俘獲裡秦風,他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好吃的東西。
柳清菡肉痛的大方又給他三個。
“嫂子你從那兒買來的?”秦風吃的津津有味。
“山上撿來的,你之前不是見過我那簍子裡面的刺球,就是那個。”柳清菡把栗子塞進嘴裡,一邊喂衛驍翊:“我自己炒的,這栗子還可以做菜。還可以做冰栗子。冰冰涼涼十分好吃,皮殼也更容易剝開。”
“嫂子哪邊山上?我這就去再撿一點回來。”秦風聽得心動問道,整個人就跟大狗一般殷切:“只是到時候嫂子能幫我炒一下嗎?”
柳清菡一聽他這麼說,也是分外高興,跟他具體說了地方。她也分外喜歡吃栗子。現在這麼點根本不夠吃。
秦風說的是撿一點,等他回來揹着一個大麻袋,柳清菡頓時有些無語,他這是把山上的栗子樹全部摘來了吧。
“嫂子你看夠嗎?”
柳清菡嘴角抽搐:“當然夠,就怕你吃的吐。”
晚上做的是板栗炒雞塊,香油拌的筍條,還有一個板栗甜湯,其他的板栗被柳清菡放在地窖裡面去了,她打算除了做糖炒栗子的小零嘴之外,再做一個冰栗子,冰栗子跟糖炒栗子差不多,只是需要冰塊冰凍起來,吃起來的口感跟糖炒栗子有些不同,冰涼冰涼的,爽口好吃,果肉稍微更加緊實一點。保存的時間也會長一點。
晚上做出來的量柳清菡是稍微考慮到家裡的三個大男人的飯桶在,增加一大倍,只不過今天大家的胃口都分外好,小虎一個小屁孩吃起來也是跟幾天沒有吃飯的樣子。
周嬸和劉冬叔也是吃的不肯停筷子。
“凊菡的手藝,就是沒得說。”劉冬叔一邊吃的嘴巴倆都是東西一邊還不忘記誇讚柳清菡。
“這栗子實在太好吃了。凊菡下次你教我。”齊香吃的高興,她也就擡頭說一句,急忙加入搶菜的行列。
“柳姑娘吃完你做的飯菜,吃別人做的就跟吃豬食一樣。”周揚野也發表了自己看法,可惜周揚野這一話說出來,他媳婦齊香就不幹了,一把掐他的大腿肉,瞪了他一眼:“說誰做飯跟豬食?有本事以後你自己做。”
周揚野說錯話的捧着自己的飯碗不敢在胡說了。免得自己以後真的要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
柳清菡看着桌面風捲殘雲一般的狼藉,每個碗都吃的空空的,簡直就是蝗蟲過境,看來他們都挺喜歡吃栗子的。
心裡一陣哭笑不得,今天要是不多做一點,估計就不夠吃了。
集市那天到來的時候,柳清菡和齊香還有周嬸一塊去趕集。
柳清菡列了一個清單,需要買的東西清楚列在上面。
“這天一天天冷下來,我還要去買點棉衣棉褲的。”柳清菡說道。周嬸和齊香都很贊同,一塊去衣料店裡面買衣服
衣料店裡麪人來人往,柳清菡也進去挑選布料。她看平日裡衛驍翊穿的都是些比較深的顏色布料,這次想要給他買一件淺一點的顏色,一件月白色的布料讓她分外喜歡。
上手正要拿過來,另一隻手也拿着另外一端。
柳清菡下意識放開手。看那雙手指骨修長,雖然白皙一看就是男人的手,柳清菡也就先去看其他的,結果每次她一拿什麼布料,就有一隻手同樣拽住。
她擡起頭一看,微微一怔原來是顧青的狐朋狗友的一個,她記性很好,但是也沒有經常注意因此並不認得對方。也就混個眼熟。
“柳姑娘是來挑選布料做衣服的?”安城笑的一派溫潤公子的模樣,他長相也稱得上俊俏,只是臉上塗脂抹粉的有點小白臉的感覺。
柳清菡點點頭,不輕易搭話。
安城本來出門遊玩,一轉頭就看見柳清菡在一邊挑選不了,霎時間眼睛就亮起來了,柳清菡早就不復原來的面黃肌瘦,個子長高,臉也長開,端是瀲灩杏眼,瓊鼻,殷紅的嘴脣,還有一張宛如蓮瓣的白皙小臉,姿容絕豔,豔若桃李,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光。
上次顧青說柳清菡跟林知縣有交情,稍微打消了一些安城的心思,如今出門不小心遇到,安城心裡又是一陣癢癢的,什麼顧忌都拋到腦後了。直愣愣看着柳清菡挑選布料。因此故意她拿什麼,他也故意拿什麼。
“這家店可及不上屏衣布料店,這些布料不過爾爾,像是柳姑娘這樣的佳人,自然要穿的最好的布料。那家老闆跟我有交情,柳姑娘要是去哪兒買,安某一定讓對方給你一個大優惠。”安城一邊笑着一邊覷着柳清菡的面容,眼睛直盯着她的小臉看。
柳清菡真想拿起手上的布料一腦袋敲過去,面上禮貌拒絕了。轉到另外一邊挑選,這安城就跟牛皮糖似的跟着。
那邊挑選的正歡的齊香拿過布料給柳清菡看:“凊菡,你看這布料結不結實?”
柳清菡還以爲齊香想要問她顏色好不好看,沒想到齊香問出這個問題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微微擡起袖子:“齊香姐姐,你這是買麻袋還是給周大哥買衣服?”
柳清菡不笑的時候,便是冰着一張臉已經足夠漂亮,她隨意笑開了更是宛如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璨爛迷人,眼睛彎成月牙狀,露出嘴裡的小虎牙,又可愛稚氣又魅惑純潔。看的安城這個紈絝子弟魂都要飛走了,便是被人擠開也忘記氣惱。
齊香一注意安城直愣愣的實現,皺眉,擋住他的目光,走在柳清菡跟前,她比柳清菡大幾歲,個子也比她高,比她結識一點,立刻就把嬌小玲瓏的柳清菡擋住了。
“也不知道哪裡的登徒子?”齊香冷哼一聲。柳清菡也是心裡不悅,兩人跟老闆各自買了一尺的布料走了。
“我們再去別處看看。”齊香說道,柳清菡點點頭。
“下次妹妹記得戴帷帽。”齊香打趣柳清菡:“便是面紗也好,總是惹得人瞧你,若是讓衛獵戶知道可不定怎麼生氣。”
“我懶得理你,不過齊香姐姐,你買布料現在都是看結不結實?你這是把周大哥當成什麼?”柳清菡也取笑她。
“你不知道,你周大哥穿的衣服不是這裡掛了那裡爛了一塊窟窿,着實讓人生氣,我好好的剛剛給他做好一身衣服,不消三天就跟舊衣服似的,我現在也不指望他如何,只希望這布料不要經常破了口子就好,哪裡顧忌的了什麼花色顏色樣式的。”齊香無奈氣惱道。
跟另一頭買兜裡的周嬸匯合。三人又在城鎮集市上逛了逛,買齊了生活用品。
“這兒也不知道哪裡有木匠和冶鐵的師傅?”柳清菡突然停下來問道。
“我知道,這條街一直走右邊好像有一家木匠。在拐個彎一直走就是一家冶鐵鋪子了。”齊香說道“只是你去找木匠和冶鐵師傅做什麼?”周嬸也是一臉不解。
“周嬸你那鐮刀帶了沒有?”柳清菡問道,一邊解釋:“我去問問可不可以重新融過,來年做農活不就省事多了。木匠也是,要做些工具。”
周嬸想想也是,一同去了。
柳清菡先去了冶鐵的鋪子,外面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刀具鐵具之類東西。攤主是一個四十來歲生的黑胖壯實的中年男人。柳清菡跟那男人說了來意。
那男人拿起柳清菡的鐮刀看了看,看看刀刃處,點點頭:“可以融過。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像之前那樣鋒利。你過三天可以來拿。”
柳清菡本想讓男人幫她熔制一個東西,不過他的技術她暫時不是很相信,不如等三天看看鐮刀的成品再來說。只是她稍微裝作好奇問了問男人可不可以看看他冶鐵的地方。
那男人也爽快領着她們進去,柳清菡感覺裡面的溫度明顯更高,好有幾處用的工具,柳清菡環顧四周,稍微問了問一些問題。
“姑娘,你家不會也要開冶鐵鋪子來偷師了吧?哈哈。”那男人開玩笑。
“說不準還真是。”柳清菡笑道,看了看場地還算滿意:“師傅,你這邊生意如何啊?”
“還行吧,勉強餬口過日子,我們都是賣力氣,這一行要的就是力氣。”冶鐵師傅抹了臉上的汗漬,嘆口氣:“只是賺錢也賺不了幾個錢。我還愁着沒有人跟跟我幹這個。都是些吃不了苦的。”
柳清菡隨意說了些安慰的話。
又去了木匠鋪子,前面擺攤,後面是鋪子,場地在後院。柳清菡到到兩處觀看,點了點頭。
平日裡在家裡做些小玩意也不需要什麼場地,只是這做馬車等等大物件在家裡還真是不好製造。一個大一點的場地和妥帖的,一應俱全的工具是一定要的。
三天後柳清菡到了冶鐵的鋪子,那師傅拿出兩把鐮刀:“你看看,行不行?”
柳清菡接過,兩柄鐮刀幾乎跟之前的一模一樣,刀刃打磨的還算是鋒利,滿意點頭:“師傅要多少錢?”
“二十文。”
“二十文?”柳清菡驚訝道,這錢也太少了吧,這些可都是力氣活。
那師傅還以爲柳清菡嫌多了,頓時有些急了,跟她說了製造的過程。
柳清菡直接把一錠銀子遞給那師傅:“您做的很好,我也很滿意。”
那師傅長大嘴巴,沒有接,撓撓頭:“這銀子找不開,太多了。”
“你不要找了,全部給你,師傅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柳清菡突然說道。
那師傅看柳清菡一臉認真的模樣,十分高興有一筆大生意,引着柳清菡進門了:“我這鋪子做兵器什麼的也是可以的,像是這長矛,刀劍什麼的。”
“師傅,有件東西我想借借你的場地,只是你的工具有些我還不知道怎麼用,你能稍微教教我嗎?”柳清菡這話可把冶鐵師傅驚得不行。一看柳清菡穿着布料也是十分不錯的,頭上戴着首飾,應該是殷實人家,又不是窮的沒有飯吃做夥計,再說了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的,哪裡受得了這份苦,還以爲她只是感興趣玩玩而已。
“師傅我也就想要借你場地製作一些東西,真的不行?”柳清菡狀似有些失望道:“那我只能去找過別家。”轉身就要走。
“行,當然行。”那師傅本來想着找什麼措辭來勸這位姑娘,如今聽她這樣說更是立馬答應下來也來不及想她要幹什麼。
衛驍翊本來還十分高興柳清菡把酒樓定製成高檔酒樓,只開五桌,柳清菡也就不需要跟之前一般忙着酒樓的事情。
這陣子清閒下來,就想要帶着柳清菡一塊去上山打獵。可惜他註定要失望了,他一進門就看見柳清菡又再畫圖。
走進一看才知道她又在畫那種細節圖。一看這架勢肯定是又要做什麼大物件。
他仔細看了,只看得出來有一張是做馬車,另外一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聽說你這幾日一直往冶鐵鋪子和木匠鋪子跑?”衛驍翊從身後攬着的柳清菡的腰身:“可就是爲了做這兩樣東西?”
“之前一直想做,但是場地不夠。”柳清菡說道:“怎麼你是有什麼事情?”
“沒有事情,我就不能找你?恩?”衛驍翊輕敲她的頭,指着另外一張畫着奇怪形狀的圖紙問道:“這是什麼,鐵盒子嗎?”
“這也是武器,差不多跟弓弩一般吧,只是威力還有更加大一點。”柳清菡想了想說道:“只是這東西我也沒有把握。”
衛驍翊驚訝道:“你都沒有把握,看來是個厲害的東西。”
“你都悶在屋子一天了,出去逛逛?”衛驍翊繼續問道。
柳清菡看了他一眼,一臉期盼的衛驍翊:“你自己去不行?要是孤單叫上秦風就好了。”
“他有事情,沒空。”衛驍翊堅定說道,站在門外的秦風懵然看了眼自己主子,後知後覺立馬跑開了。柳清菡輕笑:“你若是要去打獵我纔不跟着去,這都是中午了。有些遲了。不如我們去河裡摸魚吧。”
柳清菡突然搖搖頭,衛驍翊一陣失望還以爲她後悔了。
“對了明個兒要是天氣好,我們大傢伙一塊去野外野餐吧。”柳清菡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分外開心。
“野餐?那是什麼?”衛驍翊迷茫問道:“野外吃飯?”
“相公,你真聰明。”柳清菡牽住衛驍翊的手:“差不多這個意思,我們還需要準備一些糕點,其他的不要帶了,到時候到了地方因地取材就是了。比如說我們找到一處靠河的地方,捕魚呀這些……”柳清菡隨意跟他解釋了野餐,衛驍翊聽着也覺得很有意思。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柳清菡也就跟周嬸他們說了,一個個全部都同意了。有些新奇。
翌日清晨,柳清菡交代好酒樓的事情給幾位師傅和夥計,舉家出門了,還真是個晴朗的天氣。對於秋天來說是有些難得了。
“我記得那邊似乎開了三角梅。”齊香指了指一個地方。大家紛紛朝着那個地方走。
一路上都是花紅柳綠的風景,大家都是幹農活的,走個幾里路都不算是什麼,呼吸新鮮空氣,微風習習帶着秋意色涼快。
一路上談天說地的,聊得也十分熱絡,周嬸也是說故事的能手,十里八鄉的事情,她幾乎全知道。說着說着就說到柳清菡頭上了。
“剛來那一會兒,凊菡就瘦的跟猴子一般那些嘴碎的……沒想着長成這樣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家,聰明又能幹,我原想還以爲是凊菡的福氣嫁個衛獵戶,這會兒子看根本是衛獵戶撿了個便宜,要是小虎再大個七八歲的,我可是要想方設法讓凊菡做我孫媳婦呢。”周嬸說笑道,說的大家都笑起來,齊香和周揚野還不知柳清菡和衛驍翊有這樣的故事,聽得入神,聽到後面一句周嬸的話也是大笑起來。
只有衛驍翊微微黑着臉牽進柳清菡的手,心裡說,我跟我媳婦那是註定的緣分,就小虎那個臭小子,再大個十多歲都沒有用。
柳清菡一看衛驍翊面上看不出來,細微表情早就泄露他的不快,眉頭微蹙,脣角微微往下撇,輕視看了眼小虎,佔有慾攬住柳清菡,安慰的捏捏他的手掌。
別看衛驍翊沉穩冷漠的模樣,經常會因爲這些小事變得幼稚極了,跟個七八歲的小孩吃醋。
“現在也不晚啊。”小虎童言無忌說道:“凊菡姐姐可以和衛驍翊叔叔和……”周嬸趕緊捂住他的嘴。拎起他就來打屁股。
打的小虎哭爹喊孃的,其實小虎早就有了經驗,其實周嬸打的根本不痛,他這一叫就跟遭受天大的痛苦似的,眼淚汪汪的看向柳清菡。
柳清菡哪裡不知道他的把戲,忍笑把他解救下來。衛驍翊真是對這小孩恨的牙癢癢的,仗着自己年紀小,你也是個雄性啊。要不是周嬸和劉冬叔在這裡,衛驍翊指不定把小虎這小子扔開,看着礙眼。
越發討厭小孩,果然小孩最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