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村裡面的謠言四起,什麼柳清菡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嬌嬌弱弱,實則是個河東獅吼的妒婦,性子彪悍,治的殺神衛獵戶服服帖帖,衛獵戶居然在院子裡給柳清菡洗衣服,洗肚兜的事情穿的沸沸揚揚的。
周嬸大清早的來柳清菡家裡,問她這件事情。柳清菡也點點頭,就是很奇怪周嬸怎麼會知道昨天衛驍翊幫她洗衣服的事情。
“你這孩子,真是糊塗的緊,要是來了葵水,怕貪涼叫我來幫你洗衣服就是了,哪有叫自己相公一個堂堂大男人洗衣服的。”周嬸用指頭戳了戳柳清菡的額頭,責怪道:“實在是不像話,葵水多晦氣啊。男人如何沾得?”
“周嬸你怎麼知道?”柳清菡被周嬸教訓的一頓,有些奇怪又有些不好意思。
“還能怎麼知道,村裡面都傳遍了。凊菡不是我說你,一個婦道人家的,還是要愛惜自己的名聲。”周嬸臉上都沒有笑意,這話說的有點重了:“衛獵戶疼你歸疼你,你也不能太得寸進尺了。不行,改日我還得教教一個怎麼做人家媳婦,什麼不能做什麼能做,你進門這麼久也沒有給長輩教導你,我現在是不會再放縱你。”
“知道了。”柳清菡聽說自己讓相公洗衣服的事情傳遍了村裡,臉上噪紅,滿臉羞愧,她來葵水的事情不會全部知曉了吧?
周嬸看她認錯態度還是很誠懇,也就收斂嚴厲的教訓,溫言又勸道安慰她幾句。
柳清菡一邊認錯一邊向周嬸詢問傳的流言,發現也就是說衛獵戶是個怕老婆的耙耳朵,然後柳清菡自己是個悍婦之類的話語之外就是柳清菡讓衛獵戶在院子裡洗女人家的衣服的事情。
“就這樣?”柳清菡聽流言只是摸黑她跟衛驍翊的形象,絲毫沒有提及女人家的葵水的事情,柳清菡心口一鬆,手掌撫胸,還好,還好,薛大娘應該是沒有看見她身後的血跡。
“你還嫌不夠?她們嚼舌根子的添油加醋的本事大着呢。”周嬸嚴厲說道。柳清菡連忙認錯,周嬸才說了最後一句:“好好長點記性!”
周嬸剛剛出房間,似乎聽見周嬸跟齊香打招呼的聲音。
“周嬸子,凊菡她沒事吧?這些個長舌婦也不怕下了地獄隔了舌頭。說什麼渾話。”齊香一早聽見這些流言,上前跟人理論到現在還沒有消氣。
“瞧着倒好,你進去看看吧。”周嬸望了眼齊香。
齊香聽不大懂周嬸這話什麼意思,還以爲柳清菡就算不是以淚洗面也要黯然神傷一番,那個女子被人說成悍婦能高興的起來。
她一進門,柳清菡背對着她躺在側躺牀榻,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在哭泣。齊香嘆了口氣,停頓在門口一剎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
“清涵,你不要傷心了,這些屁話不過是幾個長舌婦胡亂說的,誰信她們誰就是豬。”齊香忙上前擁住她的肩膀,氣憤說道:“別人家的家事管他們什麼事情,值得拿出來說道,自己家裡還不指定更有些腌臢事。”
“哈哈!這話本太好笑了!”柳清菡轉過頭來,腦袋一扭到了齊香膝蓋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齊香傻眼了,怎麼清涵妹妹到現在都笑的出來,這是受什麼刺激。一時她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好,自己心內打好的安慰腹稿一下子全部用不上了,她就跟卡機似的,呆了呆。
“你快來看,這是我叫阿壯給我帶的話本,沒想到古代居然還有笑話一般的故事,我以前還以爲只有才子佳人的話本,原來還有這麼稀奇古怪的奇聞異事。寫這書的人實在是有趣的緊。”柳清菡興高采烈跟齊香分享。
“清涵,到底知不知道外面發生大事?”
“哦,你是說傳我是悍婦,讓我相公洗衣服的事情?”柳清菡跟周嬸確認了不是關於她葵水的私密的事情,早就撩開手了,這一點小事算什麼:“說就說唄,嘴巴長她們身上,我能怎麼辦?”再說了她們傳的也無傷大雅。
“行,行,怪我表錯情,你這妮子心大的簡直能放一艘船了。”齊香沒好氣說道:“害我白白擔心你。”
“哎,齊香姐姐擔心我是我的福分。那裡是白白的擔心。”柳清菡笑着說道。
“那你知錯了?以後還敢讓你家相公給你洗衣服?”齊香也其實覺得這太奇怪了,哪有相公給娘子洗衣服的,責怪道:“這衛獵戶也太寵你,寵的沒邊了,還好你沒有公公婆婆,自己在家裡就稱王稱霸的。”齊香原先想是教訓她,自己竟然越說越是羨慕柳清菡,能有個這麼體貼的相公,誰不喜歡?
就連周揚野要是讓她給她洗衣服?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齊香立馬搖搖頭,把腦海裡的假設去掉,簡直還是太不思議了,這畫面根本想都不敢想。指不定被周揚野的爹孃看見,還不知道怎麼說她呢。估計休掉她還是輕的。
柳清菡完全不知道讓自己相公給她洗衣服多麼驚世駭俗,就連丁氏這種拿捏老實相公的潑婦,還有林嬸這樣尖酸刻薄的也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做。
中午的時候,柳清菡問了衛驍翊那日她睡覺有哪個人來了。衛驍翊跟柳清菡一板一眼說了。
“你就讓她們進來?”柳清菡奇怪的看向衛驍翊:“你不覺得對你的男子氣概有點損傷?”
“你怎麼會這麼想?”衛驍翊真的沒有覺得爲自己媳婦洗衣服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再說了她肚子痛根本不能碰涼水。
“吃完飯,我給向周嬸你要了點紅糖來。”
柳清菡喝在嘴裡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連她來了是葵水這樣的常識都不知道,現在怎麼對於女人家的症狀什麼都知道了。
“你……”柳清菡一言難盡看向衛驍翊:“問了……”
“對,我問了周嬸。”衛驍翊看柳清菡咳嗽給她拍了拍背部,絲毫不以爲意:“來了這個不能受寒,不能碰冷水,最好不要勞累,要穿的暖和一點,肚子不能受涼,可以喝一點紅糖水有好處。我再給你買點紅棗來。”衛驍翊看着柳清菡想了想她現在似乎底下一直流血,肯定要買點補品來吃。
還好柳清菡並不知道衛驍翊心裡想的,否則要多難爲情。
……
柳清菡跟村長商量好挖筍的有關事宜,村長已經跟人承包了筍山。就差一個收購人了。
柳溪村的筍山相對於其他外縣的人來說還算是當地的特長,要是運作得當,賺錢不敢說,虧是一定不會虧的。
“一時半刻我也找不到什麼老闆收購的。衛娘子,你在城鎮裡開酒樓應該比我多一些門路。”村長說道。
柳清菡點點頭,她其實也在想要拉攏一個老闆。
“對了,村長,要是什麼時候有冬筍?你記得叫人多挖點冬筍來。”柳清菡想到了一個主意,巴巴上門問人家找合作不如直接讓人家找上門。
冬筍肉色乳白,殼薄質嫩。雖然冬筍資格老,可鮮嫩度跟春筍不相上下,有時候有的人比起春筍尤愛吃冬筍。
柳清菡也想的很簡單,在自己的酒樓推廣筍的菜式,一旦有哪位客人老闆感興趣,雖然聽着有點懸,但是比她直接上門跟人家求合作要靠譜的多。
筍的功能很多,營養價值豐富,做菜的樣式很多,烹調時無論是涼拌、煎炒還是熬湯,只要煮的方法對,基本都是鮮嫩清香。鄉下里雖然也不算是什麼稀罕物,那是因爲他們不懂得料理筍的方法,有時候味道會有些酸澀或者大大折扣。
柳清菡跟村長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這主意不錯,還是你們年輕人有心思,那行,到時候我立馬讓人給你挖個一個半筐來。”村長想了想也甚是覺得柳清菡的方法好。
柳清菡在柳溪村待了將近十天了,第十天也就回去城鎮裡經營她的酒樓去了。
這陣子雖然村裡面風言風語的,這些談資也無傷大雅只要是不是道德上的污點,慢慢的就消下去。背後嚼舌根的都是些無聊的村婦,一開始還是說笑,也不知怎麼地,慢慢的這些說閒話的人反而越來越是羨慕柳清菡,這女人嫁人不過就是爲了找個對她們好的男人過日子,運氣好的,遇到個老實的能拿捏的,運氣不好,碰到個吃喝嫖賭的混賬,比起她們在家中看婆婆臉色,小意討好丈夫,柳清菡隨心所欲的樣子簡直羨煞旁人。男人一有錢就變壞,可是如今衛家也算是有幾分家產了,衛驍翊還是如眼珠子護着自己媳婦。
她們越說越不對味,越說心裡不對勁,她們沒注意說道的時候帶着幾分酸味。慢慢的也就不願意再說了,柳清菡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
柳清菡先去了冶鐵鋪子,上次那位冶鐵師傅說要出售,柳清菡問了冶鐵師傅的價格,柳清菡想着也不算非常貴也就自己買下來了。
她打算再冶鐵鋪子的空地再建一個木匠房。
至於現在還是忙着酒樓的經營。
柳清菡打算去除自己之前那一套一天五桌的規矩,上次下毒的事情還好並沒有給黃鶴樓帶來什麼巨大的影響,甚至反而博得更多的同情分。本着有錢怎麼能不賺的心思,柳清菡絲毫沒有壓力正在籌備之中。
人手不夠肯定要招,但是招人的標準主要是人品好,人不夠機靈也沒什麼,只要手腳快,人沒有那麼多壞心眼子,稍微像是阿壯阿牛這樣憨厚做事利索的就好。
事情柳清菡交給阿壯,阿牛幫忙,主要是阿牛認識字,可以寫招聘啓事,到時候阿壯篩選一波的人,剩下的交由柳清菡自己做最後的決定。
……
初冬,天氣漸漸冷下來,還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一層幾乎到小孩的膝蓋處,屋頂地上鋪滿了白色的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響。
柳清菡一大早起來梳洗,推開大門,頓時驚呆了,看着面前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烏黑的樹梢早就掉光了葉子,上面積了一層層的白色積雪,地上一圈的腳印,還有梅花狀的小爪印,歪歪扭扭的一大串。柳清菡一看這梅花狀小爪印不作他想也看出是那隻小狼崽的腳掌印,指不定之前怎麼禍害這片場地或者試圖撓門來叫她,想起小狼崽又長大一大圈的身形,兇殘的性子,整天看見雞鴨就撲過去的德行,稍微嘆息了一下,再過幾個月就要把它放生了。陡然升起微微不捨。
去廚房裡打了一盆熱水,碰見了齊香和周嬸,兩人看她起牀就跟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
柳清菡平素裡還算是勤勞肯幹,稱不上懶惰,但是論起起牀氣真是一天比一天嚴重。
周嬸和齊香都嘲笑,可惜沒有個婆婆治她,這妮子越發懶散。
柳清菡心說道,我倒是有,只不過連面都沒有見過。
“你今天是要出門?”周嬸問道。她自然清楚柳清菡到了冬天幾乎能賴牀上多久就多久的性子,今天可是有些不尋常了。
“去陪齊老闆的千金,她頭一次來我們城鎮人生地不熟的。”柳清菡回道。
這齊老闆是上回孟老闆招待的外縣大老闆,在這兒置辦一處宅子,接了自己掌上明珠的女兒來這裡遊玩。齊老闆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對於自己家女兒簡直是如珠如寶,有求皆應。
說來也巧,上回齊老闆在黃鶴樓吃了一回,一直對黃鶴樓的味道念念不忘,這回女兒來了更是特意爲她在黃鶴樓置辦一桌酒席。齊老闆還特意說了她女兒喜愛吃筍,那時候柳清菡正想籌劃筍山的事情,心想機會可不就來了,因此上了一桌的鮮筍全宴:竹筍香菇炒肉,豌豆燜筍,鯽魚春筍湯,乾貝煸炒春筍,春筍燒臘肉,五彩筍絲等等。
齊老闆的千金甚是喜歡,就連齊老闆自己嚐了也連連稱讚。柳清菡趁此機會跟齊老闆提起自己售賣筍乾尋求合作的事情,齊老闆雖然沒有當場答應,柳清菡看他深思似乎有些考慮,狀似有些意向。現在主要是打消齊老闆的疑慮。
當然齊老闆那邊要爭取入手,齊老闆女兒這裡絲毫不敢怠慢,雙管齊下。
“既然你要出門,我現在就拿給你縫製好的白狐氅衣,外面怪冷的。”周嬸讓柳清等她一會兒。
“怎麼這麼快就縫好了?您不會又是晚上縫的吧?油燈多暗,熬壞眼睛可不好。”這狐皮氅衣是衛驍翊之前給柳清菡準備的,鞣製好了,可惜她怕縫壞了,交由周嬸縫製,這才三天功夫。
“你要是心疼我,以後繡工針鑿定要更加認真學。”周嬸狀似抱怨一句,實則滿心是被需要的高興:“這個月的繡工做好沒?記得交上來給我察看。”
柳清菡鬱卒。周嬸越來越不好說話和糊弄了。
“清涵妹妹蕙質蘭心,心靈手巧,現在的繡工一日日見長,我瞧着不出幾年,指不定超過我們二人呢,周嬸你就別那麼嚴厲要求了。”齊香爲柳清菡說話。
“她要是繡工有你一半我就不用操心了。”周嬸白了眼柳清菡,柳清菡甚爲無辜,爲什麼齊香姐姐說話,還能遷怒我?
柳清菡穿着周嬸給她做的白狐氅衣進房門。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一道慵懶的男聲響起,衛驍翊舒展腰身,注意柳清菡穿着白狐氅衣,疑惑道:“你這是要出門?出門見誰?需要我陪你?”
“不用。”柳清菡一口回絕,她要是帶上衛驍翊,指不定他跟齊老闆的千金齊笙悅要打起來。
說來也是一件烏龍事件,齊老闆的女兒齊笙悅喜愛男扮女裝,穿着男人的服飾,眉目又英氣十足,行爲不拘小節。那日吃完鮮筍全宴,一直纏着柳清菡那些菜式怎麼做,柳清菡因爲筍山合作的事情也對她十分耐心。
兩人一時交談愉悅,齊笙悅一手極爲自然搭上柳清菡肩膀,齊笙悅比柳清菡高了一個個頭,身形高挑,從背影看妥妥的一個男子。
對柳清菡的臉蛋又捏又掐的問她皮膚爲什麼這麼好,又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的,柳清菡被她熱情舉措弄得有些應接不暇。
衛驍翊出門就看見自己媳婦被一個登徒子,又是捏臉蛋又是摸手的,瞪得眼睛宛如銅鈴,睚眥欲裂。他本來就是一個醋罈子,看見了立馬就炸了。
一個箭步上前,就想要擰開這個調戲自己家媳婦的登徒子。這齊笙悅也是個練家子,不由分說,然後兩人就打起來了。
要不是柳清菡阻止,估計衛驍翊都要廢了齊笙悅的一雙鹹豬手。
總之第一次見面就如此劍拔弩張的,之後更是視同如水火。
齊笙悅更是爲了挑釁衛驍翊每次故意在他面前,對着柳清菡脖頸,耳根吹氣,又是摸臉掐腰的。衛驍翊雖然知道她是女子,可是這場面怎麼看怎麼讓人窩火。
“你要去見那個不男不女的瘋女人?”衛驍翊眼眸陡然一厲,十分不虞的大聲說道:“不許去。”起身就想要把她的衣服拔下,活脫脫一個丈夫不允許妻子去見姦夫的狂躁吃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