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言直直地看着陶媛。
夾雜着涼意的風將他額前的髮絲吹起,使得他一雙眼眸完完整整的露出來。
璨如繁星。
他的眼眸藏着化不開的濃情,繾綣深刻。
楚心之看過去。
一時竟也猜不出許慎言對陶媛的感情,有幾分真幾分假。
陶媛卻像炸了毛的雞,兩隻眼睛都瞪成了鬥雞眼。
蔣言玉拉着楚心之的胳膊,“我們先進去。”
“湯圓,她可以嗎?”
蔣言玉:“反正我們也幫不上忙。”
說的也是。
感情的事,別人也插手不了。
蔣言玉和楚心之拍了拍陶媛的肩膀,非常堅定的走了。
“媛媛……”兩人隔了一段距離,許慎言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陶媛面前。
許慎言個子很高,高了陶媛大半個頭。
陶媛懶得擡起頭去仰望許慎言,只低頭看着自己的柺杖,淡淡的說,“許慎言,我以爲我上次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你不是傻子,應該聽得懂。”
許慎言哽咽了一下,“是,我聽得懂,但我不想放棄。”
“呵呵呵。”陶媛笑得無比諷刺,“不想放棄,許慎言,你有沒有搞錯,當初放棄的人是你,現在要撿回來的人也是你。”
“許慎言,我特別感謝你,真的,要不是當初上高三的時候你甩了我,我也不會化悲憤爲力量,一心撲在學習上,更不會考上最高學府H大,這一切,我都該感謝你瀟灑的放手。”陶媛一字一句,都在扎許慎言的心。
“還有,老孃的性子還是沒變,依舊愛吃愛玩兒愛看美男,我記得你當初分手時說的每一句話,你說我不夠溫柔不夠體貼,從不會爲別人考慮,你說的最重的一句話是,我心思惡毒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陶媛勾脣笑笑,“我沒記錯吧。”
許慎言:“媛媛,我……”
“讓我想想,你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那句話?”陶媛故作沉思了一會,說道,“哦,我想起來了,那一次班長帶着大家去野餐,我在河邊跟校花關欣兒爭執了幾句,然後她自己跳進了河裡,你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我伸出的手,所以不聽我解釋,開口就罵我蛇蠍心心腸,罵我惡毒…。這,我也沒記錯吧。”
“後來,我們分手後,你們就在一起了。”陶媛緩緩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過多的情緒,“怎麼,現在你和關欣兒分手了,又想起我來了?”
許慎言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他之前喜歡陶媛,是因爲她爽朗,不做作,臉上總掛着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笑。
可——
關欣兒幾次接近他,兩人互相討論功課。
漸漸的,他不知怎麼被關欣兒的氣質,文采,甚至是容貌吸引了。
即使是這樣,他也從沒有打算跟陶媛分手。
直到野餐那次,兩人徹底斷了。
現在想想,自己真夠蠢!
他與關欣兒報考了同一所H市的一本院校,兩人在大學校園中也算開心。
關欣兒越來越疏遠他,有時候連他的電話也不接。
同宿舍的男生告訴他,關欣兒早就傍上了同系的富二代。
兩人的分手順理成章。
上次聚會見到陶媛,她還是那般,笑如暖陽,和同班的男生打打鬧鬧,他便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感覺,趁着她去衛生間的時間,向她闡明瞭心意。
陶媛:“行了吧,許慎言,你也別裝作一副爲情所傷的樣子,我們早就結束了。”
“媛媛,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上次聚會的同學說了,你後來喝醉了,哭得很傷心。”許慎言一把抱住陶媛,將她摟得緊緊的。
陶媛爆了一句粗口,當她殘疾了掙脫不開是吧。
一秒兩秒三秒。
陶媛舉起柺杖,毫不留情地朝許慎言的背部打,邊打邊罵,“許慎言,你媽給你取名叫慎言,就是讓你慎言慎行,你特麼說出來的話跟跑火車似的,你對得起你媽給你取的名嗎?”
“我告訴你,老孃不愛吃回頭早,今天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所以,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OK?”
許慎言被她刻薄的言辭傷得體無完膚。
一雙黑眸仍深情凝視。
陶媛:“看着老孃的腿,你知道老孃的腿爲什麼骨折了嗎?就是跟我男人做的,他太猛了,姿勢太刁鑽了,把我的腿都扳折了!”
“噗!”躲在不遠處的楚心之扶着蔣言玉的肩膀笑個不停。
真服了陶媛!
蔣言玉嚥了咽口水。
這麼粗暴的話從陶媛的嘴裡說出來真是,一點也不違和。
許慎言聽完,果然,一臉受傷。
在寒風中,悄然轉身,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
陶媛看着宿舍樓下的宣傳欄,“別躲了,出來吧?”
楚心之和蔣言玉互相攙扶着從宣傳欄後面走來。
“陶媛,牛。”蔣言玉豎起了大拇指。
“…。”陶媛擺了擺手,“罵了半天,我肚子又餓了,我再去吃點東西。”
…。
兩人回到宿舍。
蔣言玉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問起,“之之,最近怎麼沒看到舒雲嘉?”
楚心之微微愣了一下。
她好久沒想起雲嘉了。
“他好像有事回澳大利亞了,沒說具體什麼時候回來。”楚心之說。“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雲嘉,她心中的白月光。
她希望他能找到屬於他的一往而深。
蔣言玉搖搖頭,“我只是隨便問問。”
楚心之拿着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十二點半了。
也不知道盛大BOSS吃飯了沒有。
“想盛少了?”蔣言玉看着楚心之,猜道。
楚心之:“……”這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一點,她就看了一眼手機而已,她怎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蔣言玉:“寶貝兒,你的眼神出賣了你的心。”
“……是嗎?”
“當然!”蔣言玉指着她的眸子,“每次只要你想到盛少,或者提起與盛少的事情時,你的眸子就會放光,是那種特別的柔情的光!”
楚心之:“……”有這麼明顯嗎?
她不是一個喜歡把情緒放在臉上的人。
遲疑了一下,楚心之還是拿着手機打給了盛北弦。
蔣言玉聳了聳肩,倒在自己牀上,她就猜到之之肯定會給盛少打電話。
“老婆,想我了?”不到三秒,某人的性感磁性的聲音傳來,大提琴般低醇悅耳,楚心之的心瞬間漏了幾拍。
楚心之抿脣。
這幾天發生的事像幻燈片一樣在她腦中輪迴播放。
大抵就是人們常說的,幸福來得太快,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她對盛北弦,並非沒有安全感。
大概——
女兒家的心理在作祟。
“寶貝?怎麼了?”那邊的盛北弦久不聞她出聲,着急問道,話語中的急切饒是站在一旁的祁兵都忍不住側眸。
楚心之整理好情緒。
“沒有,就是想問你吃午飯了沒?”楚心之說着,笑了笑,“你答應我要好好養胃,一餐都不能落下。”
盛北弦微怔,隨後輕笑道,“正在吃。”
他真的正在吃午飯。
十二點半,他正在看文件,祁兵點了餐送進來。
本打算一會再吃,可祁兵說是寶貝吩咐了,他只能放下文件,先吃飯,隨後,她的電話就過來了。
“嗯,那就好。”楚心之說,聲音溫溫軟軟。“我不打擾你吃飯了,先掛了。”
“等等!”
“嗯?”
“親我一口。”盛北弦在電話裡要求。
祁兵踉蹌了一步,差點栽倒在地上。
拜託,BOSS大人整整一個上午都處在不正常的狀態。
上午的會議,出奇的沒有罵任何一個人,反而全程帶着笑,仔細聆聽,可把那些老股東嚇得不輕。
楚心之看了蔣言玉一眼。
蔣言玉也看着她,翻了個白眼,“要打波就打,我當沒聽見。”
楚心之:“……”蔣言玉又猜到了?
盛北弦:“寶貝,我等着呢,一會菜該涼了。”
楚心之一聽,立刻將手機拿下來,對着說話的地方,響亮的啵了一聲。
迅速掛了電話。
盛北弦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下,微微勾脣。
低頭繼續吃飯。
楚心之紅着臉倒在牀上,閉着眼睛休息。
在宿舍午休了一會,跟陶媛去了系樓上課。
班裡的女生大多看着楚心之,小聲討論着什麼。
即使聽不清,楚心之也能猜到一些。
現在是網絡時代,有點風吹草動所有人都會知道。
再說,上午的時候鬧到了網上,她們肯定要議論一番。
“也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能跟楚心之分在一個班,我們班已經被評爲2016年度最想待的地方。”
“網上的傳言一點也不虛,楚心之真人素顏超級好看,比那些大明星還要好看。”
“難怪照片一上傳就被評爲國民女神。”
“最主要的是,她俘獲了盛少的心啊,光是這一點已經夠無數女人嫉妒了好嗎?”
“好想知道盛少私下是什麼樣的,唉…。我們肯定是沒這個福氣了。”
……
陶媛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聊。
不過,她轉頭看着楚心之,“楚楚。”
“有事就說。”楚心之目不斜視,盯着課本。
“一本破書,有什麼好看的。”陶媛說着,一把將她面前的書拿到一旁,“我也想知道,盛少他本人在私底下是什麼樣的?像傳聞中那樣冷血無情,狠戾果決嗎?”
楚心之:“……”
“楚楚,你就說說嘛。”
“不是。”
盛北弦在她面前從來不是冷血無情的,哪怕他們第一次見面,他也沒有。
孟涵抱着書本,登記表進來了。
趁老師還沒有來,她走上了講。
拿着麥說道,“大家好,我是文藝委員孟涵,下週六就是H大的百年校慶,學校要求每個班都要出節目。我們班的女生多,肯定要比那些機械系,化工系,計算機繫有優勢,希望大家能踊躍報名,我這邊有一個登記表,想表演的人可以過來登記名字和要表演的節目。”
孟涵說完,班裡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甚至——
沒有人看着她,都在互相小聲說話。
孟涵的面頰微紅,站在臺上尷尬不已。
有人喊了一句,“大不了全班一起上,來個大合唱唄。”
“這個主意好,哈哈……”
孟涵抿着脣,小聲反駁,“這樣未免太敷衍了。”
“敷衍?呵呵,你不是文藝委員嗎?有本事自己表演一個節目啊。”那人立刻回道。
還好,這節課的老師過來了。
孟涵拿着登記表和書本下了講臺。
她一步一步前走,坐在楚心之後面的座位上。
這節課是經濟數學。
老師是一位中年大叔,講課幽默風趣,教學方式也很特別。
楚心之聽得認真,不知不覺,課本上寫滿了筆記。
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楚心之看了一眼,並沒有理會。
孟涵咬着下脣,用筆捅了捅楚心之的後背。
楚心之蹙眉。
很不情願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是孟涵發過來的QQ消息,通過班羣發給她的。
“楚心之,你能不能報名參加校慶表演,拜託。”後面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楚心之又蹙了一下眉。
她記得孟涵上次提過此事,她也記得自己拒絕過她。
楚心之放下手機,不再理會。
坐在她後面的孟涵摸不清她的心思,也就沒再打擾,安心聽課。
終於上完了第一節課。
中間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孟涵再次站起身,在班裡說了一遍,“同學們,今天就週二了,這週六就是校慶表演,願意參加的儘快報名。”
一到下課,教室裡更吵。
有的看手機,有的去了衛生間,壓根沒人聽孟涵的話。
夢涵捏着手中的報表,眼眶微酸。
她在想,如果今天站起來說話的人是楚心之,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場面。
大概不會。
她看向楚心之旁邊的陶媛。
“陶媛,你要報名嗎?”她儘量扯出了一個溫和的笑。
陶媛直接擡起了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你看我這樣能幹嘛?還沒走上臺就被人笑死了。”
孟涵的眼眸黯淡下去。
輔導員要求今晚之前必須將名單報上去。
可——
目前爲止,並沒有一個人願意報名。
大學了,大家應該都不太喜歡參與這種演出。
上個星期,她就在班羣裡通知了,結果沒有一個人願意參與,今天是最後期限,她不得已纔在講臺上說明。
結果還是一樣。
孟涵的內心有些煎熬。
她一直以爲拼盡了全力考上H大,她的人生或許會與衆不同。
到頭來,除了昨晚與韓少親密接觸了,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同,她還是那個泥濘小山村裡的醜小鴨。
她跟楚心之這種生來尊貴的女生不一樣。
楚心之可以什麼都不做就得了盛少的寵愛,她卻要費勁了心思才能爬上韓少的牀。
想到此,孟涵吸了吸鼻子。
她再次看向楚心之。
“楚心之,你真的不打算報名嗎?我知道你是楚家的小姐,打小肯定被教習各種才藝,這是校內的文藝演出,隨便表演一下就好,也不會太費神。”她的聲音小心翼翼,帶着討好。
楚心之回過頭來,“但,也要自願不是嗎?”
孟涵抿着脣,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你是看不起我嗎?覺得我……”
楚心之打住她,“孟涵,我從來沒看不起誰,我不知道你這種心思是打哪兒來的,我只能說,每個人的出生無法選擇,你能選擇的僅僅是怎樣過以後的人生。要想讓別人信服,首先自己得有自信。”
夢涵靜默。
班長許辰巍走過來,“目前還沒有人報名嗎?”
孟涵點點頭。
“雖然這是文藝委員的分內工作,但我是班長,我也有責任。”許辰巍拿着登記表,趁着離上課還有三分鐘時間,站上了講臺。
“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聽我說,百年校慶不比前幾次校慶,這次會在各個班級中排名次,排名第一的班級可以申請額外的班費,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出去嗨一頓。”許辰巍爽朗大笑,“而且,我看了前幾年的校慶表演視頻,去年15屆工商管理一班得了第一名,我們作爲16屆,總不能輸給了學長學姐們,你們說,對不對?”
“就是,我們16屆可是被稱爲小石榴,絕對不能輸給學長學姐!”
“班長,我要報名,我之前學過跳舞,芭蕾我都沒問題。”
“上次聚會,胡芳芳一開口驚豔衆人啊,她可以報個唱歌。”
“我覺得找幾個人,排個話劇不錯,挺新穎的。”
“我覺得彈吉他比較帥耶。”
“……”
三分鐘下來,報名的人不下十人。
許辰巍:“我先把名單報上去,到時候輔導員會篩選一下,最終留下兩個到三個節目,上報到院裡。”
許辰巍拿着名單,交到孟涵手裡。
“一會放學,你送到輔導員那裡吧。”許辰巍笑着說,“讓輔導員慢慢選。”
“好。”孟涵點頭。
這件事終於解決了。
同樣一項活動,許辰巍三分鐘就搞定了,她卻費了一個星期。
或許,她真的該好好反思自己了。
孟涵拍了拍楚心之的後背,“楚心之,謝謝你,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自信!
她缺的是自信。
楚心之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登記表,“現在有多少人報名?”
“十一個。”
“把我的名字寫上吧,鋼琴。”楚心之說。
孟涵愣了一下,回過神,開心地拿着筆,寫下了楚心之的名字。
陶媛突然轉頭,看着楚心之,“楚楚,你要報名參加校慶表演?”
“嗯。”
“你不是最不喜歡這種活動嗎?”
“偶爾參加一次也不錯。”
陶媛:“…。”
下午放學。
陶媛拉着楚心之。
“楚楚,一號食堂二樓新開了一家黃燜雞米飯,聽說好好吃,我們一起吃吧。”
楚心之:“顏如玉呢?”
“她已經在食堂等我們了。”
剛走了幾步。
一個人影突然從走廊裡竄出來。
楚心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陶媛也呆住了。
“項凌熠!你這什麼造型?醜死了!”楚心之吼道。
一頭黑髮染成了奶奶灰,做了中分的造型,放浪不羈,上身穿着羊羔領的鉚釘皮夾克,下面是黑褲,囂張的黑色尖頭皮靴。
更誇張的是,項凌熠戴着黑色的美瞳,將本就黑亮的瞳仁襯得更加黑熠,仿若初夏的夜空。
臉上掛着痞笑,“楚楚,怎麼樣?你二哥我有沒有很帥?”
“呵呵,呵呵。”楚心之無情地戳破他的幻想,“你這樣的造型敢站在乾媽面前嗎?我保證,乾媽會打得你腦袋瓜子開瓢。”
陶媛盯着項凌熠看了許久。
“楚楚,我爲什麼覺得很帥?”
項凌熠立刻綻放了一個無比妖孽的笑容,“聽聽,還是湯圓有眼光。”
不光是陶媛,所有路過走廊的女生都在尖叫。
“好帥好帥好帥,那是我們的校草項凌熠吧,真的好帥啊。”
“聽說,校草是女神二哥,我的天吶,這家人顏值逆天了吧。”
“頭好暈,腫麼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
有膽子大一些的女生直接走到項凌熠的面前,“項校草,你每天照鏡子會被自己帥出一臉血麼?求告知。”那女生眨着大眼睛。
項凌熠甩了甩酷炫的頭髮,“這倒不會,畢竟我知道自己很帥。”
“你說呢?”項凌熠朝那個女生放電。
女生捂着小心臟,“嗷嗷啊,好帥!”
楚心之似笑非笑地勾着脣角,拉着陶媛,“趕緊走吧,不是說顏如玉在等我們嗎。”
陶媛依依不捨地跟項凌熠揮手告別。
項凌熠被一羣小女生圍着,要簽名,要唱歌,還有的直接伸着手要項凌熠看手相……
要不要這麼瘋狂。
楚心之帶着陶媛直接上了二樓。
蔣言玉坐在角落裡向她們招手,“這裡!已經點好了。”
“我掐着時間點買好了飯,誰知你們來晚了。”蔣言玉說着,夾了一塊土豆,放進嘴裡,“還好沒涼。”
兩人坐下。
陶媛:“在路上遇到楚楚二哥了,說了幾句話。”
蔣言玉噗呲笑了一聲,突然想起下午見到項凌熠時的情景。
“之之,你說你二哥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換了風格?”
“誰知道呢。”
反正項凌熠那貨,一天到晚沒個正常。
幾個人說說笑笑。
孟涵端着餐盤過來了,看着楚心之,“我能坐在這裡嗎?”
“坐吧。”楚心之淡淡道。
桌子旁明顯空了一個位置,她總不能不讓別人坐吧。
蔣言玉抽了抽眼角,示意陶媛,這什麼情況。
陶媛瞥了下嘴,表示不知道。
夢涵邊吃邊說,“楚心之,今天謝謝你。”
“你該謝班長,是他幫你的,並非我。”楚心之側眸,看了她一眼。
孟涵笑着,很開心的樣子。“但,還是要謝謝你。”
楚心之沒說話。
幾個人安靜的吃飯,也沒過多的交談。
孟涵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楚心之身上,準確來說,她在看楚心之的一舉一動。
難怪連薄情的盛少都喜歡楚心之。
她長得真的很美。
一種很真實的美。
楚心之就坐在她的旁邊,稍稍扭頭就能看到她的側顏。
吹彈可破的肌膚,白皙緊緻,上面細小的茸毛她都能看到,微微卷起的睫毛根根分明,投下一片扇形的剪影,銀月般靈氣十足的眸子,攝人心魂。
脣瓣是薔薇色,不太紅,卻好看得不行。
她捏着勺子的手,纖細白嫩,如削蔥根。
實際上,楚心之吃飯的速度並不慢,甚至有些快,卻不會讓人覺得粗魯,反而有種可愛的感覺。
她身穿淺粉的羽絨服,襯得人更加嬌美,如同櫻花一般美好。
這樣的女孩,是個男人都想把她捧在手心,不讓她沾染半分塵世紛雜吧。
孟涵想着,心裡泛酸。
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父親早年下礦,出了事故,留下母親和她。
在那個偏遠的小山村裡,連穿着乾淨的衣服都是一件極奢侈的事情。
每逢陰雨天,她從不敢出門,因爲,會將衣服弄得很髒,很難洗。
母親靠做手工活供養她上初中,高中。
手工活很累,且不值錢。
就是那種幫小商販做老式燈籠的活兒。
老式燈籠是用竹條紮成的,然後用紙糊上。
一個燈籠兩毛。
她過了七年那樣的日子。
起早天黑的學習,終於考上了H大,來到了這個繁華的都市。
她開始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養活母親……
思緒漸漸回來。
孟涵低頭看着雙手,上面磨出了薄繭,摸上去很粗糙,大概沒有男人願意牽上這樣一雙手。
她身上的衣服,地攤上買的,六十七塊錢。
腳下的靴子,穿了三年沒換過。
這些加起來,怕是還比不過楚心之一件衣服的零頭。
聽班裡那些有錢的同學說,楚心之脖子上的那兩顆玉珠,在拍賣會上拍出了一個億。
一個億!
她聽到這個數字都忍不住顫抖。
楚心之卻能坦然的戴着價值一億的玉珠。
這,就是她們之間的區別。
楚心之微微蹙眉,轉頭看着孟涵,“我比你盤子裡的食物更可口嗎?”
從孟涵坐在這裡開始,她的目光一直暗暗在她身上打量。
她不太喜歡這種目光。
孟涵被她說的不好意思,低下頭,小聲說,“對不起,一時失神了。”
想起之前楚心之跟她說的做人要自信,孟涵又擡起頭來,大方地看着楚心之,笑說,“楚心之,我覺得你太漂亮了,然後就看傻眼了。”說完,吐了吐舌頭。
楚心之:“……”
“噗。”陶媛笑噴了,伏在楚心之的肩頭狂笑,“哈哈哈,楚楚,你男女通吃啊。”
孟涵紅着臉解釋,“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單純的覺得楚心之很漂亮。”
蔣言玉低頭,夾了雞塊放進嘴裡。
又擡起頭,慢悠悠地說,“這姑娘說的倒是事實,我家之之從小美到大,純天然無污染,PS都P不出她絕美的容顏。”
楚心之:“……顏如玉,你夠了。”
陶媛:“顏如玉說的是事實嘛,矮油,楚楚,你就表謙虛了。”
孟涵看着她們拌嘴,第一次開口大笑。
她們的感情很好。
一種別人插不進去的好。
楚心之待人冷漠,但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她總是能隨性肆意。
手機鈴聲響了。
楚心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陶媛湊過來看了一眼,“還以爲是盛少打來的,原來是顧長腿。”
楚心之橫了她一眼,接起電話。
“傾傾,有事嗎?”
顧傾傾在片場,裹着厚厚的軍大衣,吃着盒飯,臉上掛着兩條麪條淚,“沒事,就是無聊,想找人聊天,你們在幹嘛?”
“嗯,在吃晚飯。”楚心之笑着回。
電話裡傳來呼嘯的風聲,呼呼的,聽着就覺得冷。
楚心之:“傾傾,你那邊很冷?”
顧傾傾扔了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嗚嗚,wuli心心啊,片場在郊區,方圓十里荒無人煙,我夜晚還要拍夜戲,嗚嗚嗚……真的太心酸了,連個吐糟的人都木有。”
上次她跟林思雅鬧翻了,現在整個劇組沒人跟她說話。
半響。
“心心,你有沒有聽見我在講話?”
“嗯,我聽見了。”楚心之說,“我現在在餐廳,吹着暖暖的空調,吃着雞肉,一會可能還會吃個宵夜。”
顧傾傾大吼一聲,“臥槽,楚心之,你怎麼這麼壞!”
“哈!”楚心之開心地笑,“加油。”
顧傾傾無語,翻了個白眼,“我謝謝您啊。”
“不謝。”
“好了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吃飯。”
楚心之收起了玩笑,認真道,“好好照顧自己,注意保暖,飯涼了就不要吃了,容易鬧肚子。受欺負了記得跟我說。”
“好的。”
顧傾傾掛了電話,心情好了許多。
卡琳走進來。
大冷的天兒,卡琳依舊是黑色小西裝,踩着十公分的細高跟。
顧傾傾露出敬佩的眼神。
“琳姐,你不冷啊?”
卡林笑笑,“早就習慣了。”
“……”好吧,難道凍着凍着就成了習慣?
“吃完了嗎?一會兒去補妝,夜晚的那場戲很重要,應該不會忘了吧。”卡琳提醒道。
顧傾傾點了點頭,“放心吧,琳姐,那場戲我已經看過許多遍了。”
這一場戲至關重要。
也是最能體現顧傾傾演技的一場戲。
傾嵐公主親眼看到最疼愛自己的皇兄,親手殺了冷宮妃子。
一切準備就緒。
場景:冷宮。
人物:燕煌,傾嵐公主,雲笙,小太監、宮女若干。
雲笙一襲紅色長裙,妖豔無雙,身上披着白色披風,毛絨絨的兜帽下露出了小半張臉,她朝燕煌拂了拂身,“王爺,您先進去,臣妾在此處守着。”
燕煌擡腿,踏進了冷宮。
淑妃在裡面,因觸犯龍顏,今日纔打進冷宮。
燕煌踱步到淑妃面前。
俞明啓導演喊道,“3號鏡頭,給個特寫。”
3號鏡頭立刻調整,對準了淑妃的臉。
淑妃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身華服染上了灰塵,髮髻上的金步搖散落在地,一雙充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燕煌,“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害的本宮淪落到這種地步!本宮要見皇上!”
扮演淑妃的姜玉琴是個老演員,演技過關。
她將憤怒與恨意的眼神表現得淋漓盡致。
燕煌勾脣一笑,脣瓣的殷紅與蒼白的面容格格不入,在這幽冷的廢宮中尤其滲人。
此刻,他身上不再是羸弱頹敗之氣,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殺氣與凜然。
白玉一般的手指從紫袖中伸出,捏着淑妃的下巴,冷哼,“淑妃娘娘倒也不傻,不過…。”燕煌停頓了一下,“想要見皇上,下輩子趁早。”
“你要幹什麼,你要……”淑妃倒在地上,雙手撐地,不停後退。
這時,畫面切到宮殿外。
顧傾傾穿着碧綠紗裙,手裡提着花燈,小腳晃晃悠悠,嘴裡還唸叨着,“還說冷宮有鬼呢,本公主偏偏不信,哼。”她仰着頭,哼了一氣。
演出了傾嵐公主的大膽和嬌蠻。
宮殿裡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傾嵐公主先是嚇了一跳。
隨後,從半掩的門縫中看到了裡面的畫面。
她看到了,燕煌拿着匕首刺進了淑妃的心臟,溫熱的血濺出來。
燕煌笑得邪氣十足,“當年我母妃的死,有你的一份!”冰冷的聲音,無盡的殺氣,使這冷宮無比寒森陰涼。
傾嵐公主緊緊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然——
手中的燈籠啪的掉在地上。
“誰!”
燕煌衝出了宮殿,一把沾着血的匕首橫在傾嵐公主的脖子上。
傾嵐公主陡然睜大了雙眼,全身劇烈的顫抖。
她,是真的害怕了。
慕容涼的演技太精湛,完全將顧傾傾帶入了戲中。
這感覺,就好像,顧傾傾親眼看到了慕容涼殺人了一樣。
她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全場靜默無聲,屏氣凝神看着對戲的兩人。
不遠處的林思雅,看了一眼顧傾傾,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冷笑。
“啊!我的臉。”林思雅驚叫了一聲,衆人才恍然從戲中回過神。
俞明啓喊了聲“卡!”然後拿着大喇叭對林思雅吼道,“林思雅,你到底在鬼叫什麼?好好的戲被你破壞了!草!”
要不是投資方那邊點名要林思雅飾演女一號,他真想換人。
林思雅的經紀人肖婷立刻跑到她身邊,“怎麼了?”
“我的臉,我的臉又疼又癢。”林思雅捂着臉,蹲在地上。
那邊,顧傾傾擡袖擦了擦眼淚,看着林思雅,這個女人又在整什麼幺蛾子?
肩頭一沉,顧傾傾驀然轉身,發現慕容涼不知什麼時候拿了厚厚的羽絨服披在她身上,“夜晚涼,稍不注意就會感冒。”
“謝謝。”顧傾傾扯了扯身上的羽絨服,裹緊了。
肖婷尖叫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尤其明顯,“俞導演,我家藝人的臉……怎麼會弄成這樣?”
工作人員立刻過來,拿着手電照射。
纔看清,林思雅的臉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脖子上也是,很嚇人。
“這……怎麼回事?”俞明啓導演也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事。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將林思雅送去了醫院。
夜晚的拍攝算是耽擱了。
……
夜涼如水。
窗外一輪皎月。
盛北弦坐在鼎盛國際頂樓的辦公室。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
俊美如斯的臉在燈光下妖孽得不像話,薄脣輕抿,描繪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領帶扯了扔在一旁,黑色的襯衫領口開了兩粒鈕釦,露出性感的喉結,整個人平添了幾分隨性和慵懶。
即便慵懶,這個男人也是黑夜中蓄勢待發的獵豹,隨時可能咬傷敵人!
手機響了。
盛北弦眉心微蹙,輕睨了一眼。
手指滑開了接聽鍵,另一手拿了藍牙耳機插進耳朵。
“有事就說。”盛北弦率先開口。
兩隻手也沒閒着,繼續在鍵盤上敲打。
一心二用。
耳機裡突然傳出一絲戲謔的聲音,“BOSS大人,我怎麼聽着你的聲音,像是,慾求不滿?”
“……”死一樣的沉寂。
男子彷彿沒意識到惹了盛北弦不快,繼續揶揄,“BOSS,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傳說中的老闆娘,你說,她見了我會不會移情別戀?”
“霍霆深!”盛北弦咬牙。
男子勾了下血色脣角,不再玩笑。
“你讓我查的高蕾和戚邵東,已經有眉目了,我把資料發給你?”
“不必,說給我聽。”
霍霆深:“……”丫的,他又不是說書的。
撇了下嘴,公式化的念道。
“高蕾,岩石村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是個孤兒。戚邵東剛上任時,下鄉普查民情,遇到高蕾,將她帶回了H市,兩人不清不楚,還生了一個孩子,高蕾留在戚邵東身邊沒多久就被送走了。過了兩年,高蕾出現在楚氏集團工作,與楚錦書勾搭上了。但,戚邵東還是會每隔三個月給高蕾一筆錢,且,兩人之間仍舊有往來,曾出入過皇朝酒店。”
盛北弦敲擊鍵盤的手頓了一下。
高蕾竟然在十多年前就與戚邵東認識?
還生了一個孩子?
那麼這個孩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