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展覽還算順利,結束後洛夕便帶着紀念和程彧涵去附近的餐館吃飯。
“喲,大攝影師帶我們去的地兒果然是不一樣啊,這地方咱小人物可從來沒進來過。”一進門,紀念就開始在那兒酸酸地說。
“你行了啊,少在那兒寒顫我。你一天不刺我一下你是不是特難受?”
“因爲你欠刺!”
“哎,你……”
“好了好了,咱吃飯行麼,我都餓了。”程彧涵及時打住兩人這越來越有火藥味兒的對話。
洛夕點完菜,三人坐在位置上閒聊。
洛夕正胡亂侃得正歡,突然就察覺坐在自己對面的紀念臉色有些不對勁,便問:“你怎麼啦?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說完也好奇地回過頭去,卻見到來人身子一震。
邵銘陽帶着宣文瀾出現在餐廳,並徑直朝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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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夕心裡很慌亂,她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看着那兩個人逐漸走向自己,忘記了動作。
當兩人站在他們餐桌旁邊的時候,她纔想起來出於禮貌應該站起身來。
她忙站起來打招呼:“邵總,你好。”
邵銘陽點點頭表示迴應,“這麼巧。”
“對啊,真巧。”
“洛小姐不介意我們坐下來一起進餐吧?”
洛夕一愣,下意識地望向紀念,發現對方的臉色十分地難看,要不是因爲場合的關係,估計這廝早就忍不住發飆了。
邵銘陽假裝沒有看見洛夕的猶豫,拉開桌子便示意讓宣文瀾坐下,自己也在旁邊挨着坐了下來。
洛夕沒辦法,只能也僵直着身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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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不是很好,可以用沉默倆字兒來形容。
紀念鐵青着臉不說話,程彧涵也是坐在一邊拼命喝茶來掩飾尷尬,宣文瀾也覺得氣氛很奇怪,她鬧不明白爲什麼邵銘陽一定要坐在這一桌,明明他們兩個並不受歡迎,何必來這裡自討沒趣。
相比之下,邵銘陽就顯得淡定很多,他喝了口桌子上的茶,開口:“關於拍婚紗照的事,不知道洛小姐什麼時候有時間與我們溝通。”
洛夕愣了愣,斂了斂心神,說:“攝影展結束後,我會有一個星期的休息調整時間,可以放在那個時候談。”
“動用了洛小姐休息的時間來爲我們拍婚紗照,實在很抱歉。”
“哪裡。”
紀念聽着他們兩個人之間客套又疏離的對話,有些看不下去了。
這樣算什麼?
明明兩個人曾經相愛,看得出來現在也依然在意對方,爲什麼要用這樣的言語來僞裝自己?未免也太虛僞了吧!
“以你倆曾經的那點交情,還需要這麼客裡客氣的說話麼?老子聽着就想吐!”
紀念話一出,桌面上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宣文瀾聽了紀念的話,忍不住朝邵銘陽望去。
“邵銘陽,你丫……”
紀念還沒說完,洛夕就在桌子底下老不客氣地狠狠踹了他一腳讓他閉嘴。
“你他/媽踹我幹嘛!”
沒想到紀念非但沒有收斂,還吼了這麼一嗓子,他們這一桌立刻就變成了餐廳發的焦點。
洛夕恨不得鑽進桌子底下去,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你還沒完了?”
“我是沒完!你倆這算什麼,在這兒扮什麼陌生人呢!你,爲了這個男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難道都忘了?現在還要幫他拍他跟另一個女人的結婚照?洛夕你是去了趟國外,喝了點洋墨水把腦子都給喝壞了是不是?有你這麼折騰自己的嘛。”
“我就是見不得你們‘洛小姐’‘邵先生’的在那兒擺虛僞,你們做給誰看吶,在這兒除了這個人,誰不知道你倆過去那點事兒。你倆現在到底是想怎麼着?這又是唱得哪一齣?”
“紀念!你夠了!這是我跟他的事兒,你少摻和。怎樣都是我樂意!”洛夕有些急了,這紀念說話越說越沒個把門的,她只想快點讓他閉嘴,在局勢還沒被攪亂之前。
“我是管不了!我他/媽不管了,你愛咋咋的,都跟老子沒關係!老子白爲你不甘心白給你cao這個心!你丫就是自己犯jian自己願意。這飯他/媽/的老子吃不舒坦老子不吃了!”說完紀念氣沖沖地走出了餐廳。
程彧涵見狀拎起包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剩下他們三個在那兒,洛夕心裡難受,委屈,鬱悶,可她不能現在崩潰。
她強迫自己鎮定地從位子上拿起包,然後不說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跟邵銘陽的過去,沒有必要向任何人去解釋。
他邵銘陽要結婚的對象,無論怎麼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都不是她要考慮的範圍。
她不是聖人,沒有偉大到笑着對自己愛的人說“祝你幸福“。
之所以答應邵銘陽的請求,完全是爲了給自己五年前的感情做一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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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廳,洛夕就看見等在她車子旁邊的程彧涵,還有站在程彧涵旁邊邊抽菸邊暴躁地扯着頭髮的紀念。
洛夕突然有些失笑地走了過去。
程彧涵最先見到洛夕,她忙開口說道:“我先回去了,你送送紀念吧,他氣着呢,好好跟他說說。”
洛夕點頭,又有些不放心地問:“你一個人打車回去沒問題嗎?”
“我又不是小孩兒,沒問題的,先走了啊。”
程彧涵走了以後,紀念把菸蒂扔在地方狠狠地踩了一腳,然後氣鼓鼓地說:“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開車門,老子要回家睡覺!”
“好好好。”洛夕無奈地按了解鎖鍵,紀念一股溜地就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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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車開到樓下,紀念作勢就要下車,卻被洛夕從後面拽住。
“還生氣吶!幾年不見,脾氣漸長啊。”
“我有什麼資格生氣吶,我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呢,人根本就樂意得很呢,我偏還替人不值,你說我怎麼這麼不要臉呢。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倒是給自己找了一肚子火。”
洛夕趴在方向盤上,悶悶地說:“誰說我樂意呢,我可不樂意着呢。我恨不得現在就世界末日,讓他們連婚都結不成。”
紀念不說話,只是哼了聲,靠窗開始點菸。
洛夕拿過紀念嘴邊的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望向窗外,也不說話。
“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紀念皺眉。
洛夕咧嘴笑了笑,說:“這玩意兒還用得着學?咱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抽口煙還能跟個處兒似的嗆得咳嗽不成。”
“你這些年,都遭遇了些什麼?”
“記不清了,也不想去回憶。”
“行吧,邵銘陽的事兒,我也不跟你囉嗦了,你自己把握,別讓自己太難受。”
“小念,其實我現在特後悔。”
“嗯?後悔什麼?”
“後悔答應他要給他們拍婚紗照的事兒。”
“我就說麼,你這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洛夕苦笑:“可不是麼,我現在就想趕緊幫他們拍完,然後離開。我回來,果然是錯誤的,這裡什麼都變了,變得讓我覺得害怕。”
“起碼我們的情分兒沒變,小夕。”
“對。也只有你,小念。我現在,也只剩下你了。”
洛夕把頭放在紀念的肩膀上,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有些慶幸,自己那麼多年來,至少交到了這麼一個知心的朋友,也不算太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