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間隙,趙依斕坐到趙小瀆旁邊,引來無數人觀望。怎得不稀奇?這姐弟,臭名昭著的“水火不容”,這會兒竟然並肩而坐,有點嚇人。你看人也只敢偷瞄,這對煞神周遭已經沒旁人了。
趙小瀆優雅翹着腿翻着文件看,根本也沒搭理她。趙依斕也算大氣,躬身兩手肘擱在膝蓋上,腿碰了碰她弟的腿,扭頭看他,“誒,知道老爺子這會兒爲什麼沒在會場?”
小瀆還是沒看她,漫不經心,“管他。”
趙依斕懶懶直起身體,眼睛卻是往前看,“還是得管管。老趙得給咱找後媽了。”
小瀆這纔看向她,不過也沒做聲,
依斕扭過頭看他,微笑,“我見了一面,人真不錯,我覺着這個小媽我得認。”
“小媽?年紀很小麼,”小瀆挑眉,
依斕點頭,“真心小,咱老趙可疼呢,這麼說吧,將後來只怕有‘指東不敢打西’的跡象,心肝兒。”
小瀆輕笑,“這種媽你認回來練手是吧,”
依斕擡手一擺,“不,認回來我也疼。實話實說,是個挺有個性的姑娘,我喜歡。”
小趙仔細瞧了瞧他姐,不是在說反話,眼神灼灼真摯地看着自己,“小瀆,姐跟你性格不合錯投了一個孃胎,有一說一,咱兩恩怨撇開,這件事我希望你支持我,也成全了老趙。好姑娘咱替老趙霸着了,將後來下了地獄,孝心這條也算沒做絕。”
小瀆笑笑,繼續翻文件,“真有這好?”
依斕見弟弟有鬆動,更來精神,“要不一起去瞧瞧?隱着點,給咱爹留點臉面,也別嚇着人姑娘。”
小瀆沒再看她,不可置否。心裡倒在想,要是十兒知道他爹傍了個小的,會什麼反應?十兒有時候蠻岔,權貴裡的那些個腌臢秘聞,只要爭鳴他們笑談起,她都豎着耳朵聽。小瀆咬牙揪她臉蛋兒,因爲她聽着聽着到口邊兒的飯都能不咽,“瞧你那小市民樣兒。”春十傻笑,“蠻寶貴的談資,我也能顯擺顯擺。”
好似就爲了春十那點“談資”,小瀆跟他姐往帝都“溜達”去了。
千年帝都,歷朝歷代都在這裡“安營紮寨”,最好的往這兒堆,最好的朝這兒獻,自是人傑地靈,繁榮不可一世。
小瀆是“宅神”輕易不出門,這事兒本來興趣就淡,全程都懶洋洋狀態,沒多大精神。
反之,他姐好乾勁,直升機是她出,什麼人也不叫跟,下了機她親自開車載着她弟得了“密報”般就向目的地而去。
“瞧着沒,老趙。”
果然,對面一輛黑色四圈迪,彭程徐撐着傘,他老子便裝風衣出行,低調準備上車。
小瀆挪了挪身子,坐的更舒服,“看來直到現在你那些狗仔還沒消停。”
依斕開車輕輕一擡手,“沒啊,你別屎盆子又往我頭上扣,要不是爲老趙這樁姻緣,我八百年不得動用這些人了……好了,別爭了,今兒沒工夫跟你吵,那姑娘好像就坐他車裡呢。”
四圈迪全車雙層玻璃,看得見裡面纔有鬼,不過見着老趙上車前彎腰似跟裡頭人說了幾句話,接着彭程徐把傘遞給老趙,他冒着毛毛小雨快步走向一旁一間小超市,不一會兒,拎出來一袋兒東西,好像都是零食。
依斕扭頭看小瀆,“寵吧,你小時候想吃這些垃圾食品,老趙有這麼爽快過麼。”笑。
小瀆淡笑不語,心想,我那位更能吃,哪次我遲疑過?有些理解他爹了,對人好有時候是能無底線無原則的,全因情不自禁吶……
四圈迪開在前頭,這對兒等着“見媽”的鬼子姐弟跟在後頭,
到了目的地,竟是又一顆雷砸鬼子姐弟頭上來!真懵了!
帝都L軍婦幼保健院?莫非……這都懷上了?
小瀆這會兒肅上了眼,
如果真是肚子裡已經有了老趙的種,饒是依斕再“看中”這女孩兒,小瀆這心也會疑上,看來有個性也有心機,拴着個大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懷他的種,且,今後,肚子就是利器,稍有不如意,只要拿肚子說事,老趙無論從情感還是權宜上都是被動……
依斕這會兒也有些動搖了,考慮的,和小瀆也差不離。情情愛愛是一回事,珠胎暗結就不好說了,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瞭解自己的父親,不至尋歡至此,如果真到了這個地步,他絕不會瞞着他們,就算頂着他們鬧翻天的節奏,也會將這事兒告知他們……莫非,這女孩兒真有目的?
一時,車裡姐弟兩都沒再說話,眼神均有些偏冷地看着前方停靠下來的四圈迪。
最先下來的還是駕駛位的彭程徐。老趙行事謹慎,這事兒上更加小心,全程只有彭程徐跟隨。
右開的車門先下來的還是老趙,彭程徐爲他撐着傘,他回身彎腰向裡面伸過手,一隻白嫩小手抓在了他的手腕上……好吧,世上情熱的孩子們吶,也就別驚歎小瀆神的眼光準辣精妙無痕了!只望見這隻手呀……小瀆那心吶,活生生就被人咬下一口!
或許依斕也太專注“珠胎暗連”這事兒,她也渴求從細節裡得到一絲安慰:這麼真暖的一個妹子,會是裝的?裝得連我都看不出來?你說眼睛能被矇蔽,感覺呢,我一向探人冷暖就沒出過偏差的第六感,這妹子我不可能“感”錯……於是,太仔細觀察“後媽”細節的依斕反而忽略了身旁她弟的一些細節,否則,依斕啊依斕,你能多幸運地一招兒就逮中趙小瀆的致命死穴啊!
怒春十初登帝都版圖是從一襲深寶藍繫帶風衣開始,
裡面是灰黃開衫毛衫,下邊是九分黑色低腰西褲,黑色高跟駕馭得很穩。
風衣衣領豎起,只露出明亮的眼睛。潮範兒女郎比較不夠協調的是,一手還抱着一袋子超市零食,攀着老趙的手出來後,微蹙眉,顯然對醫院濃烈的消毒水味兒不喜。
小瀆聽她說起過,自從出過一次車禍,恍恍惚惚那消毒水味兒就像浸進心裡,變得特別反感。小瀆說,那你有板眼永遠別病。她當時攀着他的肩頭,你這麼聰明,學醫呀,專門治我……小瀆將她壓在身下,好,我保管裡外都治……
這會兒,小瀆一身上下,裡裡外外已經被咬得體無完膚,難能,他還能靜靜坐在車裡,看着她攀着他父親的手下車來,又一手提着零食袋,一手插進風衣口袋,和他的父親並肩說着話似有商量地走進醫院去……
小瀆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急怒攻心是毀了神經中樞怎麼了,他竟然在想,她怎能就確定孩子一定是老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