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個一回來的人是洛薰,對此風無道早有預料,縱使她最晚出發,目的地也是距離最遠的,但是同樣能夠最快返程。不過即使如此,那也已經是三天後了。
一身令人生畏的紫紅色大氅如舊,沒有絲毫的損毀,除去眉宇間隱約可以望見一絲淡淡的疲憊外,她的身上看不出任何變化。
也無需去過問究竟發生了什麼,風無道心中很清楚,在這中域裡能夠傷到洛薰的人物寥寥無幾。現在,也許風韌的實力已經比她強上少許了,但是如若真要打一場,不死不休的那種搏命之戰,誰勝誰負很難說。
他們兩個人,都是打起來不要命的角色,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生死交鋒中氣勢一輸,稍有猶豫那邊是真正的陰陽相隔。只是,無論風韌還是洛薰,在這一點從未輸過。
其中,風韌的原因風無道自然清楚,他心中想要守護的人太多,命中歸宿讓他所向披靡。
只是至於洛薰,卻是根本不知曉她究竟爲何而戰。若是天生嗜殺殘忍,可平時不經意間總是偶爾流露出一抹藏在表面冰冷之下的溫柔……以及,時常望着夜空哀痛的悲傷。
對於她的秘密,風無道確實心中好奇,但是也沒有去問過。就好像那天夜裡,她獨自一人月下獨酌,結果被他遇上,一時涌起勇氣上去搭話,也沒問她到底是爲什麼,只說陪她喝酒。然而,沒想到那酒會那麼烈。
當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二人竟是不着絲縷抱着睡在一起,在洛薰的房間裡。那次,他真的以爲自己恐怕要活到盡頭了,誰知對方卻是不以爲意,只是冷着臉警告他不許說出去。
離開之前,風無道偷偷瞥了眼,頓時心中一驚,潔白的牀單上竟然有着一抹刺眼的妖豔嫣紅。但是對方沒多說什麼,他自然也不敢多言。這種女人,斷然不是那種要了她身子就要麼娶她要麼去死的喋喋不休之人。
此後,洛薰對他的態度似乎好了些,卻大部分時候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不過風無道自己心裡明白,在他那玩世不恭、隨心所欲之中,似乎多了些什麼必須擔當之物。那種感覺,好像是從認識風韌這次甦醒以來頭一次。
看着主控室中氣氛不對的樣子,剛剛回來的洛薰沉聲說道:“出問題了是嗎?當我想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傳送的法陣無法使用了。沒猜錯的話,其他人也應該如此。”
“不錯,除你外,別的派出去的人都沒回來。更糟糕的是,折劍城被墓牢偷襲了,而萬鑄城今天下午傳給我的訊息是……姜淵也失去了聯絡。”風無道無奈一嘆,手指一直敲着座椅扶手:“風韌那小子現在也在昏迷中,整個湮世閣現在能夠動用的戰力,已是十分有限了。更可怕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墓牢的動如何,他們究竟在打算做什麼?”
洛薰沉思道:“別人的不知道如何,我去的那個據點顯然被放棄了,許多重要物品文件不是被帶走就已經銷燬。我所能找到的只有十幾個根本接觸不到核心的小嘍囉,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從那個據點的規格上來看,斷然不是幾天內就可以收拾完的。”
點了點頭,風無道合上雙眼回道:“我都想到了。並非我們這次行動被對方天提前知曉,而是我們動作慢了,被他們的行動搶先了一步。現在的我們,太被動了……”
洛薰接下去說道:“目前最穩妥的辦法應該是讓皇龍殿返回萬鑄城,而不是繼續停留在這裡,目標太大,防禦力量又不足。況且,萬鑄城雖有足以匹敵數十名道級強者的防禦力量,但那終究不是人力。沒有足夠數量實力一流的強者坐鎮,很不安全。一旦失陷,我們就更被動了。”
“我們走了的話,那些還沒回來的人怎麼辦?”風無道一嘆,他自然也不是沒有那麼想過,只是第一時間否決了。
“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洛薰冷冷一哼,轉身離去,在走出主控室的那一剎那,雙眼中隱隱閃過一絲莫名。
風無道知道她是回去休息了,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隨口問道:“夏翼,風韌那邊的情況怎麼了?”
本在打瞌睡的夏翼頓時驚醒,瞥了幾眼後回道:“沒動靜。你也知道,我們這裡能夠看到的監視只有走廊,沒法落到房間裡面,也是當初爲了注重隱私而設置的。除非,他們主動聯繫。”
“算了,你們這邊盯着些,我自己去看看。想休息可以,畢竟這幾天大家都很累了。但是,至少要保證同一時間裡有三個人同時還在工作。”
囑咐完後,風無道也是起身離去,方向自然只有風韌的房間。
算時間,以這種傷勢,他差不多該醒了。
……
皇龍殿外側,運行中監視系統的少有死角,洛薰獨自一人來到了迴廊邊緣,望着遠處雲層翻滾的天際,幽幽一嘆。
“怎麼了,難不成你還沒想好?”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卻是未曾見到有人現形。
“不許傷他,我也不會爲你殺人的。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你。”洛薰一哼,眼中卻多少還有些猶豫。
在她身側,虛空中隱隱泛起幾絲漣漪,似乎正好是一個人形輪廓。
“哼,又動心了?上一次,還是當初我們分開的那回吧?你難道還沒有得到足夠的教訓嗎?”
“我的事,不需要你在這裡指指點點!”
洛薰沉聲一喝,擡手間右臂一顫,一抹寒光瞬間從袖中滑出,斬裂身側的朦朧虛影。
然而,破碎的虛影卻是繞到了她左側重新凝聚爲人形,搖頭笑道:“也罷,你好自爲之吧。記住我們之間的交易。若是違反,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是他……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夠了!”
又是一抹森冷劍光躍動,這一次被斬裂的虛影徹底消散風中,洛薰小口喘着氣,一對柳眉微微皺起。
也直到這時,她才詫異發現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劍竟然不是慣用的星瀑,而是姜虺臨終前託付給她的茗芳。
“這是……天意嗎?不,我從來都不相信命運,只信自己!”
……
來到風韌的房間門口,風無道正欲敲門的手剛剛擡起,卻是看到房門自己打開了,一道身影順勢便要出來,只是突然間看到他站在門口,隨即一愣。
緊接着,一抹勁風呼嘯擊出。
嘭!
擡手一擋,風無道看似輕而易舉按住了對方相對嬌小的拳頭,卻也是嘴角微微一翹,身形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不由哼道:“力氣還真不小。”
話音落時,他手腕一扭,掌間驟然凝聚出一股柔和的勁力震動一放,瞬間將出拳之人擊退回房間中,又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只見那道身影連連後退,最後站不穩後仰一倒,嬌軀正好撞在了迎上來的風韌懷中,順勢便被抱住。
“放手!”
女子一聲嬌喝,右臂掄起肘部後擊,正中風韌胸膛,立即掙脫開,只可惜還欲繼續離開之時,卻是發現風無道已經踏入房間中將門合上,雙臂環胸靠在房門上,看戲似的打量着她。
而後,風無道目光又回到了被一擊震退面露痛楚之色的風韌臉上,戲虐笑道:“怎麼回事,纔剛剛重逢,又鬧矛盾了?”
胸膛的疼痛還在繼續,風韌搖晃着站起身來,望着那一臉慍色的熟悉女子,無奈說道:“準確的說,重逢的人和我想的不一樣。看來,姜淵給的那玩意有用是有用,只是不徹底。”
聞言,風無道意識到了什麼,看着眼前的“霍曉璇”,沉聲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位雪夜淚吧?”
“不錯。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似乎叫風無道,之前我的擊殺目標之一。”雪夜淚冷冷回道,也是不再有所動作。
“看樣子,你被墓牢控制的那段時間的記憶,很好的保存了。”風無道頓時來了些興趣,急忙問道:“那麼,你也應該能夠了解到不少他們的秘密吧?”
對此,雪夜淚一哼:“就算知道,又爲什麼要告訴你?手下敗將。”
風無道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回道:“你……若不是我當時在你身上感覺到了霍曉璇的氣息,才手下留情的,一時走神才被你所傷。否則,你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好了,無道哥你先出去吧,還是我來陪她好好聊聊。當然,別走遠。”
風韌揮了揮手,同時目光又是一斜,落在了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插話的顧雅音身上:“音姐你也先出去吧,我要和她單獨聊聊。”
“嗯。”顧雅音沒有多說任何話,只是櫻脣微微一張一合,從口型上看,風韌讀出了她的意思。
加油。
“我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麼動靜,都會進來的。”說這話時,風無道瞥了雪夜淚一眼。實際的吩咐對象是誰,一目瞭然。
終於,屋內只剩兩人,風韌捂着胸膛重新坐回到牀上,看着依舊一臉冰冷的雪夜淚,無奈笑道:“好歹我們兩個之前也相識一場,同生共死過,何必如此冷漠?這一次,若不是我出手,你依舊在墓牢手中,被他們所控制。”
“控制?那樣也好,至少不用去想多餘的事情。說不準,真的一時狠下心來,殺了你。”雪夜淚又是一哼,隨手抽過一張椅子坐下。
“若是真的要下手,之前的冷血妖姬有很多機會可以殺我,只是她都放棄了。準確的說,應該是你潛意識中的情緒在影響吧?你,並不想殺我。當然,曉璇她更不可能。”風韌搖了搖頭,又沉聲問道:“我很好奇,你和曉璇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關係?能不能……自行換回來?”
聞言,雪夜淚突然一笑,笑容中有着幾絲嫵媚,也帶着一抹戲虐:“當然可以。只是有一個條件。”
心中一凜,風韌能夠隱隱感覺到那個條件斷然不是什麼好事,卻依舊開口:“說。”
“很簡單,我要你親手殺了風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