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城上方,高空雲層之中,皇龍殿依舊靜靜懸浮着。
主控室內,風無道聽着夏翼轉述的報告,雙眉微微一皺。
“真是麻煩啊,由於主城的坍塌,許多墓牢佈下的殘留法陣都無法繼續使用,以至於我們連接上去暫時打開的傳送通道也無法重新開啓……這樣一來,分部派遣出去的那些人,已經成爲了孤軍作戰?”
“不止是這樣。在主城坍塌之前,我們還勘測到了又一處傳送法陣被啓動的波動。隔得很遠,應該隱藏在天賜城之外的地下或是深山中,而且太過隱蔽,無法追蹤。另外,想要強行修復我們使用中的傳送法陣的話,第一個能夠恢復的也最快要到兩天之後。比起那樣,倒不如再派出些人直接前往來得方便。”
夏翼也是無奈嘆了口氣,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本身他們奇襲作戰所使用的傳送法陣就是暫時連接到墓牢的空間通道中,根本不是自己製造的。現在一來,就好比被人釜底抽薪。
“直接派人?現在皇龍殿中,剩下的有效戰力除了我外,恐怕只有傷勢較輕的風輕柔,以及不可能派出去的顧雅音和小奈。真是想不到,一場意外竟然成爲了阻礙我們計劃的最大問題……不,也許,這一切其實都在墓牢的策劃中,是他們自毀計劃!”
風無道突然反應過來,一癱倒在主座上驚道:“天賜城對於墓牢而言,其實沒有那麼重要,他們也早有準備要放棄這裡,所以利用那個詛咒邪龍將主城自毀,一同抹去了可能留下的有價值痕跡。我們想要藉助他們的傳送法陣,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若是他們放棄了這裡,那麼接下來會去的又是哪裡?”
與此同時,旁邊浮現的光幕上閃爍出一枚紅點,夏翼轉身伸手一點,過了一會兒後,搖頭說道:“也許,有答案了。折劍城遭到了襲擊,地下藏寶室的守衛全部陣亡,都是一招斃命。但是比較奇怪的一點是,並沒有任何東西丟失。”
“沒有丟失?那麼奇襲的意義何在?”
風無道也是一愣,擡手敲擊着座椅的俯首,沉思許久之後,突然雙眼一瞪,雙肩都在顫抖。
“不是沒有丟失什麼東西,而是……丟失的那個東西我們原先並不知道它的存在。畢竟,折劍城原先是神兵閣的地盤,究竟埋藏了多少秘密恐怕也只有已經隕落的傅隆寧一人知曉。當然,曾經與他聯手的墓牢高層,興許也是有所瞭解。夏翼,你也是曾經神兵閣名義上的副閣主,就算不曾知曉,也多少應該有所耳聞吧?”
無奈聳了聳肩,夏翼回道:“我只是一心沉醉於各種奇異古怪之物的煉製,神兵閣中的其餘事情根本沒興趣過問,而傅隆寧也會讓我知曉。不過非要說的話,他倒是曾經給我一些殘缺的圖紙,讓我製作過許多應該只是用作零件的半成品。至於它們究竟能夠組成什麼,我也推測不出。只是,非要猜測的話,似乎是能夠將某種力量引流的裝置。”
“看來,我還是太不重視折劍城中留下的東西了。墓牢寧願捨棄天賜城也要去得到它,恐怕一切如果真的按照他們預想的進行下去,接下來的決戰,我們將再無勝算。”風無道一皺眉,沉聲喝道:“和萬鑄城進行通訊,我們必須借用姜淵麾下的其餘力量了!”
……
“你傷勢也不輕,都在這裡坐了一夜了,還是回去休息吧。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看着一臉憔悴的風輕柔,顧雅音也是心中莫名一酸,她現在根本被禁足在皇龍殿中,任何戰事都不許參加。
當然,下達這個命令的不是別人,只有風韌。
而此刻,他可是緊閉雙眼昏睡不醒,身上的傷勢已經得到了處理,不會惡化。
“風韌哥哥一如既往的胡來蠻幹……若是早知道會這樣,就算他會責備我,我也不應該一直旁觀那麼久的。有的時候,我覺得只要聽他的話就夠了。可事實是,他從來不爲自己着想,若是還沒人幫他想的話,鬼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按在牀沿上的一對小手在輕輕顫抖,風輕柔眼中隱有淚光泛動。她一直都在後悔,爲什麼當初在魍魎崖時自己竟然一時衝動犯下了那樣不可挽回的錯誤。若不是那樣做的話,也許今日種種,根本不會發生。
在她身後,顧雅音也是無奈一笑:“他都告訴我了,霍曉璇墜下懸崖之後應該是由於某種原因誤入時空隧道,回到了數年前,在你和他最危險的那個時候,救了你們。雖然不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她回來了,卻是成爲了墓牢的兵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你們當初被她所救是確定之事,也就是說,即使沒有你當初一時嫉妒心起將霍曉璇擊落魍魎崖,說不準也會有的因緣令她進入時空隧道,完成這次宿命。你無須自責,你所做的不過只是讓早已註定之事迴歸正軌罷了……”
風輕柔連連搖頭:“類似的話,風韌哥哥也對我說過……可是這樣的話,就好比我失手殺了一個人,你和我說反正他遲早會死一樣。這些,能一樣嗎?終究,之前的過錯是由我親手導致的。”
一把抓住風輕柔的肩膀將她扳過來,顧雅音喝道:“你到底有完沒完!風韌他都已經不在乎了,爲何你自己還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如果真的心懷歉意,那麼就等他和霍曉璇一同醒來的時候,當面和他們道歉便是了,補償什麼的,到時再說。就這樣一直消沉在這個地方折磨自己,又能於事何補?現在你要做的是,回去休息!我不希望但他們中任何一人醒來的時候,你反而倒下了。”
頓時,風輕柔一愣,許久之後,突然仰頭自嘲一笑:“以前,你是不是也對風韌哥哥做過一樣的事情?”
“一樣的事情?”顧雅音有些莫名,疑惑道:“你是說,我也呵斥過他?似乎有,而且還好幾次。那小子就和你一樣,似乎都有自虐的傾向,明明心裡可以過去的坎,非要自己糾結半天。也難怪,你們兩個是一起長大的。”
“看樣子,你的過去恐怕也比我最初猜想的複雜許多,不然也不至於能如此看得開。原先我只以爲,風韌哥哥會喜歡上你是因爲被你所魅惑,但是又感到奇怪,他斷然不是一個那般就會沉淪之人。現在,我懂了。”
風輕柔苦笑一聲,轉身而去。
“你說得對,我該去休息了。當風韌哥哥甦醒的時候,還要靠我來幫他做飯滋補。另外,若是我反而倒下了,豈不是讓你和霍曉璇有機可乘?雖然我可以容忍風韌哥哥同時心中有你們的存在,但是並不代表就此認輸!”
房門從外面合上之時,顧雅音幽幽一嘆:“似乎,她依舊沒變,還是那麼計較,也那麼在意這小子。而我,不也如此?”
伸手按在了風韌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她面帶微紅一笑:“這下你可如願了,這麼多中意的女子齊聚一堂,再這麼睡下去,可是要白白浪費許多時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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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一抹鋒利劍風嘯動,又是一具人類的軀體被硬生生斬成了兩片,大片猩紅沾染在地上,卻是看不出究竟增添了多少猙獰。
因爲,在他的腳下已是血流成河。
“駐守此地的道級強者竟然連五人都不到,是這裡也被放棄了,又或者冥帝那傢伙覺得此處已經不重要了?風韌那小子果然需要歷練的地方還多,竟然想到去使用那樣冒險衝動的戰略,也許這個時候已經在後悔了。卻不知曉,我的真正目的其實只有這裡。”
姜淵冷冷一笑,邁出一步的同時左掌於虛空中一震,一道堪堪現形的偷襲身影驟然爆裂成一大片血霧消散。
“也許,他的心裡還是過於牽掛那個女子了。成大事者,過於兒女情長又如何能夠真正放得開手腳。心中有了太多了牽掛,卻也是無形中出現了太多的顧慮……有的東西,只有真正有能力去守護之時,纔有資格去獲得!”
獨自一人踏過屍山血海登上大殿中的高臺所在,他伸手撫在正中簇懸浮半空躍動的奇異火焰上,滿意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整個墓牢的隕炎閣,也只有這個可以讓他動心。
“墓牢的聖火,天地之間獨一份的靈異魔火,天燧煌焱。想不到,曾經就連遠古九族和天譴遺族都多少垂涎之物,竟然這麼簡單就落在了我的手中。”
五指一握,姜淵的眼神卻也是瞬間一變。
只見在他掌中,竟然空無一物,就連之前波動的炙熱也是不曾留下。
“人類,你的勇氣可真不小,報上名來!”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在他身後,轉身一望,只見在大殿的迴廊穹頂之下,熊熊燃燒的烈焰已是凝聚成一隻巨蟒形狀,陰森的雙眼中躍動的與氣息截然不同的恐怖炙熱。
波動的氣息,赫然已經達到道級帝階層次!
“原來如此,怪不得冥帝放心將這天燧煌焱不設多少看守留在這墓牢曾經的總閣裡。真不愧是吸食天地靈氣,坐擁日月精華所孕育而成的奇異力量,竟然區區一朵火焰,能夠生出自己的靈智。你,纔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姜淵眼中閃過了一絲貪婪,右臂一抖,殺戮數人卻是不曾沾染絲毫鮮血的紫炘長劍揚起,刃上波動的炙熱劍氣呼嘯一震,絲毫不遜色於眼前那烈焰巨蟒。
“真是意外的收穫。這樣也好,只需煉化了你,我進階到那個層次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到了那時候,別說冥帝,即使是曾經的仇敵,我又豈會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