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雀嫿本身被病態蒼白所佈滿的小臉脹得通紅,雙手瘋狂地敲打着風韌那條強有力的手臂,可惜完全無濟於事,虛弱無力的一對小手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實質傷害,最多隻是有些尖銳的指甲在對方的皮肉上留下淺淺的劃痕。
雀穎眉見狀渾身猛然一繃,她顫抖着擡起自己乏力的右手,奈何掌心處的勁力根本凝聚不了多少,只得用最後的幾絲氣力高聲喝道:“放開嫿兒,我們認輸。”
“姐……不能能……”雀嫿的聲音斷斷續續,很是無力。
風韌冷哼一聲,擡起左掌切在了雀嫿的右頸處,已經很是虛弱的少女隨即陷入昏迷,而後把她一拋墜地,不過並沒有用什麼力度。做完這些後,他雙眸之中的一圈淡金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虛弱。
此刻,他的身軀其實還有一半依舊困在冰塊之中,雙腿幾乎無力動彈。
雀穎眉知道妹妹並無大礙,只是嚴重脫力,她又喘了幾口氣後才堪堪站起,搖搖晃晃走到了風韌跟前擡手一拍,冰塊頓時徹底碎裂。
“沒想到,終究還是你贏了,功法我會如約送去的。”雀穎眉神色落寞地嘆了口氣,十分無奈。本身滿以爲可以抓住這樣的機會認祖歸宗,誰知道付出了那麼多,終究還只是鏡花水月,盡爲虛無泡影。看似美妙,可惜觸之則破。
風韌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那其實他從未想要的六品上等武學功法。如若那樣做,恐怕眼前這位勝負復興重任的女孩會更加不肯罷休。最後的尊嚴,必須給她留下。
將昏迷倒地的蘭瑾橫身抱起,在起身的時刻風韌還微微一晃差點跌倒,不過好在及時穩住。他緩步朝着賽場之外走去之時突然又停了下來,沒有回頭直接低聲說道:“除了聯姻之外,若有其他地方可以幫助你們的,我風韌願意助一臂之力。”
這對要強的姐妹雖然出手非常兇狠,數次將他逼入絕境,但是那股爲了肩上重任的決然之意,完全值得敬佩。出於同爲古族後裔,而且遭遇一樣悽慘,風韌終究無法就這樣拋之不顧。
同爲天涯淪落人,能幫就幫吧。很多時候,風韌始終覺得自己的心硬不起來,總有那麼幾絲莫名的情緒會牽動起那一片的柔軟。
攙扶起自己妹妹之時,一滴淚水從雀穎眉的臉龐滑落,睫毛顫抖,倔強地緊緊抿在一起的櫻脣微微一張一合,似乎想再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白霧散去,兩對人分別走到了賽場的兩端邊緣,雀穎眉看着眼前的結界,扭頭對距離着自己最近的那名裁判說道:“結束了,我輸了。”
裁判點了點頭,轉身對着上空一拜,不一會兒後,結界消除,一股沒有徹底散去的寒氣撲出。不過卻是沒有之前那股足以凍結一切的森冷。
走到臺下,風韌環視了身前立即圍上來的一衆學員,微微一笑:“幸不辱命。”
依舊凍得直哆嗦,還在渾身顫抖地霍雲一邊呼着陣陣白氣,一邊用有些口齒不清的聲音說道:“到最後竟然真的啓動了第三套方案,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會有這樣的時候?”
風韌點頭道:“不錯。對方肯定會拼命的,那麼無論如何都不計一切代價地去完成她們的合擊,使出最爲強橫無匹的招式。所以我才定下了着第三套方案,因爲能夠抗衡極致之冰的力量,只有我一人擁有。”
皇甫閒聞言哼道:“威風都讓你一人逞了,讓我們自己下場的代價,你可知道嗎?”
“知道啊,大不了一切結束之後,再請一頓好的便是。”風韌淡淡說道,繼續橫抱着蘭瑾走入通道之中。
皇甫閒愣在當場好一會兒,隨後仰頭大笑,其餘的學員也是無奈地搖搖頭一邊跟上風韌的腳步往回走,唯獨諸葛天策若有所思,神色略有些不對。
……
回到住處後,風韌謝絕了其餘學員的幫忙,自己一人將蘭瑾平放在她的牀上,如同上次一般,除去外衣鞋襪,再將被子蓋嚴實。後來又想了想,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隻玉瓶,倒出了一枚月白色的丹藥,扶起蘭瑾來捏着她的下巴將其拋入她嘴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風韌重新將蘭瑾放下,隨後推門而出,她的傷根本不重,主要還是內勁透支得太過厲害。
雖然風韌並沒有看到蘭瑾與雀穎眉姐妹等人如出一轍般解下絲帶的動作,但是心中很是清楚,自己處於風口浪尖之時突然得到的那股雄渾助力,絕對不是這位實力僅在武級九重的女孩能夠直接擁有的。
可能只有一個,那便是她也動用了凰魄一脈的傳承之力。從認識至今,風韌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那沉睡在蘭瑾體內的力量甦醒,較之他的,也並不遜色太多。
走廊之上,風韌故作鎮定地和同伴打着招呼,直到回到自己房間將門合上的那一瞬間,臉色頓時大變,一片煞白,眉宇間盡是痛苦之色。
隨手取出一枚丹藥拋入嘴中嚥下,而後雙掌連環翻動數下,一股溫暖的勁力在風韌經脈間緩緩流動,運轉了兩個周天才自胸口處開始上升,一團極度陰寒的氣息在他體內迅速凝聚成形。
“哇!”
一大口黑血噴出,落於地上的瞬間便凝結成一片漆黑的冰晶,絲絲冷氣從中冒起,點點白霜在地板上迅速蔓延。
不過如此一來,風韌的臉色恢復了幾絲血色,他無力地坐下直接倒在牀上,大口喘着氣,體內還有着幾縷殘餘的陰寒,在灼熱的真氣炙烤下迅速從皮膚表面冒起白霧直接排出,自衣袍下冒起。
“想不到,凰魄一脈的力量如此強橫,好可怕的極致之冰啊!”心中還有些後怕的風韌自言自語,疲倦的雙眼緩緩合上。
不一會兒,輕微的鼾聲響起。這一戰,他確實打得太累了。
醒來之時已是第二天中午,不過至少體內的虛弱感褪去了不少,陣陣暖意在經脈間流轉,風韌擡手扶着有些隱隱發痛的腦袋坐起身來,卻是發現諸葛天策竟然就站在他牀頭,一言不發。
“大長老,有事嗎?”
諸葛天策淡淡回道:“是有件小事要去處理下,要是你還不行的話,那就算了。你沉睡的期間我幫忙梳理過了你體內的情況,不算太差。對了,蘭瑾那邊我也看過了,她情況更好,基本就是嚴重脫力,沒有別的問題。”
風韌點點頭說道:“那麼皇甫閒和霍雲如何?”
“他們兩個倒是有點問題,都有一股陰寒緊緊盤聚在體內,我怕誤傷經脈不敢輕易幫他們驅除,至於鴻武隊那邊迴應可以幫忙解決,但是至少要再過兩天,因爲雀穎眉和雀嫿也傷得不輕,短時間內無法出手相助。”諸葛天策說到這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風韌聞言神色一變,他驚叫道:“下一場比賽就在大後天,宇文坤的傷好不利落,霍雲和皇甫閒又來不及治療,我和蘭瑾的恢復也要好幾天才行。這樣一來,主力折損大半,還怎麼打?”
誰知諸葛天策卻是絲毫沒有爲此露出焦急之色,反倒是臉上浮現起一絲怪異,他繼續開口說道:“其實我想和你說的事也是和這有關的。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卡曼一隊,而他們的隊長張豫行現在就在這裡大廳之中,聽他的話,好像是想私下商議一下稍後的比賽。”
“現在誰在和他談?”
“宇文坤。”
風韌點了點頭回道:“算了,還是我去吧。可能,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片刻之後,穿戴齊整的風韌踏入了大廳之中,從他現在的氣質與舉止上,基本上看不出絲毫底氣不足的樣子,除了腳步還有點虛浮外,沒人會覺得這是一個不久前經歷過惡戰之人的應有的樣子。
大廳的會議桌旁,一名身着紅色長袍的青年細細打量着風韌渾身上下,他身材高挺,卻不因此顯瘦,身形比例適中,眉宇間沒有一絲暴戾或是孤傲,雙眼看上去很是柔和友善,而出去放在桌上的手外,另一條手臂垂在腰間,這是一名武者習慣性地自衛動作,隨時都可以出手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你就是風韌吧?之前的比賽我全部看過,你確實很出色。要不是有你的存在,我也不會有今日之行。” 明顯就是卡曼一隊隊長的張豫行友好地問道。
風韌點點頭,在宇文坤身邊直接坐下,他擡手一攤說道:“不知張隊長此行,究竟所爲何事?”
張豫行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上來就開門見人之人,夠爽快。別的也不多說了,你們隊現在的情況如何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平心而論,下一場對上一路上幾乎沒有絲毫阻礙的我們隊,你覺得有幾分勝算?”
“以目前來看,不足四成,甚至可能,連三成都不到”風韌實話實說。
張豫行點點頭,他擡手敲着桌面,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同時回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下一場,隨便找個人和我單挑,贏了,算你們獲勝,能夠晉級決賽,如何?”
“條件。”風韌自知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雖然和着張豫行單挑難度不小,但是終究比將實力不足的整隊拖上對陣好多了。
張豫行笑道:“最好是你上場陪我打。我自知自己隊伍的實力無力和北庭隊抗衡,所以只好把希望寄託在你們隊這批比賽中最大的黑馬之上。送你們晉級,然後看着北庭隊落敗,這便是我的目的。不過既然來了,就不可能不戰而退,所以你們想晉級,怎麼都要給我全對一個交代,所以必須打一場。”
“你們隊的循環賽積分可是第二,我們第六。連你們都覺得不能抗衡北庭隊,那麼怎麼又會把希望放在我們身上呢?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對陣鴻武隊時的那一招,恐怕無法再動用了。”
“沒關係。就算除去那招,你們的總體勝算依舊比我們隊高。總之這個條件接不接,下場比賽改爲單人對戰,一局定輸贏,決定最後的晉級名額。”張豫行聲音高了幾分,似乎很急切地想知道結果。
風韌笑道:“當然同意。下一場,我陪你打。”
二人雙掌一擊,清脆的響聲代表着協議的達成,張豫行隨即揚長而去,還留下了一句話:“兩天後的比賽,我等着你,不要讓我失望。”
“當然不會,只希望你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風韌還不避讓,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