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你登上了皇位,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任秋白十分平靜的,晃動着手裡的酒壺,泛着紅色的酒液撞擊着酒壺的內壁,帶出一點溼潤的水聲來。
“我要你答應的事情,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這大宋的基業着想,你儘可以不信,但我可以保證,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嚐到你所想象不到的苦果。”
趙延禎知道,任秋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不僅僅是威脅而已了。
可到了這個時候,就算任秋白說出再狠的話來,又能如何,趙延禎能看到任秋白死在他的面前,就已經足夠了。
“君無戲言,聖旨已經在這了,朕不會反悔。”趙延禎挺直了身子,維持着一個帝王的姿態。
任秋白看了,也不過一笑了之。
“你母親中的毒,是我送到她手上去的,雖然事後你父母仁德,不曾怪罪於我,但我一直心中有愧。”
“你莊姨不曾做錯過什麼,她一直喜歡你,視你如己出,你莫要與她生了間隙,怪罪於她。”
“此事世伯難道不想澄清些什麼?”雲灼華不信,事情就像任秋白說的這般簡單。
蘇無塵中毒在前,兩家有了盟約在後,明明任秋白犯下了過錯,爲何兩家還能這般友好。
“沒有什麼需要澄清的,事實如此,我無可辯駁。”任秋白端端正正的站在那,沒有絲毫的遮掩。
他的光明磊落讓雲灼華佩服,但他說出來的事實,卻讓雲灼華無法接受。
雲灼華嘴巴張了張,她有許多的話想問,最後卻只道“世伯,我父母仁德,但不代表我也仁德,這毒,在我身上十幾年,世伯可知這拔毒之痛!”
“我若只是個不經世事的三歲孩童,或許就被您三言兩語的矇騙過去了。”
“當年的事情,有您的錯,可不全然都是您的錯,我知道您心中打的什麼算盤,可我要讓您失望了,此事,我原本不打算追究,可事已至此,您越是遮掩,我越是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任秋白聽着雲灼華的話,頻頻蹙眉,但許多的事情,現在也已經不由他了。
任秋白拿着酒壺,淡淡的道,“隨你吧。”
酒香被任秋白晃動着,漸漸地飄散開來,蒼玉盯着任秋白的一舉一動,他知道任秋白不會輕易的逃離天牢,但蒼玉也沒想到,趙延禎居然這麼快,就已經定了任秋白的生死。
“父親!”
蒼玉一掀衣襬,跪在了任秋白的面前,他抓着任秋白的衣袖,一股子奇異的味道,直竄進了他的鼻尖。
蒼玉的神情變了變,他仰望着任秋白從容淺淡的容顏,不屈不悔的執着。
最後,蒼玉一咬牙,以頭支地,額頭觸碰着冰涼堅硬的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任秋白低垂着眉眼,看到蒼玉單薄的脊背,他伸出手,在蒼玉的頭頂揉了兩下。
“照顧好你的母親!”
任秋白說完這句話,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一揚頭,就把酒壺裡剩下的瓊釀悉數倒入口中。
他喉頭咕咚一咽,伴隨着酒壺摔碎的聲音,還有一人的驚呼,“父親!”
任秋白聽着聲,看到一道人影從走道中飛過,牢門的門柱,“砰”的一聲撞在了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音來。